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到了。”

“哦,好的。”

蘇嘉禾下了車,看著門口“西城江都區民政局”幾個金燦燦的大字,還有些恍惚。

想不到今年才21歲,戀愛都還沒談過的她,一步到位就直接要結婚了。

“蘇嘉禾小姐嗎?”

“嗯,我是。”

蘇嘉禾抬頭,看見一個穿著西服,帶著一雙黑框眼鏡的年輕男子,樣子還算周正,就是氣質平凡普通了一點。

蘇嘉禾之前看過資料,說程景煊雖然現在還沒有正式接管程氏,但之前已經在集團歷練三四年了,還以為會多少有些霸總的氣質呢。

蘇嘉禾主動握了握手,“程先生,你好。”

“啊?”那人愣了愣,慌忙擺手,“我,我不是……”

頭頂突然傳來一陣冷冷的嗤笑。

“蘇小姐,可真會開玩笑。”

蘇嘉禾怔怔地轉過頭去。

看到一個高瘦挺拔的身影,逆著光,那人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眉眼冷峭,五官如雕刻般稜角分明。

蘇嘉禾忙後退一步。

那人穿了件綢質的黑色襯衫,整整齊齊地束了起來,顯現出精瘦修長的腰線,西裝外套被隨意地搭在手上,看起來禁慾又慵懶。

這才是程景煊?

“走吧,愣在這裡幹什麼?”

程景煊漠然地掃了她一眼,率先往前邁上臺階。

蘇嘉禾回頭看了剛才那黑框男人一眼,那人一臉賠著笑,朝程景煊方向抬了抬手,“老闆,我老闆。”

蘇嘉禾暗暗懊惱,她都想好了,即便那人長得再歪瓜裂棗她也會控制好表情,誰能想得到是這樣一個極品大帥哥。

程景煊走得很快,她也沒機會說些什麼,只能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辦證的時候,蘇嘉禾明顯感覺工作人員偷偷地瞄了他們好幾眼。

周圍領證的可沒幾個像他們一樣,沉默寡言,毫無交流的。

程景煊老神在在,全程一整個大冷臉。

蘇嘉禾只能臉上拼命堆著笑容,試圖在這不正常裡找回點平衡,最後嘴巴都有些酸了。

成功讓工作人員看她的眼神都從疑惑變成了同情,這姑娘明顯地一頭熱呀。

“靠近一點。”攝影師鏡頭前指揮道。

蘇嘉禾往左邊挪了一挪。

“再靠近一點。”

蘇嘉禾心裡嘆了一聲,又挪了一挪。

“嗯,男生再移一下,近一點。”攝影師還在努力。

只聽到“嘖”的一聲,毫無預警地一隻手搭上了蘇嘉禾的肩膀,扶著她猛地朝左側靠去,緊緊貼上了程景煊肩膀。

蘇嘉禾被嚇一跳,瞬間瞪大了眼睛。

此時“喀嚓”一聲響起。

蘇嘉禾邊走邊看著新拿到的紅本子,有點忍不住想笑,絕了,她自認兩人都長得不差,但這照拍得,一個木著臉像欠了好多錢,一個睜著眼像見了鬼一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程景煊瞥了一眼她上揚著的嘴角,領個證就這麼高興?

也對,算是滿足她嫁入豪門的夢想了。

想到這,程景煊臉色又冷了幾分。

走出民政局,那黑框男人主動迎了上來,“老闆。”

程景煊嗯了一聲,扭頭對著蘇嘉禾說:“你等一下。”

然後就鑽進路邊一直等著的車裡。

剩下蘇嘉禾和那黑框男人面面相覷。

還是那黑框男人主動開了口:“蘇小姐,您好,我叫範明,你可以叫我範秘書。”

“你好,範秘書。”蘇嘉禾伸手打了個招呼。

很快,程景煊又下了車,手裡拿了張撕下來的紙,遞給了蘇嘉禾,“住處地址和密碼,自己隨便挑間客房住,記住,主臥不準進,其他的隨你。”

蘇嘉禾接過,溫柔一笑,“好的,程先生。”

程景煊臉上仍然沒有半點表情,轉頭上了車。

範明也連忙跑到副駕駛位,扭頭跟蘇嘉禾擺擺手:“蘇小姐,再見。”

蘇嘉禾保持著標準的微笑目送著他們。

客房?看來這個霸道總裁對自己是特別的不喜歡,也好,她也沒完全做好跟一個陌生男人共處一室的準備。

只是,想到合同的要求和兩年的的期限。

蘇嘉禾眼底黯了黯,還得努力讓這個人至少不討厭她吧,不然他一個不滿意,說不定她500萬還得還回去。

車裡,範明回頭,“老闆,真的不送送蘇小姐嗎?程夫人不是說要幫蘇小姐……”

程景煊銳利的眼神直掃了過去,範明立馬噤聲。

車緩緩啟動,程景煊扭頭看著車窗外還立著的纖細身影。

蘇嘉禾今天穿的還比較正式,白色的襯衫加上黑色半裙,勾勒出完美的玲瓏曲線,長髮被整整齊齊地挽成髮髻,面容嬌美,還有一雙笑盈盈如同彎月一般的眼睛。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他露出一絲嘲諷的神情,如果是第一次見,可能會被她的樣子迷惑吧。

可惜,他早就知道,她骨子裡可沒有外表這般清純無害。

……

兩個月前。

邵修遠生日,任堯又在國外,死活要拉著程景煊上不眠酒吧喝酒慶祝。

他一向不愛這種吵吵嚷嚷的地方,坐了一會正不耐要離場。

就聽到一段空靈的歌聲。

他循聲望了過去,看到不眠酒吧的舞臺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射燈全都滅了,只剩下中央的一道朦朦朧朧的大白光。

在光裡坐著的,是一個穿著純白色裙子的女孩,手裡抱著吉他,頭微微地側著,柔順的長髮自然地垂落,輕輕吟唱著一首民謠。

嗓音很特別,如清泉般純淨,彷彿一下子能穿透人的靈魂。

那女孩就是蘇嘉禾。

他當時覺得這個畫面很美,一下子就記住了那張臉。

當天他走出酒吧接了個工作電話,往外多走了幾步,正要轉個拐角回去的時候,又碰到了她。

蘇嘉禾當時已經換掉了白色裙子,穿上了酒吧服務員的酒紅色制服,頭髮也紮了起來,扯了個高高的馬尾,正在跟一個男生說著話。

他不知道出於為何,停在了拐角,沒走出去。

那男生有些激動,一直說著有多愛多愛她。

蘇嘉禾的神情卻一直很冷漠,說的話直白得赤裸裸,“我勸你,別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這人最看中的就是錢,沒錢就別說什麼愛不愛了。”

那男生一臉難以置信,“不,嘉禾,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蘇嘉禾面露嘲諷:“你又知道我是怎樣的人?”

“說實話,你這樣的,我一向都懶得搭理,我有精力還不如去騙騙裡面的公子哥,說不定哪天我就能嫁入豪門,衣食無憂,而你看看你自己,你能給我什麼?”

說完不再搭理他,轉身走了。

那男生不死心大聲嚷嚷:“蘇嘉禾,可是我有真心呀,我……”

蘇嘉禾回頭,輕蔑一笑,打斷了他,“真心?值幾個錢?”

……

那舞臺上不落煙火的模樣,和說著“真心,值幾個錢”的面目,實在是千差萬別,讓他至今記憶尤深。

既然,她現在已經得償所願,種因得果。

那就用不著所謂的照顧了,程景煊唇角抿得像一把鋒利的劍,眸中一片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