天際,兩名騎在馬上的梭默軍官領著兩隊梭默士兵押著一排囚犯穿梭在群山間,古老的國王大道薄霧瀰漫,不時有生物藉著這天然的掩護在叢林和大道穿行而過。

“這鬼地方。”

一名梭默軍官按了按散發著魔法光芒的雙眼,疲憊的抱怨了句。

就算是他們這種有著數百年積累的高等精靈,長期開著洞察魔法也是很疲憊的。

他看了眼身後用繩索牽成一隊的俘虜,轉過頭對著身側的另一位軍官說道:“說實話,我不太明白為什麼要留著這群諾德蠻子?直接送他們去見他們敬愛的塔洛斯就好了,何必要大費周折的把他們押送到要塞?”

對於隊友的抱怨,另一名梭默軍官並沒有在意,開著洞察魔法的雙眼光芒閃爍,謹慎掃視四周的同時,隨意的說道:“如果我們能知道其中的深意,也就不會是我們來做這種押送的苦差了,上面自然有上面的考慮,你我只需認真執行任務即可。”

“要我說議會就不應該跟帝國簽訂什麼條約。”

“我寧願在戰場上廝殺,也不願意在這個鬼地方跟這群蠻子玩什麼躲貓貓遊戲,看看這裡都有是些什麼?寒冷,荒涼,落後,除了山就是洞,簡直糟糕透頂,完全沒有任何美感可言!哦,還有這狗屁的霧,到處都是,終日難散!我真的受夠了!”

“那我們就更應該做好手頭上的事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儘快結束在天際的駐軍,然後回到日思夜想的夏暮群島,不是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正聊的興起,佇列後忽然傳來砰的一道悶響,長長的隊伍頓時如按住了暫停鍵,瞬間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兩名梭默軍官勒轉著馬頭,卻是牽繩的末端的諾德囚犯赫然倒在了地上。

一名軍官揚了下頭,隊尾隨行的梭默士兵隨即上前,毫不客氣就是一腳招呼了過去,“快起來,蠢蠻子!”

地上的囚犯比起其他的諾德囚犯來說要略顯瘦弱,輕而易舉的被踹了個翻身,但之後卻依舊紋絲不動,雙眼緊閉,一副了無生息的模樣。

梭默士兵臉色微冷,緊接著又是幾腳踹了過去,嘴裡喋喋不休,“不要再給我裝模做樣!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已經是你第三次欺騙了!還是你想再嚐嚐鞭子的滋味。”

說到這裡,士兵已經抽出了腰間別著的長鞭,在見到對方仍沒有回應後,他冷哼一聲,手中的長鞭隨即狠狠甩了下去,“讓你裝!讓你裝!起不起來?起不起來?”

噼啪聲響起,伴隨著梭默士兵的怒斥,數道觸目驚心的血痕隨即出現在了對方的身上。

周圍的梭默士兵神情淡漠的看著這一切,而囚犯們的神色則是在鞭子的揮動中逐漸變的憤怒起來。

“他已經去了松加德。”

忽然,囚犯群中一名諾德壯漢粗聲粗氣的說了句話,粗豪的聲音和高大的身形猶如鶴立雞群,頓時將那名梭默士兵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上前兩步,逼向那名說話囚犯,道:“你說什麼?”

囚犯微微仰頭,在本就高大的身形襯托下,面對士兵顯得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即便蓬頭丐面也絲毫不掩凌人的氣度,目光囧囧的直視著士兵的雙眼,嘴巴一張一合的說道:“我說,他已經去了松加德!聽清我說的了嗎?你這個尖耳朵的蠢貨!”

尖耳朵?

蠢貨?

聽到這話的梭默士兵,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幻了起來,手腕一動,長鞭立即調轉著方向朝對方揚了過去,劈里啪啦的脆響下,對方身上的囚衣霎時開出一道道口子,破絮飛舞,一條條猙獰的血痕快速爬滿著其身,讓其餘的諾德囚犯看的眼睛都紅了起來。

梭默精靈一連抽了十數下,這才微喘著氣收手,威脅著說道:“永遠,不要,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但這名囚犯卻是似乎毫不在意,舌頭在嘴內轉動著,當著梭默士兵的面,忽的斜裡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而後活動了下身體,看了眼身上的傷口,淡然的說道:“就這樣嗎?”

