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是累贅

一進門的餘生看了雙目無神的鳳七絕，撲哧笑了一下，快步上前將她整個人的被子掀開，窗簾拉開後，刺眼的光讓鳳七絕伸手擋下。

等肩膀處傳來痛覺，眼睛還暴露在巨光下她才後知後覺，她已經沒有胳膊了，瞬間又恢復成死魚眼樣。

“別裝死，太陽照屁股了，你不是還有左手嗎，用你左手擋”餘生趴在她的身邊。

鳳七絕道：“我是個殘廢了”，這道聲音中有著些對自己未來的悲哀，又像是一種平淡的調調，這句話讓餘生一痛，她強忍著留下淚水，用那種輕佻的語氣說了句

“呸，心殘了才算是真的殘，你告訴我你的心死了嗎”

鳳七絕沒有回答餘生這個問題，因為她一直都知道答案，她能夠準確的告訴自己自己的心沒有死，要是死了她早就拿刀嘎了自己，只是讓她歇歇吧，她有些累了，只是餘生沒有放棄她。

“你要是心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反正我能活也是因為你活著”

“你瘋了嗎？把希望寄託在人身上，要是我真想死了怎麼辦”

“那就陪你一起死”

堅定的聲音讓鳳七絕心裡微動，語氣又恢復正常道：“我以為你一直都在開玩笑”

“玩笑？七絕、哈~怎麼可能是......玩笑呢”

“不是嗎”

“當然不是”說完這句，那張怒氣的厭世臉直接對著她的臉來了一拳，餘生站起身走到門口說了句：“七絕，別放棄，相信我”

“我信的，我一直信你，比任何人都要依靠你，餘生”。

有些時候，鳳餘生比任何人都管用，對付鳳七絕她是有一手的，這或許就是兩人之間與生俱來的信任與感同身受。

躺在床上的鳳七絕內心永遠比她的臉展現的還要多彩，她一直是個情感充沛的傢伙，雖然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傢伙但那另一面同樣也是熱烈而真誠。

“妻主”

輕聲的呼喚讓鳳七絕回過身來，看到悲天合她微笑道：“天合，你來了”

視線在他的身上停留片刻，鳳七絕揚起一個明媚的笑，手指了指自己旁邊的座位，等悲天合落座時問道：“天合，這裡是那裡”

“妻主，天合也不知道這裡是那裡，當初......”

“不用再說那時的事情了，天合，謝謝你”

她的這一句謝讓悲天合的手抖了一下，烏黑的眼睛裡閃爍著星光，他的內心十分激動，天哪，妻主在跟他說謝，這真是他的殊榮，可當他剛想說不用謝時，一轉頭看到的就是那張假面的笑臉，和眼底的試探之後。

他的心只覺得極其苦澀，究竟什麼時候他的妻主才能記起來他，他難道要一生都活在這樣的目光中嗎？

試探與假面是妻主對他的不信任，想到餘生說的那些話，他的內心又有一股氣，看著那深不見底的眼睛，他突然想要宣誓自己的主權，他想要證明他的妻主是愛他憐他的。

他幻想著自己能夠將妻主完全的依賴在身邊，能夠讓那雙眼睛都是他，他想要將妻主藏起來，只屬於他一個人，他......他不想如菊一樣淡。

“天合，你怎麼了”

不過，就這一句話就將他全部的思想全部打亂，他這才慌張起身，他要逃離這裡，他必須要逃離這裡，他不能讓妻主看到他這個樣子，妻主會更加不喜歡他的。

“我、我，妻，這就走”

他慌慌張張，逃離、逃離、逃離，要逃離這裡。

一雙熟悉的手拉住他手，他的全身就連靈魂都顫了一下，他知道在他身上游走的那隻手屬於誰，他臉頰泛紅，全身都在發燙，這裡除了他和她就沒有另外一個人。

“天合，留下來，你是我的丈夫，不是嗎”

“丈夫”這兩個字又讓他的心跳了一下可此刻，他已知道那故意壓低的話語並沒有染上情慾，只是身體上或者利用可悲天合知道她的意思，悲天合內心嘲諷，看啊自己是多麼的瞭解她啊，連她動沒動情都能清楚的知道，“還要逃嗎”

