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縣扶貧辦任副主任職務以來,瞿恆對自己的要求幾乎有點苛刻,社會上很多看中他手中權利的人想盡辦法和他拉關係利用他手中的權力掙取錢財,但全部被他拒之門外。透過一段時間的工作,他在全縣是出了名的兩袖清風,在利益面前從不動心、從不伸手,他的廉潔程度幾乎到了與社會格格不入的地步。因此,與他接近的人很少,找他辦事想投機取巧的人全部被他得罪,也由此在社會上被冠以“瞿難撬”的綽號。

隨著時間的推進,扶貧工作越來越被上級重視,各類專案、資金、措施越來越多,各類大神像蒼蠅盯著裂縫的蛋一樣,明裡暗裡拉攏扶貧辦權利部門的人員。除了像馮保軍那樣的人,瞿恆分管的資金科科長楊志民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楊志民透過招工進入體制,先後在計劃經濟時代的縣供銷社、生產資料公司工作過,因這些單位不景氣,後來託人調入縣扶貧辦工作。

此人平時非常低調,總是騎一輛除了鈴鐺不響其它哪都響的破舊腳踏車上班,多年都不買一套新衣服,不抽菸、不喝酒,看人的眼神幾乎都事偷瞄從不正眼,給人一種特別老實的感覺,在單位和社會上人緣很好。這個人還有其它很有特點,除了低調、和善以外,在與人交流的時候一般都是說半句話,剩下的意思讓別人去猜。因此,落了個外號叫“楊半截”。

人都是多面性的,就這麼一個人前人後都被說好的人背後真實的一面很少有人知道。他主管扶貧資金工作,省市下達的扶貧資金和無息小額貸款每年都有2—3個億,數額龐大幾乎佔全縣財政年收入的30%左右。這些資金管好用好可謂是有極大的用途和貢獻。

表面上楊志民將扶貧資金、無息小額貸款管的密不透風,暗地裡他把權利用到了極致,成了他個人坐擁幾百萬資產的有錢人。和馮保軍不同的是他不張揚、不炫耀、不顯山露水,總是表現的俗裡俗氣、邋里邋遢。

實質上,楊志民光在鄉村幹部中就擁有朋友400多人,這些所謂的朋友大多是酒肉場上的,也基本都是能託楊志民使用扶貧資金或能辦理扶貧貸款的。逢年過節都爭先恐後的邀請楊志民聚會或者給楊志民送禮的人。在他看來,這些都是他的好朋友,他常以自己的人緣好、朋友多引以為傲。

楊志民撈錢使用的手段很普通,只要是扶貧資金或小額貸款一下來,他便找到他認為信得過的朋友,圈上幾畝地養三五十隻羊或百十隻雞鴨就以養殖企業申請扶貧資金或貸款,也或是以炸油條或是賣饅頭的註冊食品加工廠為扶貧企業申請扶貧資金或貸款。然後他從中撈取高額好處費中飽私囊,就這樣,幾年時間裡他擁有數百萬元存款。

不善於表現的他平時的穿衣打扮和生活日常看上去比別人都差,實際上他在東陽市和省城各購買了兩套房產,學習成績不是一般差的兒子也被送到了國外留學。

除了這些安旺縣的扶貧工作當然也有縣裡主導較大的扶貧專案和資金使用。

兩年時間過去,瞿恆因敬業和工作成效突出被縣領導重視,兩年多的任期後將被擬提拔。

在與黎智昶越來越近的接觸中逐步與市裡很多部門的領導建立了關係,織密了關係網,鋪就了升遷路。

嚮往常一樣,正在崗位上埋頭苦幹的瞿恆,突然有一次被一紙調令打破了生活,在幹部選拔使用中他破格被提拔為一個人口大鎮任黨委書記。彼時,黎智昶也同樣得到提拔,和瞿恆不同的是她被市裡任命為永常縣副縣長,主管招商引資和扶貧工作。

瞿恆本是副科級幹部,按照組織任用原則直接去一個單位當一把手確實是破格使用,因為他畢竟沒有任過正科級幹部,也就是說沒有過渡期,沒有在正科級單位崗位上歷練過。到鄉鎮任職時間不長,正當他沉浸在升職的喜悅和謀劃大幹一場的時候,一天下午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瞿恆一般不接陌生電話,平時很多陌生陌生不是騷擾電話就是找他辦事的人。因為這一會工作不是太忙,思考再三他還是接通了,對方在電話裡告訴他,他的妻子在上班路上遇到了車禍,已經被送往縣醫院。一個陌生電話如同炸雷,當即讓他癱坐在椅子上,許久之後當他情緒穩定後,才急急火火的趕往縣醫院。哪知,就在這段時間內,就在他心急火燎的跑向病房時,醫生和護士已經將他妻子推向了太平間,至此,便沒能再和妻子說上一句話。