“嗯?”

精靈士兵微微楞了下,然後就聽到對方繼續說著:“梭默都是你這樣的娘娘腔麼?見到點血就以為是教訓?就這麼點力氣,只配給我撓癢癢。”

“需要我來告訴你什麼是男人嗎?尖耳的……公主?”

說著他咧嘴露出個笑容,眼神輕蔑至極,狂傲不羈的姿態迅速感染著其餘的諾德囚犯,三三兩兩跟著笑了起來,中間不乏夾雜著“尖耳的猴子”、“娘炮”之類的話語。

刺耳的笑罵聲讓梭默士兵臉色鐵青,環顧一圈後,他右手搭上了劍柄,“你不應該這樣做的!蠻子!”

眼見這名梭默士兵似乎有動手的趨勢,囚犯們立即激動了起來,雖然一個個雙手都被綁著,但卻隱隱有著暴動的趨勢。

這種情況讓梭默士兵們立即做出了戒備的姿態。

事實上,他們老早就對這群諾德人心有不忿了,尤其是剛才那些話,讓他們更是怒火中燒,如果不是令行禁止的優良紀律,換做是這群諾德人的性格,早就拔劍殺個痛快了。

眼下有這麼個好機會,他們怎麼可能會放棄?

一時間只聽得劍出鞘,弓滿弦,魔法的光團更是蓄勢待發,森冷的殺意瀰漫在四周,兩側崖坡上駐足觀望的動物們瞬間被嚇得四下奔逃。

“夠了!”

就在場面一觸即發之際,一名梭默軍官立即驅馬上前,用著高等精靈語對著劍拔弩張的精靈士兵說道:“所有人收起武器!萊納,你回隊伍中去。”

長官的命令是絕對的!

優良的軍紀讓這群梭默士兵收回著進攻的模樣。

隊尾的那名精靈士兵雖然臉上依舊憤憤不已,但卻依言收回了長劍,退到隊尾。

梭默軍官勒著馬韁,小走幾步在那名出聲的囚犯面前停了下來。

他的馬是夏暮島精心培育的精靈戰馬,身形高大而修長,毛髮光亮,相較天際本土矮小粗壯的馬匹可謂不可同日而語,但在這個囚犯面前,卻依然有些不夠看,對方的腦袋很是輕易的越過著馬頭,直視著他。

“我知道你。”

梭默軍官俯視著囚犯。

“是嗎?”

囚犯掀了下眼皮,漫不經心的說道:“不過我對你沒什麼印象。”

梭默軍官沒有在意他的無禮,輕哼一聲繼續說道:“‘巨熊’比爾,在扼喉之道以一己之力斬殺包括一名軍官在內的整整十三名梭默士兵,你的大名在在我們之中可謂是如雷貫耳,即便是先祖神州議會上都有著你的一席之地。”

“你不說我都不知道那次我有宰了那麼多。”

比爾挑了下眉,嘴角斜起,“畢竟,通常人們都不會在意自己一腳下去究竟會踩死多少隻螞蟻。”

此話一出,周邊那些梭默士兵的臉色立即變得更為難看起來,一個個對他怒目直視。

“我並不想和你做過多的口舌之爭,‘巨熊’比爾。”

梭默軍官神色淡然,提高著聲調,“不過我要提醒下你現在的處境,如果我們是螞蟻的話,那被我們俘虜的你又是什麼?一個連螞蟻都不如的人?”

“這種人貌似揹負不起熊之名。”

“需要為你改下名嗎?”

軍官歪著腦袋,貌似很有禮貌的問了一句。

話剛落音,兩側的梭默精靈臉色頓時變得輕快起來,優良的軍事素養和高傲的性格很難讓他們做出失態的行為,但這種近乎羞辱的姿態並不妨礙他們一吐心中的那口悶氣。

“那是因為那群螞蟻太多了!”

比爾眉眼迅速耷拉了下來,臉上像是蒙起著層陰影,說道:“要不要試著鬆開我的手,就在這裡和我打上一場?”

