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街北起皇城的正南門端門,南到外郭城的定鼎門,共七里多長。天津橋就在這條天門街中,臨近端門,不僅洛河南北兩岸的往來要依靠它來維繫,而且還是洛陽到永安的必經之地。

洛河橫貫洛陽城,有河漢之象,天津橋便因而得名,天門街也就有了天津街的別稱。天津橋最初是一座浮橋,由鐵鎖鉤連大船而成,跨水長130步有餘,在橋的南北兩端,修建有對稱的四所重樓,為日月表勝之象。但由於這座浮橋耐用程度不夠,隋陽立國後,官府組織石工累方石為腳,改建成為石礎橋。

燕雲漫步橋上環目四顧,洛河穿城而過,煙波浩渺,皇城和宮城,殿閣巍峨,遠處的山脈綿延起伏,在橋的東北處,洛河分出一渠,設有斗門控制水流大小,向東望去,依稀可見曾經的曹魏故城。

天津橋上橋下也是擠得水洩不通,摩肩接踵,客棧、酒食店鱗次櫛比,將洛水南北的市集連成一片,熱鬧非常。

燕雲正漫無目的的在橋上閒逛,忽然一輛馬車在他前面停下,剛好攔住燕雲的去路。燕雲愕然止步,抬眼看去,車窗布簾挑起,一個身形婀娜,頭戴帷帽的女子探出頭來,輕聲說道:“燕少俠留步,有故人相邀,請登車一敘。”

“故人?”

“燕少俠,請先上車。”

燕雲稍一遲疑隨即颯然一笑欣然登車。

車廂內除了戴帷帽的女子外還坐有兩名女子,卻是牛角窩飛花樓的掌櫃姬娘和鳳鳴院的頭牌花魁前朝周後主的遺腹公主亦瑤。

燕雲當即一怔滿臉不可置信:“亦瑤姐,姬娘你們怎會在此?”

“一上橋就看到是你,咱們回去慢慢說。”姬娘說道。

馬車穿過天津橋往南拐了一個彎,轉入貫通皇城南端門和定鼎門的天街,燕雲透過布簾看著街上往來頻繁的車馬,大街上熙攘的行人、又是另一番感受。槐柳成蔭的大街兩旁樓閣林立,鐘樓鼓樓遙遙相望,舉目都是客店、皮店、竹竿行、羊毛行、雜貨店、紙張店、棉花肆、鮮果行等競相設立,盛極一時。

馬車一轉進入一條長街,雖然兩側也是酒肆、飯店林立,卻明顯比天街蕭條了許多。長街的盡端是座宏偉的門樓,門作拱卷,兩層三開間,成為街軸線的對景,門樓只是恢弘,頗具氣勢。

穿過門樓,是一處空曠的廣場停滿了車馬轎子。馬車停下,燕雲隨姬娘三人走進門樓對面的一處五進八合院的大宅子。

“姬娘,這是哪裡呀?你們怎麼會在洛陽?”燕雲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裡是興週會在洛陽的總堂,在離開牛角窩後,財神社的人一路護送我們來到洛陽。在這裡新週會經營了多年,還算有幾分基礎。”

“我師父還好嗎?牛角窩到底怎樣了?”

“放心,晏夫子好得很,文興鎮亂事一起,越王府的高手就帶領淮南道的精兵就攻下了水牛渚,抄了牛頭幫的老窩,蘇老幫主就帶人逃到了牛角窩。晏夫子當即就讓所有留在牛角窩的人南撤去了夔牛嶺。倒是你來洛陽幹嘛?”

“哦,那就好,我們本來是去落月谷的,可是路上出了意外,經歷了幾場惡戰,最後只能分頭走,我帶著兩個孩子借道洛陽準備走水路去摩雲嶺飲牛灣。”

“那你在天津橋逛遊什麼?”

“當初分手的時候,乾孃帶著幾個孩子走洛陽方向的,我就去天津橋碰碰運氣,看看乾孃來過了嗎。”

“那有什麼發現麼?”

“沒有。希望她們不會出什麼岔子。”

“放心吧,有芸娘在不會有事的,我會安排人幫你留意的。”亦瑤輕聲道。

“燕少俠,你們住在哪?搬來這裡吧。”

“掌櫃的,不麻煩了,我們住一宿就走,和我一起的還有一位長輩和他的家人。”

“你們走水路,找到船了麼?”

“還沒有。”

“老皇帝一死,弄得造反的越來越多,洛陽的幾條水道因為形勢緊張,客船極不好找,還好我們興週會就有自已的水上生意,現在也只有我們和洛陽幫經營的客運船不受政治形勢的影響,明晚你們就可以登船。”

“如此多謝了。”

翌日傍晚時分,薛元鎮、燕雲一行七人抵達碼頭時,早有男女老幼數十人等候登船。而姬娘和亦瑤也早已等候多時。

“燕少俠,船上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如果有什麼需求,儘管交代老林去做。”姬娘一邊安頓燕雲,一邊叫過老林介紹雙方認識。

“掌櫃的,為何興週會的船運不受局勢的影響呢?”燕雲忍不住問道。

“興週會經營洛陽水上客貨運送生意足有十多年了,信譽昭著,又與黑白兩道各方勢力都有很深的交情,所以在這裡很吃得開,大家都會給幾分面子。”

乘客們開始陸續登船,燕雲和孩子們和姬娘、亦瑤揮手話別後也排隊上了船。

自和蘇烈、芸娘他們分開以後,燕雲和孩子們還是第一次搭乘這種遠端的客運船,頗為感覺新鮮有趣。而最想不明白的就是為何要在晚上啟航,頗有點逃難的感覺。在掩映的風燈下,河水黑壓壓一片,可以清晰的聽到江水拍打船身和岸堤的聲音。碼頭和洛陽城被一片樹林阻隔,燈火透林隱隱傳來,像極了另外一個世界。

除了興週會的客貨帆船外,碼頭上游處還泊有數十艘大小風帆,此時都是烏燈黑火,偌大的碼頭只他們登船處活動頻繁,另有數十名大漢不住把放在棚帳下的貨物,送往船上。負責點算客人上船的四名勁裝大漢倒相當客氣有禮,還幫客人把沉重的行李抬上船。

這艘船結實寬大,船艙分中下三層,薛元鎮、燕雲幾人被安排在相對僻靜的相鄰倉房內。老林安頓好眾人後過來和燕雲說過一番好話後,這才離開。這是船工水手撐杆齊出,駛離岸邊,順水往下游行去。

風帆順流南行,只一夜時間,便駛過南陽,燕雲幾人吃過船上的早膳,便一起來到船頭欣賞水上美景。眼前的這段河道水深流急,怒潮澎湃,兩邊懸崖對峙,險峻峭拔,帆舟隨著滔滔水流,大有有一日千里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