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鎮聽燕雲說完,略微沉思了片刻才說道:“照理說,你們的行程一定會保密,可是遇到如此多波折,只能說夫子身邊有內鬼傳遞訊息。太湖錦衣賊有可能是偶遇,對方的目標是文興鎮,可其後碰上東海都水監就明顯針對你們了。後面星河宮針對孩子的行動,說明他們知道這些孩子的重要性。星河宮不是你能應付的,燕雲,你在此等老夫一日,此間事了,老夫送你們去和蘇烈會合。”
“火爺爺,你有我師父他們的確切訊息嗎?”
“老夫一路走來,牛角窩也去了,沒發現你師父他們的蹤跡,應該是都撤離了,有牛頭幫的幫眾說在太行群盜攻打文興鎮之前,牛角窩就已經空無一人了。放心吧,小子,在這世界上能傷得了你師父的人還沒有呢。”
“火爺爺,你怎麼到樂安了?”
“老夫受人所託,在此等個人有東西要交給他,最晚明日,那人就會來把東西取走,咱們就上路。來老夫介紹你們認識,這是老夫的孫子薛恆,女娃兒是老夫的孫女薛敏。這是晏夫子的唯一弟子燕雲,以後你們要多多親近。”
薛恆、薛敏都是大孩子,少年心性平時也沒什麼玩伴,僅片刻工夫就和燕雲及三個孩子相互熟稔打成一片。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大早薛元鎮就等到了要等的人,不僅將手中的包袱交給對方而且將昨日得來的銀票也一併交給對方。來人千恩萬謝後轉身離開。
薛元鎮也帶著薛恆、薛敏和燕雲四人上路離開樂安。
“火爺爺,對方是什麼人,您怎麼給他那麼多銀子?”燕雲不解的問道。
“此人是盧安順天王羅友孝的親弟羅友悌,老夫長子與羅友孝是八拜結交的異姓兄弟,羅友孝在盧安起事,多次派人相邀,都被我兒婉言相拒,這次也是趕上老夫來文興鎮湊熱鬧,便託老夫帶點東西給羅友孝,正好昨日得了些不義之財,一併送給羅友孝做糧餉,也算全了我兒與他的兄弟情誼。”
“火爺爺,您不看好羅友孝造反嗎?”
“別說羅友孝,就是晁對的龍甲軍也不可能成功的,隋陽立國不久,當前朝綱未亂,國力未衰,還遠不是造反的時候。他們這時候跳出來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倒是星河宮天師道所圖非小,一旦舉事,必成隋陽大患。”
“火爺爺,那咱們現在去哪?”
“北上汝南,過襄城直奔洛陽,之後從洛陽走水路,直達摩雲嶺飲牛灣。”
“好啊,在洛陽也許還可能碰到乾孃她們。”
“乾孃?”
“就是芸娘。”
“三絕女俠雲隱寧?”
“是乾孃麼?聽上去厲害的很。”
“何止是厲害,如果是三絕女俠的話,那已經接近無敵了。”
“啊?那比火爺爺您呢?”
“雲泥之別,不敢比。不敢比呀!”
因為有了薛元鎮祖孫的隨行護佑,燕雲眾人一路行來平安無事頗為順暢。
這一日午間,眾人終於來到了洛陽。
洛陽居天下之中,因地處洛水之陽而得名,其南對伊闕,北依邙山,東逾瀍河,西臨澗水,雄跨洛水兩岸。四周群山環抱,又有黃、伊、洛、瀍、澗、五條河流縱橫其間,故有“山河拱戴”之稱。
正所謂河陽定鼎地,居中原而應四方,洛陽自古就是交通要衝,兵家必爭之地。興皇元年,楊天在洛陽置東京尚書省,其地位之重要由此可見一斑。
洛陽的規模果然不是一般小城可比,光是外城就開有八門,南城牆三門,由東向西為長夏門、建國門、白虎門。東城牆三門,由南向北為永通門、建陽門、上春門)。北城牆二門,東為喜寧門,西為徽安門。
南城牆三座城門皆為一門三道,形制恢宏。在薛元鎮的打點下,守門的隋陽兵士毫不留難地放行。
燕雲眾人由南城建國門進入,甫進城門,初抵貴境的燕雲和孩子們頓時眼界大開。只見寬達上百步,貫通南北兩門的宏偉大街,在眼前筆直延伸開去,怕不有十幾里長。街旁栽種了榆、柳、桃、李等各式樹木,際此春夏之交,桃紅柳綠,景色如畫,美不勝收。大道兩旁店鋪林立,裡坊之間,各闢道路,與貫通各大城門的主道縱橫交錯,井然有序。
燕雲嘖嘖稱讚道:“乖乖不得了,真不愧是名揚天下的大都城,僅僅這規模氣象就遠非休寧、旭陽這些一般小城鎮可比。”
薛恆介面道:“那是自然,洛陽西控草原、東撫齊魯、北定遼東、南接淮揚,控以三河,固以四塞,地理方位得天獨厚,其建制規模自然非同一般。眼前的洛陽城以洛水為脈,大橋為梁貫通全城,又引伊、瀍、澗三水聯接城內,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內,簡直渾然天成,秀甲天下。”
“我見慣江南的水鄉城鎮,多引江湖之水貫城而過,本沒什麼稀奇,可卻少有如洛水這般寬深筆直,別具氣象。”
“莫說你第一次來,自然倍感震撼,就連我們這些來過多次的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每次觀感皆有不同。”
“你兩人少感慨兩句,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個地方意義肚皮,景觀再好也不頂飽啊!”田豐忍不住抱怨道。
眾人大笑應是,在薛恆帶領下擠進了一間鬧哄哄的酒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張靠角的空桌子,要了飯菜,放懷大吃。
正吃飯間,樓下忽然馬蹄聲響起,嘈雜一片:“皇帝駕崩,新皇繼位!皇帝駕崩,新皇繼位……”隨著傳信驛兵遠去的馬蹄聲和嘶喊聲,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酒樓上下立刻炸了鍋,人們議論紛紛。
“火爺爺,皇帝死了,這天下會不會大亂呀?”
“應該不至於,太子素有賢名,況且還有一眾開國老臣,尤其是有隱閣國師狄炯之在,不會出紕漏。只是這皇帝死的太過突然,短期的動盪在所難免,這就得看新皇的本事了。”
“管他呢,皇家的事,和咱們有什麼關係,誰做不一樣。火爺爺,待會兒我出去轉轉,看看有沒有乾孃她們的訊息。”
“不急,吃完飯咱們先投店,你再去找你乾孃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