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琬在那邊招呼女眷們,戚珏也沒能閒著。

他是儲君,他身邊的人也同樣不少。

二皇子沉默著站在戚珏身後,兩人毫無交流,看都不看對方一眼。

事到如今,他們其實也無話可說。

自從知道二皇子存了弒父和弒兄念頭後,皇帝沉默了好幾天。

那畢竟是親生兒子,不是路邊撿來的一隻狗。

他雖然對待二皇子不如戚珏那樣,偏心偏到咯吱窩,但是也不是不心疼的。小的時候甚至對二皇子更加寬容,但是這種寬容隨著兄弟二人的年齡增長而逐漸消失。

因為他發現二皇子對太子有極深的敵意,小小年紀就已經開始學會攻擊太子早逝的母親了。

於是,皇帝對二皇子逐漸冷淡。

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打消二皇子的妄想,但是沒想到他居然起了這樣的心思。

“畜生。”皇帝閉了閉眼,終於下定了決心。

......

在臨近黃昏的時候,參加宮宴的人也來齊了。

皇帝差不多是踩點來的,他一臉肅穆,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沒有人敢對皇帝說什麼,於是他沉著臉走上了首位。

“父皇心情不好哦?”沈琬悄悄問戚珏。

戚珏豎起食指,對她噓了一聲。

兒子要弒父,哪個當爹的會高興?

皇帝趁著一張臉坐在上面,又不說話,把下頭的人鬧得一頭霧水。

戚珏就坐在皇帝右邊下面一點,他輕輕咳嗽一聲,提醒他爹不要這樣。

皇帝看了他一眼,想起今天的計劃,面前拉起了笑:“哈哈哈哈哈,沒事沒事!來吧...都是自家人,不要拘束。”

他這話說得僵硬,但是大家需要的也就是一個態度而已。

這話之後,現場的氣氛很快就活絡起來。

歌舞昇平,美食佳餚輪著一陣之後,都有了幾分醉意。

一旦有了酒意,人就會做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情。

例如勸酒、灌酒。

沒人敢灌皇帝酒,但太子就不一樣了,他是儲君不假,但是他頭頂的長輩並不是只有皇帝一個。

幾個年老的王爺走了一輪後,戚珏就已經喝了整整一壺的酒。

他酒量很好,但是今天不是尋常日子,要是真的被灌上頭了也不行。

於是他裝作不勝酒意的樣子歪倒在沈琬肩頭上,非常嬌弱,需要做娘子的拯救。

在一起過了這麼多個月,沈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一下就擋住了還想繼續灌酒的人。

“殿下不勝酒力,下次吧。”

勸酒的人是戚珏爺爺的一個弟弟,倚老賣老慣了,聽到這句話覺得很不舒服:“剛剛那幾杯都喝了,也不差我這一杯吧。”

沈琬:“不差你這一杯,等會就會不差其他人的一杯。”

這樣喝下去,遲早喝死戚珏。

好惡毒的心,居然想要她守寡。

那人:.....他的臉雖大,但是這樣一頂大帽子,他的脖子也會撐不住的。

他不敢繼續說話,灰溜溜的走了。

他一走,戚珏立刻精神抖擻的坐直身體。

沈琬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轉頭就見到了二皇子。

他就坐在隔壁,整個人都有些肉眼可見的、不同以往的焦躁和興奮,放在桌下的手一直握著,仔細看的話還有些顫抖。

沈琬皺眉,心中有些擔心,就跑去問戚珏:“他們今晚到底是打算什麼時候動手?用什麼動手?”

據她所知,整個皇宮的兵力都在他們父子的手裡,二皇子到底是想到了什麼方式來逼宮呢?

戚珏張口,正想要說什麼,耳邊卻響起一聲驚雷,下一秒,沈琬一下子撲在戚珏懷裡。

接連幾聲的雷電,連屋內都能很明顯看到。

之後就是嘩啦啦的傾盆大雨,雨點宛如黃豆大,打在地上的聲音幾乎要將接連不斷地雷電給掩蓋過去。

被雷雨嚇到的不止只有沈琬一個人,這裡有不少女眷和小孩子。

幾個雷電下來,尖叫聲一片。

戚珏一邊安撫著沈琬,一邊轉頭去看二皇子。

在雨點嘩啦啦地打下來的時候,二皇子的焦躁和興奮更加明顯了。

他甚至一下子站了起來,往門口那邊走了幾步,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

很快,大家都發現了他的異常,皇帝更是眼神陰沉地看著他。

“砰砰砰——”

整齊的腳步聲、鎧甲走動間的碰撞聲忽然在殿外響起。

幾個瞬息之後,殿門忽然被一隊身穿鎧甲、手持兵器的人馬撞開。

“啊——”

坐得靠近門口的人發出一聲尖叫,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

“大膽!什麼人!”

幾個老王爺皺眉站起來怒斥。

為首的人抹掉臉上的雨水,無視掉他們,徑直走到二皇子身前跪下。

“啟稟殿下,禁軍已被我等控制!”

二皇子難掩自已的興奮,笑得肆意。

“好好好!”

齊王也在這時候站起來,沉默著站在二皇子身邊。他這段日子憔悴了不少,神情都有些頹廢,顯然是做了不少心理建設的。

但是無論如何掙扎,他還是站在了二皇子身邊。

或許就像是二皇子之前說的那個樣,他對皇帝還是有怨憤的。

“你們要造反?!”

一個老王爺站起來憤怒不已地指著他,鬍子看上去都要被氣歪了。

二皇子沒有理會他,反而抬頭看向皇帝。

大門被撞開之後外面的風也吹了進來,屋內的蠟燭被撲滅不少,沒有撲滅的也隨風搖晃,岌岌可危。

在這樣氛圍下,皇帝的臉影影綽綽,十分詭異。

“你就這麼恨我,恨你大哥?”

二皇子顯然沒有意識到皇帝現在的平靜不對勁,他撇了撇嘴,搖頭對皇帝說:“何止怨恨,我是巴不得你們去死!”

他冷笑著破口大罵:“同樣是兒子,為什麼你永遠只能看得到他?!為什麼只有他才能做太子?!我也是你的兒子!”

他情緒十分激動,甚至額頭的青筋都暴起了。

王容華也在這時候站到他的身邊,眼神同樣帶著控訴和委屈。

“因為你是個畜生。”皇帝面不改色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母子:“小小年紀就知道拿皇后的死去刺激太子,事後還在我面前倒耙一把,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二皇子臉色大變,“你怎麼....”知道的。

沈琬心想你能問出這句話,也難怪皇帝不覺得你是可造之材。

這裡是皇宮,作為這座宮殿的主人,只要他想,就沒有秘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