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兄弟勝是兄弟,為了一點點肉渣戰功,拿兄弟們的命去賭。

劉光表示自已不樂意玩了,他本來就是因為謝嵐的名號才參軍,一路摸爬滾打到這位置。

要說心中沒點血性那是不可能的,但血性只在戰場,不在送死。

看著劉光頭也不回的背影,楚厲眼中盡顯玩味:“劉光,白衣出身?”

“是嘛,小門小戶的到底是沒見過世面。”蔡興連忙接道:“要我說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從軍。”

“我也覺得。”

蔡興一字發,百人應,楚厲有些不爽的眯了眯眸子。

······

隨著露珠完全消散,厚重的雲朵吊掛在天空之上,巨大的陰影開始籠罩兩地。

太陽開始消失,山谷間響起了呼嘯的風聲,沒人知道山谷間是什麼風。

唯有一直在睡覺的許負猛地睜開眼睛,起身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秦澤嶼。

“秦澤嶼,準備,風向要變了。”

“好!”

秦澤嶼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揮手大喝:“所有人準備,看到對面楚軍的山頭沒有?”

“看到了。”秦軍的聲音中氣十足。

秦澤嶼繼續:“那便等著,等著順風帶走我們的箭矢。”

“是!”

與此同時,窩在草叢堆裡的賈胥猛然驚醒,看著烏雲密佈的天空。

下意識的伸手感受風向,漸漸的嘴角咧開的弧度越來越大,如同痴兒一般。

眼神逐漸癲狂,幾乎是直接跳起來喊道:“快快,都給我把火把準備好。”

“風向變了變了!”

就這兩句話,賈胥好像等了一個世紀似的,聲音沙啞淒厲,嚇得小蠱師連忙跑到暗雙身邊。

“哥,賈軍師一直都這麼癲的麼?”

暗雙聽完下意識的看向神情雙眼通紅的賈胥,微微搖頭:“應該不是吧?”

“曾經也是個風流倜儻的小王爺呢。”

說完暗雙用手拍了拍小蠱師的腦袋:“這段日子別去煩他,他心裡難受著呢。”

“哦!”小蠱師似懂非懂的點頭。

他還是不太明白,小王爺明明更高階,他家軍師為什麼王爺不做,跑來做軍師?

哎,大人真難懂。

隨著暗雙一通手勢下去,所有的暗衛都已經捂好口鼻,拿起了火把。

一時間所有秦軍蓄勢待發,如同蟄伏在暗處的猛獸,即將咬斷敵人的咽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許負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內心不由得激動吶喊‘只差最後一點,只差最後一點,只要這風向再偏一點點、一點點······’

突然許負眼神一亮,大喊:“射箭!”

賈胥同時也開口:“點火!”

“是!”暗衛與秦軍同時發聲。

一時間火箭如墜落的流星,帶著不可熄滅的尾巴跨過江面,被風推向了對面高山。

隨著一支支箭矢落下,‘噼裡啪啦’的燃火聲逐漸響起。

察覺到危險的動物開始四處逃竄,它們比楚軍更加靈敏,一個個的飛速跑到山腳淤泥之下,埋進身子。

飛鳥驚起,楚軍小兵惶恐來報。

“報!將軍,不好了,秦軍放火燒山了!”

“什麼!”

楚厲肉眼微眯,手中的扳指赫然斷裂,他不可置信的站起來朝山頂跑去。

不曾想此時的山上早就濃煙四起,只能見著那一支支火箭迎面而來,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楚厲頓時啞著嗓子撕心裂肺的喊道:“所有人快撤!”

蔡興一臉黑灰的鑽了進來:“來不及了殿下,火勢太猛了,下山的路已經被大火阻擋了!”

“那就只能眼睜睜的葬身火海了嗎?”楚厲一巴掌揮在蔡興臉上:“廢物,搭也要給本王搭座橋出來下山!”

“是。”

蔡興捂著口鼻快速的跑了出去,與此同時剛行到山腳的劉光看著火光沖天的營地。

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身旁的親兵以為劉光想去營救。

連忙開口道:“將軍,這可救不了,夏季山火,火勢迅猛無比,頃刻間就能將一座山化為烏有。”

“咱們過去只是徒增傷亡而已。”

“我知道。”劉光點頭,佈滿傷疤的手掌無意識的撫摸上漆黑的棺槨。

眼神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麼,最終抬頭道:“兄弟們,咱們繼續撤!”

“是。”

下達命令,劉光帶著自已的親兵頭也不回的與楚軍背馳而去。

山火滿眼火光沖天。

許負眉頭緊皺,面上不帶絲毫喜色,對面至少還有六萬大軍,六萬士兵葬身火海。

這對於許負來說心理壓力不亞於一場滅絕人性的大屠殺。

指甲無意識的陷進肉裡,靈魂上的撕裂讓許負不由得浸出一身冷汗。

突然眼前一暗,秦澤嶼不知何時擋在了許負跟前,粗糲的手掌輕輕的撫上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別看。”秦澤嶼聲音嘶啞:“我說過,所有罪孽都由我秦澤嶼一人承擔。”

“我們家許相師只要開開心心的就好。”

許負輕輕的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刮在秦澤嶼手心,溼溼癢癢的,好似撓在了秦澤嶼的心裡。

許負繃直的背脊終於得以舒緩下來,輕輕的靠在了秦澤嶼冷硬的盔甲上。

“秦澤嶼,他們本不該死的。”

“是、我知道。”

秦澤嶼輕輕拍著許負的背脊:“我知道的,我答應你,阿負,以後秦國再無戰爭。”

“嗯。”

許負點了點頭,鮮血從指縫中溢位,一滴一滴的落在草上。

與許負現代人的思想不一樣,陳兵等人如同殺瘋了一般的狂喜。

三萬秦軍大戰十萬楚軍,還能大獲全勝,有什麼能比這更令人開心的事嗎?

對面山上的嘶吼慘叫隨著風聲送進秦軍耳中,這好比是天籟,也是許負的噩夢。

終於支撐不住的許負徹底暈了過去,耳邊唯留下一句嘶吼。

“阿負!”

······

秦軍大獲全勝,賈胥當仁不讓。

看著劇毒的濃煙被風裹挾到燕地,又加上燕為盆地,毒霧越積越多。

很快便有成片的人吐血倒地,更別說城外的四十萬楚軍。

賈胥抓著木棍的手愈發收緊,牙齦咬緊,腦海中除了‘報仇’二字,再也聽不到任何言語。

“小蠱師帶領巫蠱族所有人,給本軍師下去,屠國!”

賈胥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暗雙剛想說什麼,賈胥卻再次新增一句。

“即便是襁褓幼兒也不可放過!”

“軍師!”暗雙皺眉,看著已然瘋魔的賈胥道:“襁褓幼兒何罪之有?”

賈胥聞言似笑非笑的看向暗雙,狐狸眼輕輕揚起。

“怎麼?讓一個襁褓幼兒承擔滅國的仇恨,你又覺得你很善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