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闕聞言心中一震,少年的臉上滿是驚懼,楚一頓時面露警惕。

秦澤嶼的笑容一僵,斂下眼睫:“如果我說我的計劃中沒有這一戰、你信嗎?”

“呵、我敢信嗎?”許負冷嗤:“費盡心思來到石靈城,你也不怕被這塊肥肉撐著!”

諷刺完,這才繼續道:“明日一戰,還希望秦王多多保重,可別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許相師是在擔憂我嗎?”秦澤嶼立刻恢復嬉皮笑臉:“我就知道許相師捨不得本王。”

許負頭也不回:“最晚明日酉時他們會進攻,如果能活下來,亥時你們往西南山上撤退。”

“謝許相師指明活路!”

秦澤嶼笑呵呵的,一轉頭對上楚闕憤怒的眼神,頓時有些不爽的一翻白眼。

“瞪什麼瞪,就石靈城可是你那昏庸的父皇親自扔下的,這一戰也是遲早的事。”

“你也要謀反?”楚闕咬牙。

秦澤嶼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想活啊譽王!”

楚一立刻眼含殺意,剛想行動卻被楚闕一把攔住,少年的臉上滿是迷惘。

“楚一、我竟、竟覺得他沒有錯,為何?”

“主子,您就是耳根子太軟了,要我說亂臣賊子就該死。”

“可是沒有秦王還有燕王、齊王、諸侯世家······”楚闕眼含悲慼,朝著許負的方向追趕過去。

楚一不死心:“主子,按我說,那位置您才有資格坐,您待人仁善真誠、而且才高八斗。”

“但他不夠狠。”許負不知何時出現在二人面前:“一個不夠狠的人在亂世之中只會是下一個昏君。”

楚闕聽完,心中所思豁然開朗,連忙朝著許負行禮:“多謝許相師提點。”

許負見此只得再次無語,少年矜貴無雙、俊美非凡,若是和平時代,成長起來定然是一位明君。

可惜生於亂世,眼瞅著許負眼中的惋惜,楚闕倒是渾然不在意的摸了摸許負的腦袋。

“許相師不知道吧,其實我本來就沒想過要坐那個位置,現在能出現一個以守護百姓為己任的秦王,已是天下幸事。”

“我有何不滿足的呢?”

許負聞言彎著雙眼輕輕笑開:“楚闕,如果有機會我真想帶你去我家看看。”

“那裡人人平等、沒有戰亂沒有饑荒,所有人都豐衣足食、都能進學堂。沒有諸侯氏族的壓迫,普通白衣百姓也可以透過學業當大官。”

“哦?是嗎?”楚闕眼神發亮:“那有機會許相師一定要帶我去看看。”

看著楚闕眼底的希冀,真誠的眼神太過打動人心,許負沒辦法拒絕,只能輕輕點頭:“好!”

上山的路不容易,更何況是一座座的鐵礦,地上樹木有限,到處都是被開採出來的尖銳石頭。

石祖耀揹著包袱帶著家人在前面開路,中間跟著石靈城的青年抬著融好的鐵水。

後面是許負、楚闕、楚一墊後。

許負拄著木棍剛想跟上,楚闕快一步走在許負跟前:“許相師不會嫌棄我吧?”

“怎麼會。”許負彎著眉眼,嘚瑟的看了眼楚一,跳上楚闕的後背。

少年過於清瘦、背部雖然沒有秦王的寬闊,但更為柔軟。

山路不好爬,楚一氣得咬牙:“主子,還是我來背吧?”

“不用!”楚闕掂了掂背上的重量:“許相師不重的。”

好在山路雖然崎嶇難走,但並不高聳,待到後半夜,所有石靈城的人都已到達四周山頭。

開始準備煉製作戰的鐵水,許負等人也與石祖耀匯合,幾人嚼著乾糧,憂思著前方備戰的親人。

同一時間,秦澤嶼佔據城樓,把玩著手中的金釵,面色鐵寒不見絲毫笑顏。

冷硬的鐵甲摩擦聲不絕於耳,暗雙快步從城下跑來。

“主子,弓箭手已經準備完畢,前鋒已經安排好,西南方向已經備好大量石塊。”

“嗯,把石磊叫來。”

“是!”暗雙得令快步跑去。

沒一會兒石磊氣喘吁吁的跑來:“秦王您叫我?”

“鍊鐵爐可否搬來城牆之上。”秦澤嶼雙手負背看向遠方:“這些弓箭遠遠不夠,若同時能澆下鐵水。”

“也許能撐到許相師算好的撤退之時。”

“有、有啊!”石磊聞言心中一喜:“有的,我們每家每戶都有小的鐵爐,一次效能儲存很多鐵水。”

“另外我們城牆上還有備用的燒鐵爐。”石磊越說眼神越亮:“我現在就去把城裡的柴喊人都搬來。”

“嗯!”

本來眾人還抱著必死的決心,現在一聽有機會活下來,頓時幹活更賣力了。

搬鐵爐的搬鐵爐、砍柴的砍柴,終究是一個不眠夜。

第二日很快到來,對面火光熄滅,石靈城一片死寂。

又過了半日,突然千軍萬馬踢踏聲起,揚起大量土灰,仿若末世前的沙塵暴來臨一般。

許負猛地站起身體:“他們提前進攻了!”

楚闕一驚:“怕是等不及了。”說著快步朝城門口的山頭跑去,越看臉色越冷:“沒有軍旗,真的是來滅城的!”

石祖耀只覺得心在砰砰砰的跳著,身旁的妻兒早就害怕的縮在了草叢裡。

“沒有軍旗······”許負呢喃一聲,突然再次蹲在地上,俯身側耳貼近地面,心下稍稍放鬆:“這次進攻只是試探。”

“人數不多!”

“你能聽出來?”楚一眼含欽佩。

許負側目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

城牆之上,暗雙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長矛:“主子,他們提前了!”

秦澤嶼緘默不言,只是伸手漫不經心的瞧著城牆石磚:“沒有提前,只是試探。”

“沒有軍旗,但習慣這麼用兵的只有牆頭草陳王!”

說到這裡秦澤嶼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眼底帶了些笑意:“小傢伙還當我算計了她。”

“她殺了陳王世子放了把火,倒是一乾二淨,現在好了,鍋都本王背了!”

暗雙一驚,遞上一鐵質面具道:“主子是說當初與許家勾結的是陳王。”

“嗯。”秦澤嶼點了點頭,伸手戴上面具。

馬蹄聲越來越近,石磊瞧見秦澤嶼戴上面具,連忙敲響城樓鐵鐘。

一鐘響、三鍾備,所有弓箭手全部出現在城樓之上。

秦澤嶼看準時機,突然伸手一揮:“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