她在問他，還要逃嗎，逃吧，她不喜歡你。

這樣告訴自己，可他的身體並沒有聽話，他雙眼慢慢閉上，兩隻手將那隻手放在自己的腰間，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

是的，他在邀請她，他在大膽的邀請她。

窗外紅色的夕陽照進這間小屋，一件件的衣物被慢慢褪去，床榻間滿是細細的低語和沉重的悶呼，泛紅的雙頰和求饒的話語是最好的雲朵，他的身體不屬於自己，而他的妻主也用這樣的方式去回報他的付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痛，他的眼角流出淚水又馬上被上位的暴虐者舔舐。

“你的身體很適配”她沙啞的嗓音說出這句話，悲天合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他伴隨著哭聲認真回道：“跟您適配，是我的榮幸，請給我無上的嘉獎”。

這句大膽的求愛讓鳳七絕更加肆無忌憚的索取，“這是你應得的”

“是的，妻主，唔”，那一天結束這時，她將他抱在懷裡，為他打來熱水，清洗滿身的愛。

餘生安靜的坐在門口，一口煙從她的鼻孔裡發出，在天空還沒成型就被裡面的聲音整散了，“媽的”。

整個聲音彷彿要衝破天空，一行清淚笑著從她的眼角流下，“媽的”

當精神陷入混亂，一時的情迷彷彿就是順理成章。

醒來的鳳七絕看向懷裡的悲天合，從始至終她都無比清醒，她細細為他將粘在一起的髮絲用清水整理乾淨，為他穿上衣物，甚至貼心的為他準備清淡的飲食。

一雙手擋住她的去路，胳膊裡的藥物放在她的手裡。

看著手裡的藥，鳳七絕沉下眼睛說了句：“謝了，餘生，這避孕藥你準備的很好”

“嗯，來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餘生的眼神有些不想看她，她猶豫一下隨意道：“這藥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太大傷害但卻有一點損傷，害~我竟然覺得他很可憐，瞞著他吧”

看著手裡的藥她點頭道：“我會的，這事情他不會知道”

“嗯，你心裡有數就好”

餘生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裡，手中的藥瓶讓鳳七絕放在掌心，又放入那份白粥之中。

藥水很不錯，無色也無味。

推開門，一身白衣的悲天合坐在窗前，看到她來對她微笑著，“妻主”

“別說話了，你嗓子，啞”握著白粥的手緊了緊。

他不再說話，空氣很安靜，鳳七絕將那碗粥放在桌上。

“要吃點嘛”

問出來這句話，鳳七絕覺得自己是精蟲上腦之後變笨了，她怎麼能這麼問，這是最好的時機呀。

“還不餓”他回答她，那雙平淡的烏黑眼睛是鳳七絕看不懂的神色。

“不餓也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對吧”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讓自己自然一點。

可……

黑色的眼睛看向她，似乎想要在她的眼中找到些什麼。

最終，他拿起那碗白粥，一口一口吃了下去，等到見底他依舊看著鳳七絕道：“妻主，說的對，吃完才會有力氣”

“是嘛，對了，我記得鍋裡還有些菜，我去給你拿”

說完，鳳七絕逃似的離開那裡。

他是知道的嗎？他是知道的，對嗎。

無法問出口，鳳七絕只能對自己說當他不知道對自己和他都好，就這樣，對他們都好。

在她走後，悲天合閉上眼睛，肚子裡暖洋洋的，可裡面的東西。

他想要摳出來都摳不出來了，他乾脆蓋上被子，看著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跡，是昨晚的溫存，“眼瞎”。

埋進被子裡，讓黑暗籠罩自己，讓淚水嚥下去，讓他騙下去。

在門口的鳳七絕唯一剩下的手端著一碗雞湯，她將雞湯倒在花叢裡，將碗埋葬土裡，回去輕輕關上門。

透過窗戶，她自是見到他的動作，昨晚的一切又重新回到她的腦海裡。

他很好，可惜……她回味著，他真的很適合當自己的丈夫，要是以前她會要一個孩子，可現在，現在孩子的出生只能是累贅。

突然，左手斷掉的位置發出劇烈的疼痛，她面色發白，想找個地方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