“不用武器,也不需要休息,或者你可以再喊上幾位同伴也可以。”

說著他環繞著周邊看了一圈,尤其在萊納身上停頓了下,在對方頗為不爽的眼神中將視線挪開,牢牢盯著軍官,“看看是你們的那些煙花把戲更厲害還是我的力量更強,我保證當你的心被我挖出來的時候,你對我的印象一定會很深刻,對於巨熊之名也會有更清晰的瞭解。”

說這話的時候,比爾單薄而破爛的囚衣下外露的爆炸性的肌肉開始不斷起伏著,經絡虯張,頗為躍躍欲試的樣子似乎隨時都會爆發,蘊藏著的氣勢讓戰馬隱隱有些不安,噴著響鼻下意識就想後退。

這傢伙,的確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梭摸軍官蹙了下眉,手掌在馬頭上輕撫幾下,將戰馬安撫後,說到:“會有機會的,但不是現在,我的任務是將你送到要塞,等到了那裡,我會跟上級請示,然後讓你好好看看你究竟是有多麼不堪。

不過在此之前,作為階下之囚,你沒資格在這兒說三道四,所以閉上你的嘴,給我老實上路,否則我不保證你能否得到這個和我公平一戰的機會。

說到底,我才是本次押送的負責人,押送的情況是由我來彙報,雖然你的身份讓上面的人很感興趣,不過那也只是你活著的時候,而死人他們可不會多看哪怕一眼,明白嗎?”

說完這些,軍官不再理會比爾,對著隊尾名為萊納的梭默士兵吩咐了一句,“砍斷那名囚犯的繩子。”

無視那些囚犯仇視的目光,他自顧自調轉著馬頭,大喝一聲,“繼續前進。”

伴隨著他的發話,隊伍緩緩的繼續移動起來,少數幾個不聽話,不願挪動的囚犯立即就迎來了一頓皮鞭的伺候。

隊尾的萊納上前幾步,走到那名倒地的囚犯身側,哧的抽出腰間精美的精靈長劍,乾淨利落的一劍砍斷牽引的繩索。

也就在這瞬間,兩側的山崖忽然響起了一片破空聲。

長年累月積就下的戰鬥本能讓行進過程中的軍官下意識勒緊了韁繩,側身的剎那,手掌猛地抓住一根箭矢,在看到旁邊一名梭默士兵因為不察中箭倒地後,臉色猛地大變,一邊控制馬匹躲避箭矢,一邊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朝著眾人吼道:“有埋伏!戒備!”

一瞬間,精靈們長劍出鞘、弓弦繃緊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盾在前,弓在後,兩隊人馬立即背向著錯落有致做好了防禦姿態,訓練之有素可見一斑。

而兩名梭默軍官則是控制著身下戰馬,身體調轉之間,手中長劍翻飛,輕而易舉的挑飛射來的鐵箭,其中一名軍官的手上更是紫電湧動,在空中射出一道道蛇形電流,瞬間又肢解數只鐵箭。

只聽得一片喊殺聲,兩側的山坡上緊接著便湧現出數十名諾德士兵。

咻咻幾聲,在這群人冒頭的瞬間,梭默的弓手隨即放開了手中的箭矢,頓時就有著幾名諾德士兵中招倒地,嘴裡的吼叫立即變成了死後的嗚咽。

精靈的善射在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而除此之外,這些諾德士兵更大的麻煩是這群梭默士兵的魔法。

與生俱來的神之血脈和悠久的歲月賦予了高等精靈常人難以企及的魔法實力,冰刃,火球,閃電在這片山谷開始肆意肆虐,在最開始的猝不及防之後,這群精靈迅速靠著他們的實力壓住了俯衝的埋伏者們。

“不自量力!”

一名梭默軍官冷哼一聲,隨手一道閃電,粗如拇指,橫跨大半個戰場,直接將一名哇哇叫著的諾德人掀飛數米,擊中的位置焦黑一片,血肉模糊,整個人的生命氣息迅速衰落著。

不過,對面的諾德人也不是沒有強者的,一把短柄斧在空中發出一道尖銳的呼嘯聲,直接越過前方的持盾士兵,精準命中了後方的梭默弓兵的腦袋,霎時將腦袋一分為二,紅的白的霎時噴了周圍一圈,強大的衝擊力更是將其帶飛倒地。

“幹掉這些尖耳朵的小崽子,告訴他們誰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一名頭戴熊盔,身披熊皮的諾德壯漢緊接著冒了出來,大吼一句,拎著把大的嚇人的雙刃巨斧一個飛躍,以一往無前的氣勢,迅速打破了頹廢的勢頭,領著眾人嗷嗷衝了過來,在躲過軍官的一道閃電攻擊後,手臂一個用力,愣是將巨斧當作飛斧甩了過來。

“野蠻子!”

