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厲生怕她出事,將語氣緩和了下來,終是上前一步將她抱進懷中,輕輕握住她的手,將自己的力量渡給她。

她的手是冰涼無比,猶如寒冰般刺著他的心,荷厲用了些力氣,心中懊悔他為什麼要逼問她。

他低聲叫著宋綰之的名字:

“之之,看著我,我在這裡。”

可懷中的人卻開始顫抖,整個人失去了生機。

“之之,之之,楚虞之,看著我,我在……”

他面上溫柔至極,可心中卻焦躁無比。

她好像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無法逃脫出她所懼怕的夢魘。

荷厲不知道她到底在怕什麼,但是他現在可以肯定,宋綰之的心理絕對有問題。

儘管他知識淵博,對各種經濟形勢熟練於心,上到人文地理下到民生百態,但卻對心理上的問題毫無對策。

他甚至不知道宋綰之得了什麼病。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的人終於停止了喃喃低語,不再是空洞麻木的眼神。

他心中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地,低頭去看她:

“之之。”

懷中的人沒有任何動靜。

荷厲緊接著又叫了一聲,方才落下的一顆心重新懸了起來:

“之之?”

宋綰之現在是清醒的,她知道是荷厲在叫她。

但她又是麻木的,她不想開口說話,不想面對眼前的一切。

荷厲輕搖著她,叫著:

“之之?你在聽嗎?”

宋綰之張了張嘴,嗓音沙啞的說道:

“放開我。”

荷厲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終於有回應了。

他顧不上傷心,連忙將宋綰之放開,又將她安置在沙發上坐好,忙前忙後的為她倒上水。

整個過程,宋綰之一言不發,任由他隨意擺佈。

他若是還想問什麼,宋綰之便直接說了。

他想知道為什麼梟衡會給她送玫瑰花是嗎?

宋綰之握著杯子,汲取著手中的溫度,緩緩開口:

“你想知道梟衡為什麼送我鮮花是嗎?”

荷厲一愣,意識到她的不對勁,趕緊開口阻止她:

“這只是你的粉絲送給你的鮮花而已,之之,我沒想這麼多。”

宋綰之目視前方,緩緩吐出兩字:

“撒謊。”

她將手中的杯子放下,道:

“因為我曾經和梟衡有過一段見不得人的感情,準確的來說,他包過我。”

很奇怪,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她竟然不覺得寒心。

甚至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

宋綰之不想再被人拘著了,不論荷厲對她如何好,最後都是一個結果。

紙是包不住火的。

現在解決了,總比日後被人捅破來的好些。

她甚至下定了會被荷厲滅口的決心。

只要賭一次,她就有一半的機會逃生。

男人遲遲沒有回應,室內靜的可怕。

宋綰之忽然有了勇氣,轉頭對上他的眼:

“你查過我的履歷,應該比我還清楚我的過往。”

男人的喉結艱難的滑動著,語氣低落,眉眼間皆是山雨欲來的危險:

“我不清楚。”

“楚虞之,我不清楚。”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他被人徹頭徹尾的辜負了。

宋綰之怪異的笑了聲:

“你現在清楚了,我被他包過,我愛他愛的不可自拔,我是因為沒機會和梟衡結婚才會選擇你的,自始至終我都不愛你。”

她這番話夾帶著自己的私心,吐露了自己的真言。

但不知怎的,宋綰之說這話的時候,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大抵是因為梟衡吧。

她還是會因為他傷心。

宋綰之靜靜的坐著,等待著荷厲瘋狂的報復。

荷厲抿緊了唇,站在原地僵了半天。

她第一次看見荷厲失神的樣子,看見他身上的陽光驟然散去。

腦海中回憶起他一次次的微笑,一次次的靠近,一次次的縱容和妥協。

他深夜回國只為了給她處理緋聞。

他為她精心製作的那份合同。

他毫不遮掩的偏愛和站隊,以及他費盡心機只為了帶給她無形中的保護。

過往的點點滴滴皆在此刻煙消雲散。

宋綰之狠下心來,逼著他做出決定:

“現在梟衡給我遞了橄欖枝,我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和他在一起……”

“胡說。”荷厲艴然不悅,一字一句的打斷她:“你一點都不愛他。”

宋綰之悲愴的看著他:“你錯了。”

她愛他愛到一直死去又復生。

“你不喜歡他,喜歡一個人,說起他的時候,眉眼間是笑著的,之之,你現在的不是笑著的,你說起他的時候很痛苦,你不喜歡 他。”

宋綰之怔了下,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眉眼間是笑著的嗎?

好像是的。

從前她和梟衡情濃蜜意的時候,她確實是笑著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會笑了。

“之之,我知道你一定有著不開心的過往,我知道你需要時間去調整,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在乎的。”

他坦誠的看著宋綰之,將自己的一顆心巴巴的送到她面前,讓她肆意摔碎,他再重新拼起來,再送到宋綰之面前,只為了討她開心。

宋綰之從未想過,荷厲會如此卑微的乞求她。

“這些都是你的過去,我不在意的,但是你別再說什麼不喜歡我了……”

他忽然止住,絮絮叨叨的說:“就算你喜歡說也沒事,沒什麼的,只是你不能像今天這樣傷害自己了,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在你身邊照顧你,行嗎?”

宋綰之抿著唇,什麼都沒說。

荷厲又自顧自的:“你身上的傷口需要處理,我給你叫醫生來處理下,你是藝人,身上不能留疤的。”

他可真是做到了將自己的一顆心全都掏了出來。

就算這樣也能毫不在乎的說,我沒事的,我不過問的。

他絲毫不提梟衡,連忙叫了醫生過來。

宋綰之垂下了眸:“荷厲,你在我身上是永遠不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的。”

荷厲像是沒聽見一樣,將桌上的蛋糕送到她面前,眉眼間帶著他所說的笑意:

“先嚐嘗蛋糕吧。”

宋綰之搖頭。

荷厲便站了起來。

兩人之間再次尷尬了起來。

他想緩和已經崩裂的氣氛。

她卻不停後退。

所幸醫生來的很快,是那天晚上的那個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