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又穿越了？

皎潔的月光穿過紙窗，在高伭芝的眼前閃爍。

白色的光束有了生命，在空氣中交織，摺疊，最終組成了一幅奇異絢爛的半身人面畫像。

“這是……我？”

看著人像上那張熟悉的面孔，高伭芝心中一陣悸動，不由自主地張開手掌，緩緩伸向這張漂浮在半空中的、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畫像。

“刷——”

高伭芝的手掌剛觸碰上去，組成人像的光粒便沸騰地抖動起來，人像的臉也隨之劇烈變化，不甘、怨恨、希望、嘆息在人臉上交替浮現，時而耀眼，時而黯淡。

終於，人像的亮度趨於穩定，神情動作也緩緩定格。

最後顯化出來的，是一雙飽含著複雜感情的眼睛。

【哎……】

伴隨著一聲不知來自何處的空靈嘆息聲，畫像化為點點光粒，閃爍著消散在空氣中。

“君且去。你的仇，我會幫你報的。”

高伭芝的手仍然放在半空中，雙眼迷離，嘴唇囁嚅，久久不能回神。

“造化弄人，倒是我誤會他了。這個苦命人啊。”

良久，高伭芝收回手，感慨萬千。

在接受了原身的記憶之後，高伭芝總算是真正地融入了這個世界，開始對這個世界產生了自已的思想。

據說，記憶是意識的一部分。

那麼，他還是原來的自已嗎？

高伭芝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已要多帶一份東西，好好地活下去。

“喂，你還在嗎，還在的話，繼續給我補償吧。”

高伭芝仰頭看向虛空，無聲道。

“收到，尊敬的使用者。接下來，我司將會贈送您最後一道補償。”

機械音適時響起，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居然能依稀從它的聲音裡聽出淡淡的不捨。

“我出現幻覺了？”高伭芝有些疑惑。

一團小小的光芒突然在高伭芝的眼前出現，在高伭芝的注視下，鑽進他的左手手背之中，幻化成了一個星形的紅色紋身。

“檢測到使用者已接收成功，即將與使用者斷開連線。

“…………

“伭芝，祝你一帆風順，一路平安。”

良久，突如其來的後半句話上，無情的機械音竟然附著了一絲情感，帶著長長的尾音，消散在高伭芝的耳畔。

突如其來的煽情，讓高伭芝還有點不適應，內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和傷感。

“先別走啊，你還沒告訴我這玩意怎麼用呢！”高伭芝懵逼地看著手背上的紋身，嘟囔道：“總不能真的就只是幫我紋了個身吧？這可不行，萬一以後我考不了公務員怎麼辦…”

說著，高伭芝才想起來自已已經沒有考公務員的機會了，不由得懊喪不已，他都替原來世界的考公大軍感到幸運，竟然失去了他這樣一個強勁有力的對手。

翻來覆去地觀摩這個顏色不深的印記，它卻始終沒有反應，高伭芝也並沒有研究出什麼結果。

“算了，乾脆一力降十會，直接把它擦了看看，說不定是什麼禮包的封印呢。”高伭芝有些煩了，乾脆決定莽上去，直接擦了了事。

高伭芝的手指剛在印記上摩擦了兩圈，印記頓時光芒大作，不待高伭芝有所反應，直接將其拉進了一片空間之中。

“啊！”

或許是開啟的姿勢不對，高伭芝直接從晴朗的半空中摔下，他吃痛地喊了一聲，揉著腿站了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

看著眼前開闊的大草原，高伭芝陷入了沉思。

“不對吧，難不成，我又穿越了？”高伭芝看了看自已的衣服，皺眉沉吟道，“不能吧，我明明還穿著剛剛的古袍啊？”

高伭芝一時間有些頭疼，好不容易適應了剛剛的那個世界，卻又被莫名其妙地拉入另一個空間之中？

耍猴都不帶這麼耍的吧！

突然，高伭芝發覺自已呼吸變得十分困難，周圍的空氣好像在無形之中狠狠地壓迫著自已的肌膚，讓他整個人瞬間瘦小了一圈。

“這，這是…怎麼…回事？”高伭芝艱難地大喘著氣，由於缺氧，大腦也變得遲緩起來。

【好難受，喘不過氣來了！我不會…不會要死在這裡了吧？】

幸運的是，高伭芝雖然眼前模糊，卻依稀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殘破不堪的茅廬。

直覺告訴他，如果爬到那邊，自已可能會得救。

“呼……呼……”

高伭芝一邊艱難地喘息著，一邊強行逼迫自已邁開步伐，一步步逼近茅屋。

“痛，好痛……”

周身空氣對自已的擠壓愈發強勁，幾乎要將高伭芝的血管擠爆。

高伭芝眼冒金星，嘴巴大張，渾身脹紅，緩緩地跪倒在地。

“不…我不要死…我還…我還沒給他…報仇呢…我不甘心……”

高伭芝咬緊牙關，在他不遠處，那模糊可見的茅屋輪廓成了他心中的最後一根稻草。

高伭芝整個人都被空氣壓倒在地上，但他沒有屈服，雙手抓在地上，雙臂青筋凸起，血管脈絡清晰，一點一點頑強地向前挪動著。

“就差…一點了，就快要…到了…”

高伭芝口中溢位鮮血，但他來不及去擦，咬著牙往前慢慢地趴，他的臉上和身上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

同時擁有了兩個世界兩種生活的記憶的高伭芝，現在還捨不得死。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去做，也沒嘗試過憑藉自已的力量回到原來的世界。

微風輕拂，陽光明媚，地上的小草歡快地搖曳，這個空間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生機勃勃，只有高伭芝的生機在緩慢流失。

“終於……到了。”

在高伭芝陷入黑暗之前，高伭芝的一隻手伸進了茅屋門框裡，隨即他的腦海裡閃過最後一道念頭。

他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好小子，倒是倔的很，這麼多年了，一點沒變。”

看似落敗的茅屋內，卻是倏忽傳出一道老態龍鍾的聲音，隨後高伭芝整個人都被拖拽進了門框以內。

茅屋周身好似有一層透明的結界一般，高伭芝的身體剛入內，便沒有再受到空氣的擠壓，整個軀體迅速恢復正常，只有意識還未甦醒。

“嘖，情況好像比我想得還要嚴重一點。”蒼老的聲音低沉道，語氣之中卻莫名帶了一絲戲謔和輕鬆的意味。

“唔……”

一隻毛茸茸的大手伸到了高伭芝的腦門之上，屋外頓時一陣狂風大作，電閃雷鳴，而屋內，高伭芝神色痛苦，無意識地低吟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