如此亂來的作戰方式讓梭默軍官看的眼皮都是一跳,他可沒這份蠻力來抵擋!當下連忙勒轉馬頭,雙手一撐,一個飛身下馬,這才堪堪避過巨斧的鋒芒。

狼狽起身後,軍官甩了下飄逸的長髮,手中的長劍挽出個劍花,慍怒得看著那名衝來諾德大漢,“莽夫!沒了武器,看你能如何猖狂!”

卻不想對方在迅速縮短距離後,直接一躍而起,雙手交叉的瞬間,兩把絢麗的魔法短斧旋即出現在他的手上。

“哼!魔法,也不是你們這些尖耳朵的專用!”

他獰笑著,朝著精靈狠狠壓了過去,短兵相接的瞬間,鏘的對撞聲震的臨近幾人耳朵都有點回響。

相比較力量,梭默軍官顯然是要遜上不止一籌,伸出的手臂隨即就要受不住掉下來,腳下的泥土道路更是凹下一個印記。

好重!

他眼珠一陣顫動,好在另外一名梭默軍官騎著馬衝了過來,持劍衝開了諾德壯漢,但代價則是戰馬的後肢被對方魔法斧刃一記旋轉揮擊直接連根斬斷。

在一道充斥著哀傷的長嘶過後,戰馬猛地前傾,直接在地上滑出一道深深的凹槽,巨大的慣性讓梭默軍官跟著向前撲去,猝不及防之下,他連忙在戰馬的後背撐了下,藉著力道在地上來了個翻滾,這才避免了受傷。

半跪落在地上的他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戰馬,雙眼立即泛出些許血絲,撐著地面修長的手掌更是青筋直露,硬生生扣進了地面。

每位精靈的戰馬可都是相互選擇的結果,朝夕的陪伴相處讓他們更多的是視為彼此的家人。

軍官狼狽的轉頭,恨恨看著壯漢,“竟然敢將我的夥伴——!”

他抬手毫不客氣就是一發熾熱的火球丟了過去,趁著那名諾德壯漢閃躲之際,抽出精靈長劍,默契的和另外一名梭默軍官呈犄角之勢對他圍殺了起來。

隨著將對將,其他士兵也跟著找上了自己的對手,一時間整個山谷打殺一片。

如此激烈的場面自然讓那些諾德囚犯也坐不住了,尤其是比爾,不過和其他的囚犯四下張望、蠢蠢欲動的激動不同,他整個人極為冷靜,雙眼直勾勾盯著面前的那名梭默士兵——萊納!

趁著對方轉頭,彎弓搭箭的瞬間,他猛地爆發,一個箭步上前,虯結的肌肉鼓起,硬生生的帶起兩側相連的囚犯,隨後粗大的胳膊死死勒住了萊納,可怕的肌肉瘋狂蠕動隆起,緊繃如鐵,任憑對方如何拳打腳踢,都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伴隨著他肌肉的收縮,首先是鎧甲的護脖發出金屬的變形聲,隨後便是咔咔的骨裂聲響起,短短數秒的時間,比爾硬生生的勒斷了萊納的脖子。

“現在你知道什麼是男人的力量了嗎?你個尖耳朵的娘娘腔。”

在對方圓凸的雙眼中,他貼在對方的耳邊,冷漠的說了這麼句話,隨後在癱軟的屍體抽出長劍,伸出胳膊毫不在意擋住射來的箭矢,即便洞穿了手臂也沒有多看一眼,自顧自翻轉著手腕割斷束縛已久的長繩,自由的瞬間,他輕而易舉的抓住了再次射來的箭矢。

“一次又一次,沒完沒了的,真讓人火大。”

比爾望向那名梭默弓手,拳頭緊握,輕而易舉的將箭矢捏成了兩截,隨意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