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我們兩家曾做過一段時間的鄰居。
那個時候的我還很乖巧。
據我媽所說,我小時候很喜歡往鄭子傲家跑,夏天的時候喜歡在他家的床上睡覺,他家的床既舒服又涼爽,傻子才會不喜歡呢。
我媽還說,有一次睡午覺,我把腳丫子踹在了鄭子傲的臉上,硬生生把他給踹醒了。
生活一切都平平淡淡的,卻又非常美好。
直到有一天我爸突然發了病,在大半夜裡他跑進了另一個鄰居的院子。
那是我第一次見我爸發瘋,
我才七歲。
發病時的他真的很嚇人,流著口水,手腳不協調,還不停地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話,他時不時會逃離我媽的視線,去調戲路過的姑娘。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媽尋到一處偏方,熬了藥,餵給我爸喝。
我爸喝了以後就真的好了。
只是,流言蜚語迅速傳開了。
這玩意兒的傳播速度簡直比光速還快。
那是2012年,在一個破落的小村莊裡,人們對神經病並沒有包容的耐心。
就像我前面說的那樣,以往對我們友好的鄰居對我們愈發冷漠,和我玩的小朋友開始向我扔石頭,說我是“瘋子“、“傻瓜”,說我是大路的親戚。
但是礙於我爸只是短暫的犯病,且沒有過激的行為,所以這些流言和四年級以後的相比簡直是開胃小菜。
哦,對了。大路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他是個傻子,患有智力障礙,但是不影響他人很好,比我們都單純。
他經常送我們珠子、手鍊,不是如今市面上的金銀珠寶,而是一種植物的種子,上面有棕色的花紋。
他會將這樣的種子從中心穿空,用村裡常用的粗毛線串起來。
我曾得到過一串,後來搬家時給丟了。
前一段時間老媽回老家,告訴我大路沒了,說是出面救一個正在被幾個小混混欺負的女孩,卻被那幾個混混推進了河裡,他不會游泳,好好的人就這麼沒了。
我一向很討厭那些不學無術的混混,尤其是他們遊蕩在小學門口的時候,這也就是我一開始不待見馮南一干人的原因。
當時我“哦”了一聲,心中卻很難受。
我三年級的時候,他也這麼救過我。
三年級的鄭子傲瘦的像根竹竿,那群小混混在學校門口蹲點了很久,終於鎖定了目標,去勒索保護費。
人又小又瘦,還經常買零食,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鄭子傲成為了他們的不二人選。
要說這事也怪我,畢竟鄭子傲的零食都是買給我吃的。
於是,當鄭子傲被那幾個身形高大、蠻橫無理的小混混堵住的時候,我悄悄繞到後面,抓起事先準備好的石子兒往他們身上砸了過去。
趁他們吃痛的間隙,我拉起鄭子傲飛快逃離現場。
然後不出所料,這群小混混又盯上了我,單純是為了來報仇,他們覺得被一個低年級的小女生砸石子兒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他們要把我推進地窖裡,那是村裡人儲存紅薯的地方,很深,很暗。
關鍵時刻,是大路出面替我趕走了他們。大路很嚴肅地呵斥他們,揮舞雙手將他們一個個趕走,然後把他的珠子送給了我。
我突然意識到我也是個“垃圾”,因為我也可憐他。
更大一些的時候,我開始和昔日的小夥伴們打架。
就如前文所說,小孩子生性本惡,他們不知道善惡是非,只是覺得好玩,就能說出一個又一個傷人的詞語,說出一句又一句傷人的話。
所以,我開始用武力橫掃一切。
打架很疼,但疼的是他們。
我之所以有這種底氣,完全歸功於我英明神武的老媽。
四年級的時候我爸拿刀傷了人,我媽深思熟慮之後決定把我送到跆拳道學武。
打著打著,一直打到五年級,我被冠上了“竹子園女霸王”這個威風凜凜的稱號,鄭子傲卻在這個時候要搬家了。
據說他爸在外地找了份工作,工資很高。
他要搬走的那段時間,經常送給我紙杯蛋糕。
這小子就知道我愛吃,甚得朕意。
所以我就尋思不錘他了,反正嘴欠該收拾的另有其人。
此後我幾乎天天打架,不斷有家長找上門,問我為什麼打他們家的兒子\/女兒。
理由很簡單,我想讓他們閉上嘴,不準再罵我和我爸媽!
我知道暴力是不對的,但是又不得不承認暴力很有用。
再後來,我媽為了給我更好的教育,就帶著我搬到了這個小縣城,開始了我的初中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