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慧和尚沉吟一陣道:“掌盤子,現在咱想服軟也是不行了,別人刀都伸到脖子上來了。我觀那些平寇軍,也沒什麼了不起,近十個人連弓箭都沒有一副。剛才那爆炸的東西,喚作震天雷。他們帶的並不多,而且一旦下雨就沒用了。我們只管努力守好山門等待援兵。敵人自然潰退。”

整齊王被說的心下稍安,接著道:“老三,老五是個無牽無掛的單身漢,索性把老五攢下的那份銀錢拿出來,等會分給退敵有功的兒郎。就當是為老五報仇了。”

老三應了下來並宣傳了出去,眾棒匪士氣又高漲了一分。整個寨牆上都充滿了激動的嚎叫。可惜的是山裡也沒什麼太多的耍子,周遭的城鎮也被破壞的差不多了。錢對於眾嘍囉的唯一用途,就是在山寨裡博戲為樂。

漸漸地,山道上出現了一列列隊伍。先是一兩百人,接著便是三四百人。原來是平寇軍大部隊到了。隊伍把整個山道都堵了個水洩不通,索性又有些隊伍以兩百人左右為團,向周圍的山林,山坡上歇腳停駐。除了一些守住上山隘口的平寇軍外,這三面臨崖,一面連線山體的佛恩寺,已經被平寇軍完全堵住了。

王輔手搭涼棚向前觀瞧了一陣,對郭三魚道:“三魚,你看這裡,地勢跟大埡豁社群還有點像呢。”

孔二河也湊上前道:“山門前還開了幾塊菜地呢?這些雜種,老老實實種地不就行了嗎。非得打家劫舍。”

王輔道:“這些菜地估計也是當頭目的才可以享用,普通棒匪。能吃飽就不錯了。二河,你派個人去,叫他們領頭的上來說話。”

一背插三角小旗的偵騎,腰挎鋼刀,手執刺槍。又借了面民兵攜帶的木盾,才快步跑到寨門前四五十步的距離喊道:

“喂,牆上的棒匪聽著,叫你們的掌盤子滾出來,和你爺爺我的大總管老爺答話。要是敢不出來。等會老子們打進來了。把你狗日的逮住就騸了,日你媽媽個毛的。”

王輔滿臉黑線對孔二河道:“不是,你們騎兵隊平時都這麼說話嗎?”

孔二河也是尷尬笑笑道:“平日裡在嶽池縣都野慣了。”

寨牆上探頭探腦的伸出一個腦袋,卻是整齊王張顯,他喊道:“喂,城下的人聽了。咱有話好說,有事好商量嘍~你們遠道而來辛苦了。我送你們些金銀珠寶,你們就回去吧可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呀。”

那偵騎雖然沒騎馬匹,卻也是腆胸迭肚的對城牆上道:“你這賊鳥,好生不明事理,我們打進來,你裡面的錢糧不都是我們的了嗎。還用得著你來進貢?俺們大總管說了,你們打家劫舍壞事做盡,本該一個個的砍了腦殼。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現在馬上開啟寨門出來投降。讓俺們一個個的捆了,送去華鎣山挖煤礦鐵礦或者去蒼溪縣挖硝石礦。你們這些龜兒子只要挖夠十五年,以往犯的罪就既往不咎了。不然我們打進來的話,打死你們活該。不想投降也不想死對吧?我勸你們是王八唱歌~”

海慧和尚道:“王八唱歌是個什麼意思?”

那偵騎得意的喊道:“不投降就死,想走中間路線就是王八唱歌~鱉響了”。

海慧和尚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跳起來罵道:“日你孃的賊鳥人,你們不也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匪寇嗎。和我們有什麼區別,卻還來教育我們,假裝伸張正義了?我呸。你們剿了我們,早晚也有官軍剿了你們。”

這傻和尚,豈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已威風了。整齊王張顯連忙打斷海慧和尚,對牆下喊道:“你個龜兒子回去給你們掌盤子說,老子有一千多精壯弟兄,糧草充足,外有援兵,你別以為你們人多就討得了好。有種就攻上來試試吧。手底下見真招。”

眾嘍囉們也鼓譟起來道:“快滾,快滾。哦~哦~哦~哦~”

那偵騎也不廢話,舉起盾牌,緩慢的向後退步。以防背身過去被對方冷箭射中。

王輔坐在一塊被砍斷的木頭上沉思道:“援兵,援兵。”

郭三魚道:“肯定是米倉山裡面的棒匪要出來支援了唄。肯定要合兵一處,才好對抗我們,不然被我們零敲牛皮糖,幾下他們就被我們搞死了。”

王輔道:“是啊,棒匪們看我們人多勢眾,肯定要合兵一處。”

