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哎呦，這裡還是這樣，什麼都沒變啊。”她眼珠子上下亂竄，視線落在一株枯萎的茶樹上：“松巖，你祖父戰死的訊息入京的時候，第二天我就帶著珠珠去了寺廟給你們祈福，走的時候被一個高僧叫住，你猜他對我說了什麼？”

“說護國公府的風水不好，原因是你祖父殺戮太多，罪孽深重。我本來不信的，但一想到你們早逝的父親，又覺得那高僧說得對。”

“可不就是你祖父殺伐多了，連老天爺也看不過去，姜府才人興不旺的。”

“不過沒關係，那高僧說了解決辦法，只要你娶了珠珠就能化解。我們珠珠啊，好生養，關鍵是還漂亮聽話。說實話要不是那高僧說了，珠珠和你的八字也極為相配，不然我才不捨得讓她嫁過來呢！”

吳秋晚自顧自地說著，沒看見姜初好和姜松巖越來越鐵青的臉。

那何珠怡更是羞紅了一張臉，嬌怯的搖晃著吳秋晚的手臂。

“說夠了嗎？“姜松巖開口：“要不要聽聽我說說。”

吳秋晚立刻揚起笑臉：“好好好，你說你說。”

她以為剛剛的那番話能說到姜松巖的心坎裡，心裡正得意的不行。

姜初好冷冷看著吳秋晚，只覺得面前的她是真蠢，怎麼上一世的自己就信了她的鬼話？

難道她真的沒從哥哥的表情中看出點什麼嗎？恐怕是被自以為是的狂喜衝昏了腦袋，選擇視而不見罷了。

“何令捐官，掛的虛職本該在福建那邊，是你利用父親的人脈替他打通關係，讓他得以留在京中。祖父憐惜你一個女子，沒有追責，反而幫你抹平事後。”

“何夫人，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本事很大吧。”

“皇上自登基後，查處了多少賄賂公行，貪汙腐敗的官員，何大人大概是漏網之魚，待我明日進宮稟明瞭皇上，何大人的官身，也算是做到頭了。”

“你不能這麼做！”吳秋晚面上露出恐懼，扯著嗓子喊。

“我能。”

姜松巖輕飄飄的聲音猶如千斤重，狠狠砸在吳秋晚的心頭。

她眼含著驚恐，額頭上冒出大顆的冷汗。

從進來到現在，一直都沒開口說話的何珠怡站了出來。

她撲扇著眼睛，睫毛長長的，像一隻振翅的蝴蝶。聽她柔聲道：“哥哥對不起。是我們不好，不該未投帖子就登門拜訪。您別生氣。”

“我知道哥哥在氣什麼。認為母親是為了讓我嫁進來才說的假話。”

“其實不是的，母親說的都是真的，但惹怒了哥哥，是珠珠不好。”

“祖父戰死，母親她也很難過，所以才有了帶我去寺廟祈福一行。祈福的時候，又牽掛著你們，所以禮佛一結束，就立刻帶我來看你們了。”

“哥哥，您別生氣了好不好？您要是生氣，打我罵我都行，但就是彆氣壞了自己的身子，畢竟祖父還等著您去邊關接回來呢。”

何珠怡軟糯的聲音，再加上刻意討好，因此展露在姜松巖面前的是弱不禁風卻又很識大體的形象。

這樣的女子，惹人疼惜和寵愛是很容易的。

可是她恰恰在來姜府之前，沒摸清姜松巖的性子。

幼時喪父，母親改嫁，他們雖在祖父和祖母的呵護下平安長大，可也親身經歷過不少冷暖。

有忠心侍主的嬤嬤，自然也有心懷鬼胎，想爬上姜松岩床上的丫鬟。

何珠怡以為她可憐示弱，姜松巖便會心軟，那可真是大錯特錯了。

相較這些，讓姜初好更在意的是其他的點。

她眉心跳動幾下，冷斥道：“何小姐，這是護國公府，親疏有別內外有分，你姓何，什麼哥哥祖父的，還是別亂喊出口，免得引人誤會。”

“況且這府邸,也不是你能來撒野的地方！”

何珠怡泫然欲泣，卻抬眼巴巴的看著姜松巖：“小女子向來仰慕國公，因此才如此稱呼，沒想到卻惹得姜小姐不喜，姜哥哥，我不是有意的。”

姜初好漠然瞧她，覺得有些膈應。

明明只是蝴蝶輕輕煽動了一下翅膀，今生改變的事蹟便有如此之多。

護國公府這塊肥肉，周晗澤想咬，吳秋晚領著何珠怡也想來嘗一嘗。

吳秋晚見祖父沒了，姜家卻未被皇上厭棄，反而有差事落在姜松巖身上，便想著將何珠怡嫁進來，好利用姻親之便，給何家謀好處。

如此明晃晃的算計，卻打著為了姜松巖好的幌子，真噁心！

沒被討好到的姜松巖毫不客氣道：“何小姐，你錯有三。其一，既知無名帖拜訪失禮，怎麼就不想著攔一攔何夫人？其二，你說仰慕國公府，我卻見不到你對祖父有半點的尊重，誰教你奔喪時，頭上還插著紅珊瑚金釧！其三，我有妹妹。何小姐想攀親，自有人家願意當你哥哥，但那人絕對不會是我。禮義廉恥，何夫人不懂，難道何小姐也不會嗎？”

“來人,將何夫人和何小姐請出去！”

何珠怡餘光從吳秋晚的鬢髮上掠過，眼中閃過一抹紅光。

臉一轉，頭上銀飾叮叮噹噹。

被姜松巖如此下了臉面，何珠怡羞憤難當，於是哭啼著，捂著臉跑出了姜府。

在離開姜府，姜家人看不到的地方，何珠怡放下捂在臉上的手。

那臉上乾乾淨淨，甚至連眼圈都沒紅一下。

說實話，她談不上有多喜歡姜松巖，更多的還是對護國公府家世的嚮往。

吳秋晚嫁進何府，成為她的繼母。父親曾問過她後不後悔，雖然她嘴上口口聲聲說不後悔，心底卻懷念她還是世子夫人的時候。

那時她以為自己小，記不住事兒，因此沒避著，只關了屋子對最受她信任的奴僕說了，殊不知字字句句她都記到了現在。

所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其他的高門大戶，她攀不上，夠不著，但護國公府卻是她唯一能把握住的機會。

況且只要她嫁進去，就是護國公夫人，比吳秋晚這個曾經的世子夫人還高上一等。

只是一想到吳秋晚這個蠢貨，出門前告訴她要把珊瑚釵摘了，不能戴，她嘴上答應的倒是好，可就是不聽！

何珠怡心裡恨得不行，手中帕子絞的皺皺巴巴的，面上依舊不顯露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