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鎮宗的病情很早就瞞不住了。

大把大把的藥吃下去,已經不見任何好轉。一天比一天劇烈的咳嗽,直到咳得吐了血,被姜宇騰撞見。

醫生告訴姜宇騰,姜鎮宗拖得時間太久,又加上耗費心力太多,已經是病情的最末期,沒有幾天時間了。

這幾個月,姜宇騰一心撲在公司上,如今剛有起色,父親卻病倒了。

林夕走後,父親是他最後的牽掛了。若不是公司遇到危難,自已不會兩眼只盯著工作,父親也不會勞累過度,拖到現在。

若不是高嘉楠,公司不會落入這般田地。若不是林夕非要整高嘉楠,公司也不會被連累至此。那要論罪魁禍首,應該是林夕!

“宇騰,不要怪任何人。”姜鎮宗在病床上對兒子做著最後的囑咐。

姜宇騰臉色鐵青,兩隻拳頭握得青筋暴突。

“我的病,查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晚期了……沒有治的必要了。”

“爸……等你情況穩定一點,我就帶你去美國,找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醫生。”

“傻孩子,我的身體我清楚……”姜鎮宗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爸爸只希望你好好活著……找一個自已愛的人,一起組建家庭……不要把時間都花費在工作上,要好好陪伴家人……不要像我……”

姜宇騰哭泣著跪倒在病床前。

姜鎮宗輕輕撫摸著兒子的頭:“不要難過,我很高興就要去見你媽媽了……”

“你知道我有多想她嗎……”姜鎮宗哽咽起來。

“爸,你別說了。我不會就這麼放棄你的!”

“傻孩子,這哪是你放棄我……我只希望你未來能夠放下仇恨……不要像林夕,為了復仇……”

“你別跟我提她!事到如今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姜宇騰煩躁著拍打著自已的頭。

一週後,姜鎮宗去世了,曾經在北城建築界叱吒風雲的人物就這麼消失了。

姜鎮宗去世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北城。

路星河去了新加坡出差,暫時回不來,林夕在電話裡跟他商量要不要去參加追悼會。

她的身份太過尷尬,作為路星河的家屬,她應該去,可是她畢竟是姜氏的半個摧毀者。

猶豫間,姜鎮宗的追悼會就這麼過去了。追悼會第二天,林夕收到了姜宇騰的電話。

姜宇騰說見個面,林夕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在她的心裡,自已對他是有虧欠的。

兩人約在姜宇騰的家裡,這是林夕第四次去。

以前只顧著對付豪宅裡的人,竟沒有察覺到這個房子如此氣派。房子外面在金色燈光的打照下,金碧輝煌,宮殿一般。

門開著,走進玄關,一眼望去,空蕩蕩的客廳裡除了盤旋而上的樓梯,什麼都沒有。

高嘉楠沒有了,姜鎮宗沒有了,連傭人也沒有了。這場景,恍若隔世。

再往裡拐,姜宇騰翹著腿坐在沙發上,手指間的菸絲絲縷縷地飄出。

“來了?”姜宇騰低沉的聲音。

林夕沒有作聲,走到對面沙發跟姜宇騰平行的位置,坐下。

“我是該叫你林夕?還是該叫你林清夢?或者,我應該叫你大嫂?”姜宇騰挑釁著說。

林夕頓了頓,開口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們之間沒事了嗎?姜宇騰帶著情緒反問,猩紅的眸子望進那雙桃花般美麗的眼睛,那雙曾經讓沉淪深陷的眼睛。

“宇騰,以前的事,對不起……”

“那你倒說說,具體怎麼對不起我了?”姜宇騰回過神,嘴角帶笑。

看著姜宇騰一反常態的樣子,林夕不打算再做糾纏:“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很多事情我已經做了,現在再說什麼也沒有意義。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林夕說完,起身要走。

不想姜宇騰也起身,一把拽住她,眼神釘子般扎進她的眼裡:“你讓我怎麼好好的?”

“你看看這空蕩蕩的家?”姜宇騰說著用手指著身後的一切,“人呢?都去哪了?”

林夕試著甩開他的手,不想被姜宇騰拽得更緊,一把拉到自已身前:“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利用我?為什麼要害我?”

林夕驚慌失措地看著他,嘴裡不住地說著:“放開我……宇騰,你放開我……”

姜宇騰咬緊牙關看著林夕在他眼前折騰的樣子,又想象到她在路星河懷裡的樣子,反手一個巴掌,林夕的嘴角有血絲滲出。

林夕不敢相信地看著姜宇騰,她突然回過神,往門口跑去。姜宇騰見狀,兩個箭步追上,從後面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她拽回。

姜宇騰像個殺紅了眼的將軍,一個用勁將林夕狠狠地甩到沙發上。林夕沒坐穩,一個趔趄,後腦勺碰到了沙發旁的茶几上,暈了過去。

姜宇騰嚇了一跳,手指放在林夕的鼻下試了下,重重地撥出一口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夕醒了過來。她蜷縮在沙發上,看著坐在一旁正盯著她的姜宇騰。

看到她醒來,姜宇騰坐直身體說了句:“你走吧。”

林夕忙不迭起身,頭還有些暈眩,踉蹌著逃出了豪宅。

回到家的林夕高燒了兩天,第三天路星河出差回來了。

看到林夕比自已走前還消瘦的樣子,路星河寵溺地責怪她不好好吃飯。

林夕配合地笑笑,什麼也沒說。她想,所有的事情應該都算是過去了吧。

幾天後的一個上午,路星河接到了姜宇騰的電話。

“有時間嗎?”姜宇騰不再稱呼哥。

“什麼事?”路星河也不多說。

“聊聊吧,我在你公司樓下。”姜宇騰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

“到底什麼事?”路星河單刀直入。

“當然是林夕的事。難不成還是我們爹媽的事?”姜宇戲謔的聲音讓路星河一時難以適應。

“她叫林清夢!”路星河一字一句。

“好好好,隨你說她叫什麼……反正都是這個人吧?”姜宇騰說著,拿手機發了一條微信給路星河。

“什麼?”路星河不明所以。

“看微信。”姜宇騰提醒道。

路星河疑惑地點開微信,看到資訊的瞬間,周身的血彷彿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