陳武林道:“那倒不是,棒匪們見勢不妙肯定會四處奔逃的。到時候跑的到處都是,還不好抓呢。所以這個聚殲的機會一定要利用好。”

王輔道:“有理,這樣吧,敵情有變,孔隊長,你馬上傳令岳池縣,提前集結,往我們這裡來。行個四五天時間,應該能到了。讓他們在鳳溪、青雲一帶集結,等棒賊們進入立山寨附近後,直接就佔了響灘場。切斷逃出立山寨的後路,到時候合兵一處,不斷切割,棒匪必潰。”

孔二河領命而去。王輔又對陳武林道:“開始吧武林,試試我們的新戰法。”

陳武林的親兵拿了令旗,站上一塊巨石,不停的舞動起來,加上另外的親兵親自前往各連呼喊傳令。很快,各連隊炮兵們,便紛紛跟著行動了。只見林子裡,路邊上,稍微有些能露出天空的地方,都成了架設虎蹲式迫擊炮的地點。

眾士兵們調整好角度後,紛紛起立大喊彙報。陳武林道:“射,打他媽的。”

王輔看得也是直搖頭,現在他的這種火炮雖然先進性尚可,但既缺乏專門的瞄準方式,又缺乏部門與部門間的協同與指揮戰術,因此即使單個操炮計程車兵再規範再嚴謹,整體看起來也仍然是亂糟糟的。王輔嘆氣道:“將就用吧,後面有機會再改。”

棒匪裡的海慧和尚道:“阿彌陀佛,底下的賊鳥廝這是想做什麼?”

很快,他就見到了答案。

“剝~剝~剝”的響聲從炮筒裡傳出,那是炮彈被引藥點燃,快速射向山寨方向的聲音。

“轟隆,轟隆”一聲聲爆炸聲從眾匪徒的身後傳出。原來大雄寶殿、方丈室、寺裡的菜園、水潭等地,都被炮彈炸了一遍,那威勢,如同天降雷劫一般,大雄寶殿都被炸脫了一個大屋簷。眾匪徒都被嚇得人心惶惶,恨不得立刻撒丫子跑路或者下寨投降。

陳武林一巴掌打到一個炮兵的腦袋上喊道:“柱子,你他孃的打歪了。”

那喚作柱子的炮兵也不惱怒,左邊眼睛眯了眯,右邊眼睛又眯了眯。感覺定好了大概位置。便又點燃一顆迫擊炮炮彈的引子。塞進炮膛。

“轟隆~轟隆”,第二輪齊射很快就打了出去。這次比上次好了許多,炮彈都是集中在寨牆附近爆炸的,棒匪們被炸的人喊馬嘶,斷肢殘臂到處都是,不斷哀嚎。

石制的寨牆,木質的寨門,好像也抵擋不住多少炮彈,待得第三輪炮彈打下時,寨門已經被轟得搖搖欲墜了。虎蹲式迫擊炮威力不小,搬運轉移與操作都很方便,彈道也是個巨大的拋物線。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這就是為這個時代的山地作戰而生的好寶貝。

大量實戰經驗豐富的老兵做軍官的第七營士卒,挺起刺槍,還是以三人為組,三組為班,三班為隊的三三制行進路線的向寨門行進。在兵力不便於展開的山區作戰,這樣的方式是王輔所能想到的最優解。走在前面的幾十個平寇軍戰士,抬了一根大海碗粗細的木材去撞寨門。其餘戰士,則扛了幾根雲梯,打算蟻附攻城,說是雲梯,其實就是家用的上房頂的竹梯一人抬。顧名思義,這樣的竹梯頗為輕便,一人便可抬著在山路上飛奔。第八營計程車兵們,則是跟隨在側並舉銃向寨牆瞄準,隨時準備狙殺冒頭阻擊想要對第七營士兵不利的敵人。立山寨的棒匪顯然受到了極大的殺傷,根本就無人從寨牆上起身抵抗。

寨門只被撞木撞了兩三下,便轟然倒地。眾鐵甲士卒吼叫著,湧入立山寨佛恩寺裡。提起刺槍便四處尋人捅刺。

第七營自蒼溪縣一戰後,大部分士卒留在了蒼溪縣組建第四團。餘下計程車兵們則是招募了許多新兵,重新組建了滿編的第七營,並與其餘各營伍打散重新組合了許多強兵、班長、隊官一起形成了新的第七營的領導班子。饒是如此,第七營新兵也是較多的。王輔擔心第七營新兵們經驗不足容易受到偷襲,急忙命令第八營的火銃兵們,第九營的無甲刺槍兵們,也隨第七營往寺裡摜去。

陳武林道:“大總管別擔心,這些新兵原本這都是咱們自已的民兵,戰鬥水平是毋庸置疑的。”

沒用到半個時辰,眾兵丁們便魚貫進入佛恩寺。而等待棒匪的,將會是一場慘烈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