由喜轉痛,在短短的不足一個月時間內瞿恆經歷了冰火兩重天。結婚四年來,他和妻子的感情雖然算不上鵬蝶情深,但也沒有發生過大的矛盾,算得上是普通家庭,過的倒也算是安寧,何況還有一個四歲兒子維繫著兩人的感情。

按照當地風俗埋葬了妻子之後,瞿恆的對工作和生活的信心也跌至了冰點,從來沒有遭受過這麼大的打擊,幾乎天天以酒澆愁,雖然還按時上下班,但當初對工作的熱情和要大幹一場的決心基本蕩然無存。

事情發生後,黎智昶也及時趕了過來,在沒有帶司機和隨從的情況下驅車到了瞿恆所在的鎮裡來看他。

說是來看他倒不如說是來開導他。黎智昶來的時間正好是週五下午,兩人在瞿恆辦公室談了好久。

第二天是週六休息日,在黎智昶的提議下兩人駕著黎智昶的車去了東陽市,到了市區天即將黑了下來,黎智昶帶他到一傢俬房菜館吃了飯沒有喝酒。為了緩解瞿恆的情緒,吃完飯黎智昶又帶他到了一家飯店內部的舞廳,這家飯店每個包廂內都有一個舞池,面積也不大,每個房間的舞池都能容納七八個人同時跳舞。

說起跳舞可是瞿恆的強項,上大學三年級的時候學校舞蹈比賽他拿過第二名的成績,當時的舞伴是一個大一的學妹,這個女孩從小就學舞蹈。自那次拿了獎項之後瞿恆和這位女孩再也沒有聯絡過。

服務小姐開啟燈光和音響裝置,在茶几上擺滿了瓜果和飲料,然後自覺退了包廂,黎智昶選了一首自己最愛唱的流行歌曲,香港巨星劉德華的《一起走過的日子(live)》,拿起話筒對著電視顯示屏真情演唱。

如何面對

曾經一起走過的日子

現在剩下我自己

如何用心聲——講你知

……

聽著黎智昶的歌聲,回憶過往幾年的點點滴滴,瞿恆坐在沙發上不禁潸然淚下。也許是工作生活的壓力太大,也許是幾年情感交集的回眸,也或許是突然間的情感演繹,百感交集,心情如黃河波濤洶湧奔流,似野馬脫韁難以駕馭,任憑淚水打溼前襟。男人嘛,畢竟是男人,他極力控制自己,順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後大口大口的猛吸。

黎智昶唱的正起勁突然心血來潮,她想邀請瞿恆一起來唱,猛然一回頭看到正在抽菸的瞿恆。

她知道瞿恆向來是不抽菸的,如今,他那倦怠的眼神,凌亂的髮型,憔悴的樣子失去了往日的帥氣和精神。一時間激發出了她的憐憫和疼愛。

她放下麥克風,走過來坐在瞿恆的一旁,一伸手將他攬在懷裡,右手揉搓著他濃密的頭髮,左手把瞿恆食指和中指中間夾著的菸蒂薅出,輕輕地捻滅在了菸灰缸裡。

那股如同絲綢一般的細膩柔和,又讓他念念不忘的體香彷彿滲透到了空氣中引人沉迷,又一次衝擊著瞿恆的神經。

他再也難以控制自己,兩手環抱著黎智昶的腰,十指緊扣,像小孩吃奶般趴在她的胸前,抱的越來越緊。

此時的黎智昶不說什麼,像母親般溫柔,一會揉搓他的頭髮,一會撫摸他的臉龐,一會趴在她的背上用臉緊緊的貼著他的脊樑。她知道,懷裡的這個男人經受了很多,有壓抑、有控制、有忍耐,有委屈,更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恩怨怨和男人不願說出的心痛,此時的他更需要女人的疼愛。

黎智昶越是疼愛瞿恆越是緊緊地抱著,深埋在黎智昶懷裡的臉慢慢的將嘴移到了她的脖頸處。

黎智昶全身一顫,就憑她的脾氣,如果在平時她會一巴掌將他乎倒在地,這次她既沒有發火也沒有將他推開,任由他喘著氣發洩自己。

在他完全進入狀態不顧一切的時候,黎智昶還是制止了他,口中囁嚅著說道:寶貝,別這樣,我會給你一個更浪漫的時刻,快鬆手。

在黎智昶多次阻攔下,瞿恆終於停下了不羈的動作,很是羞愧,趴在她的懷裡連聲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黎智昶起身整理下衣服和髮型,拉起瞿恆讓他到洗漱間洗了一把臉,提醒他注意保持平時的帥氣和氣質,在他洗完後挽著他的手一起下樓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