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突如其來的爆響打斷萬如笑聲,挾持陸婷的劍客像斷了線的風箏從半空飛過,沒入漆黑的海潮。

萬如緊張地轉頭:“什麼人?”

森冷的月光下,一個臉色同樣森冷的人出現在陸婷身邊。

“陳墨!……”陸婷的驚喜只發出一半,因為她從未見過如此表情的南陵三席。

陳墨轉頭看了眼陸婷,臉色稍緩:“是你放的竹炮?”

陸婷乖乖點了點頭:“那個人是萬照門的殺手,韓昇快被他打死了!”

“知道了,交給我吧。”

殺氣回到陳墨臉上,餘下劍客見狀不妙,急忙轉身逃跑。

陳墨身法極快,在每名劍客的後背都輕輕拍了一掌,動作雖輕,但蘊含的靈力卻透背破胸,將劍客胸腔中的血肉轟出體外,死狀極為血腥慘烈!

陸婷愕然捂嘴,她從沒見過陳墨殺人,若不是月光掩飾了血色,只怕當場就要吐出來。

眼見帶來的隨從死個精光,萬如勃然怒道:“你這年輕人下手也忒狠毒了。”

陳墨面無表情的逼近:“敢傷我海陵仙島的人,就要做好死的覺悟。”

萬如冷笑:“若是陸天豐對我說這話倒也罷了,你一個小小南陵三席也敢這麼狂妄,未免太目中無人!”

陸婷提醒道:“陳墨你小心點,這老頭修為不低還會用毒。”

陳墨充耳未聞,走到離萬如十步以內突然腳下加速,舉拳直搗過去。

萬如早有防備,右腳踩地凝出一道沙牆,雙手抵住牆體灌注靈氣,一旦攔下陳墨攻擊,沙牆便可化為沙錐沙刺反擊,萬如自認這是攻防一體的好招。

但,萬如並沒有考慮到防不住的情況。

陳墨帶著炎熱氣息的拳頭穿牆而過,從萬如雙手中間搗進了胸膛。

沒有華麗的招式,沒有周全的策略,只是境界上的完全碾壓!

萬如心臟碎裂,只剩下震驚和愕然:“南陵的人……都是怪物嗎?”

雙眼翻白,萬如軟軟倒下,隨其生命崩塌的還有那自以為鐵壁的沙牆。

陳墨甩了甩拳頭,萬如的血在炎熱靈氣的炙烤下瞬間乾涸,變成粉末簌簌掉落。

陸婷的認知再次受到強烈衝擊,她實在難以想象,那個整天笑呵呵的陳墨三席居然這麼強!

直到陳墨俯身將韓昇抱起,陸婷才回過神,急忙跑過去檢視狀況。

只見韓昇雙眼緊閉,嘴唇發紫,蒼白肌膚觸手冰涼。

陸婷急道:“這傻子為了救我受的傷,陳墨你快救救他。”

陳墨拿捏韓昇脈門:“人還沒死,有中毒的跡象。”

“怎麼辦?你能解嗎?”

“我試試。”

陳墨摸出一粒藥丸塞入韓昇口中,然後施展治癒靈術按在韓昇胸口,片刻後搖頭道:“不行,這不是普通的毒,我無能為力。”

陸婷一跺腳:“那我們趕緊回南陵,讓爹爹來治。”

“你帶他回去,我還有事。”

“我中毒了背不動他,什麼事能比人命還重要?”

“……罷了,先救人,”陳墨無奈將韓昇背上:“我們進城聯絡外門。”

沿沙灘向北,陳墨和陸婷一前一後折返回東州城。

陸婷忍不住問道:“對了陳墨,這麼晚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在找人。”

“巧了,韓昇也在找人,為此我還拜訪了金毛鼠。”

“哦?你們找的是什麼人?”

“一個女人,也不知韓昇是不是遇到狐狸精了,把那人說的美若天仙,南陵明明沒有比我好看的。”

陳墨眼中寒光一閃:“人呢?找到沒?”

“金毛鼠說一天之內給訊息。”

“是嗎……”

說話間來到東州城南門,守門士兵認識陸婷和陳墨,只是檢查了腰牌和衡元府報備文書便放三人進入。

徑直來到四望酒樓,掌櫃慌忙迎接出來:“出去時人還好好的,怎麼變這樣回來了?”

陸婷急道:“別問了,快聯絡外門準備應急船隻。”

掌櫃回道:“可應急船隻已經被呼叫了。”

陳墨追問道:“是誰呼叫的?”

“這位韓仙長臨走時吩咐的。”

“是送信嗎?”

“沒錯。”

“內容是什麼?”

“三席見諒,是帶給陸長老的專信,不可透露。”

陸婷急了:“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送信內容,外門沒有多餘的應急船嗎?”

“有是有,不過現在已是丑時,等把水手一個個叫起來,去的船都差不多回來了。”

“我們可以自己開船。”

“夜晚行船,航道難辨,沒有熟路的水手,我建議還是等等。”

“那你先把城裡最好的郎中請來。”

“我這就去。”

幾個人圍著韓昇折騰了小半夜,但不出所料,郎中也對韓昇的昏迷不醒束手無策。

一直捱到寅時,外門的船隻終於返航,此時韓昇已是氣若游絲,除了寄望陸天豐迴天的醫術,陳墨和陸婷已經毫無辦法。

兩人不知道是,讓他們徒勞無功的,只是藏在韓昇小腹中的一根藍藍毒針。

………………………………

卯時初,南陵內門。

陸天豐解開最深處玄冰石室的禁制,緩緩步入其中。

室內沒點燭火,只有微弱的靈光在依稀晃動。

光亮來自石室正中的玄冰床,床的四角各嵌有一塊靈石,在符文法則的催動下維持著一個小型禁制。

陸天豐站在玄冰床前,深邃如星宇的眼中洋溢無限柔情,他盯著床上躺著的人輕語道:“阿嫻,那個孩子的天生蠱已除,我的還魂秘術終於有了突破的希望,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起來看看婷兒了。”

他伸手想要撫摸床上之人的臉龐,卻觸動了禁制,引得靈光亂顫。

晃動的微光下,依稀可見一個溫婉美麗的女人靜靜躺著,她衣裝華美,穿金戴銀,長相和陸婷有幾分相似。

但是她臉色灰白,胸口沒有任何起伏,她,是一個死人。

陸天豐嘆了一口氣:“對不起阿嫻,我現在還不能觸碰你,十幾年了……你再委屈一段時日罷。”

又注視了片刻,陸天豐這才轉身離開。

出巖洞後,他開啟另一間玄冰石室的禁制,點燃了牆上的油燈。

橘紅的火光照亮不大的空間,石室正中的石床上也躺了一個人。

她衣白膚白,純淨無暇,正是被陸天豐剛剛擒回的林無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