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暫時看管學生們的人選,他請在做雜活的小廝先代為看管,小廝平日裡對這些學生們也是多有照顧。
況且這小廝是夫人買的,契書什麼的都在家裡,而且夫人的成就遠比自己要高,看人也比自己要準,他自是十分信任的。
交代完畢之後,唐先生匆匆忙忙的就往門外跑,看到仍然在門口乖乖吃糖的談七喜,他猛地鬆了一口氣,這來來回回短短的幾步路,硬生生的讓唐先生出了一頭汗,就連裡衣都要被汗給浸溼了。
談七喜看著唐先生這滿頭大汗的樣子不明所以,但還是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安撫的拍了拍唐先生的手,呲著自己的大牙,朝唐先生笑了一下。
唐先生感受到自己粗糙手背上的柔軟觸感,和麵前小娃娃的明媚笑容,心裡也不由得鬆快了些許。
不能再耽誤了,唐先生抱起談七喜就匆匆的往家裡回。
唐先生回到家門口,看著開啟的院門和院子裡忙忙活活的妻子,不由得有些愧疚,都怪自己沒有什麼好本事,連累妻子也要受勞累,要知道妻子可是第一女子書院的山長,也是第一女子書院的創始人!
可是,奸人當道,自己礙了對方的眼,對方暫時動不了自己,就先拿妻子的書院開了刀,妻子為了書院孩子們的安全,無奈解散了書院,同自己一起歸隱了山林。
本以為回老家是安全的,卻哪知那平時只道是尋常的那些習俗和那可惡的“招娣”之名,卻是這個地方最深的原罪。
自己不過一介書生,妻子也沒有什麼大力氣,身上又不再有一官半職,想要改變這種情況,又要保證家人安全,自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
但是妻子的話,點醒了他,既然老人大人都救不了了,那麼不是還有孩子嗎?孩子還是白紙,總還有的救的。
於是附近的村落裡便有了一間簡陋但半收糧食半免費的書院,對於一些格外貧困的孩子們,唐先生甚至直接免了他們的學費。
又用激將法讓好面子的男人們為了家裡的“金疙瘩”紛紛掏出了該有的學費,畢竟誰也不想承認自己是村子裡最窮的人家,不然湊到一起喝酒的時候,在男人堆裡都要被嫌棄抬不起頭來,他們可都丟不起那個人。
對於有女孩子們的人家則是使出了千方百計,就為了讓他們同意讓女孩子們去上學,唐先生和妻子阮先生的目的,並不是讓她們改變這個村子,而是,想盡辦法逃出去,保全自己。
他們知道這一切都很難,時間也會很漫長,但他們從未想過放棄,總要試試看吧,總要努努力吧,哪怕只有一個女孩逃出去,哪怕只有一顆種子落了地生了根發了芽,那也是值得的。
唐先生短短的一瞬,就想了很多很多,他走進了院子,把談七喜放下,連忙關上院門,接手老妻手裡的活計,並拜託老妻幫忙給談七喜這個孩子清洗一下換件乾淨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