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籲!”

“嘶~”

少年獨有的音色急促又驚慌。

人聲馬聲幾乎是同時響起,許負偷摸的睜開了一隻眼睛,要問為什麼不睜開兩隻?

顯而易見,另一隻已經被泥巴糊住了。

見著因為急剎而與地面平行的譽王,許負稍稍的在心裡為人捏了把汗。

好在譽王雖然年紀輕輕,但馭術了得,楚闕單手緊抓韁繩,側身落地間再使勁一躍,再次穩坐馬身。

“嘖、好身手!就是這面相有點短命······”

許負剛在心底感嘆完,下一秒銀光乍現,三柄大刀直接橫在了自己嬌嫩的脖頸上。

“不是······我這想想也犯法?”

許負心中犯嘀咕,朝著楚闕對峙過去,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刻陽光太刺眼,許負居然還瞧著對方好似彎了彎嘴角。

這下許負倒是放心很多,天知道、這哪是彎嘴角,這是自己命的山路十八彎啊!

果然下一秒就如許負心中所想,善良的譽王暗中給屬下遞了個眼色,三人心領神會迅速收刀上馬。

眼見楚闕夾緊馬腹想要繼續趕路,許負破天荒的朝著楚闕舉了舉自己孱弱的手臂。

見人不解的朝自己看來,許負只得嚥了咽口水委婉提醒道。

“那個我說,你要走的路估計不太好走,要不你換條路?”

說完許負瞬間又覺得那三把大刀再次蠢蠢欲動,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感受可不好。

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的許負訕訕笑道:“那啥今天天氣真好哈,你們能當我在胡言亂語不?”

“不能!”清亮的聲音從馬上傳來。

楚闕看著因自己這兩字而呆愣住的少女,有些失笑,隨後便朝下屬眼神示意兵分兩路前行。

馬腹被夾,撒腿就跑,帶起的泥濘毫不客氣的甩了許負一臉。

暗自翻了個白眼的許負只能翻身掩住臉上的表情,隨後雙手撐地,腳下幾個滑溜後才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看著自己如同雞爪又滿是泥濘的手,許負忍不住齜了齜牙嘀咕。

“玩這麼大的?不得不說我的命還真硬啊!”

“我就說我怎麼就看不透自己的面相,敢情自己的下半部在這人身上?”

作為21世紀公認第一女相師,許負唯一看不清的面相只有一張,那便是明明身為孤兒的自己。

巴掌大的臉上迷霧重重,看不清也摸不透,早該凍死在街頭卻幸運的被退役老爹橫插一腳,撿回家中。

在不會說話的年紀愛上了各類志怪書籍、在本該讀書的年紀就開始了對面相的探索。

但一想到這混戰吃人的時代······

“哎!”許負也只能長長的嘆了口氣,拖著瘸腿慢騰騰的朝道路一旁走去。

“要我說,咱還是繼承老爹的思想,找個地方苟到大結局吧。”

許負一邊碎碎念,一邊還嘆著氣攤了攤手。

不曾想鄉間小道上居然又傳來了馬蹄聲,許負耳朵微動。

連忙雙手扶住瘸腿,單著腳就朝小道旁跳去,嘴裡嘀咕。

“沒玩了這是?一天天的都趕著投胎啊!”

說著用力抬腳一跳,下一秒“啪”的一聲,草鞋高飛。

直直的砸在了許負的後腦上!

這下好了,這下連頭髮絲兒都是泥巴了吧?

從泥裡抬起腦袋的許負欲哭無淚,馬蹄聲越來越近,許負只能咬牙、額咬了一嘴泥。

“呸呸呸!”

吐出嘴裡的泥濘,許負扭動肩膀,艱難的朝道下滾去。

突然,一道白光從眼縫中閃過。

“嘣”的一聲,如同一聲悶屁大刀插進許負眼前的泥濘裡。

“嘶!”看著眼前的大刀,許負倒吸一口涼氣。

隨即雙眼噴火,咬牙扭頭朝去而復返的楚闕看去。

“你丫······腦子有病吧!”

同樣高坐馬上的楚闕也不舒服,一張俊臉陰沉得幾乎能滴下墨來。

上好的雲錦靴毫不顧忌的踩進泥裡,走到許負的跟前。

“我的護衛又死了兩個!”

清涼的聲音裡夾雜著一股早已習慣的悲涼。

“啊這······”

許負咂了咂舌,撐著地慢慢做起來,認真打量著楚闕的風光霽月的臉。

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連帶著眉間乾涸的泥土也‘撲簌撲簌’的被擠了下來。

楚闕見許負一直盯著自己看,只能默默的往後退了半步。

“你到底是誰?”

“為何你知道官道上有埋伏?你究竟是誰派來的?”

說著楚闕拔起地上的大刀,眸中一閃狠厲。

刀光晃眼,許負立馬驚醒,連忙伸手。

“停!我說第一我是不是跟你說了別走你心裡想的那條路?讓你別走別走,你自己倒是沒走了,轉而兵分兩路,”

“你就說你那兩個護衛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許負說完暗自在內心翻了個白眼,繼續道。

“第二,還我為什麼會知道官道上有埋伏,那還得問你啊,印堂漆黑,血光之災。”

“趕路飛快,不是摔死就是被賣,你面相上寫著呢,要不然我怎麼會讓你選另外一條路。”

“你!”楚闕咬牙,眼看許負雖然孱弱不堪,但雙手細膩沒有老繭,內力虛無,不像高手。

“哼、”看到這裡楚闕冷哼一聲,將大刀扔給最後一個守衛,毫不客氣的開口。

“既然姑娘會看面相,那為了躲避災禍,楚某隻能委屈姑娘一路同行了!”

“嗯?”聽到這番不要臉的話,許負赫然瞪大眼睛,因為太過用力,泥濘扯得睫毛生疼。

許負反射性的捂住淚流不止的眼睛。

“嘶~我說你怎麼恩將仇報呢?”

“這叫知人善用。”

楚闕說著再次翻身上馬,看著哭得一臉花貓似的許負,扭頭朝身旁吩咐。

“楚一將人帶上,天色不早,回頭找個客棧休息一晚。”

“是!”

楚一冷著一張臉,在許負還沒反應過來時,直接彎腰一提。

將人橫亙馬背,緊接著夾緊馬腹。

“駕!”

“不是、你們還沒問我的意見呢?”

小路崎嶇,目瞪口呆的許負剛摸上馬鞍,雙眼一眯,寒光閃過。

不曾想馬蹄一滑,腹部被撞,胃酸作湧。

許負再也忍不住的張嘴乾嘔!

“嘔、慢······嘔~,慢點!”

“該嘔死、謀殺啊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