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莫負猛地起身,拿起桶中的擦身綢緞,側開身子,待劍出現,猛地伸手用綢緞絞住長劍。

隨後奮力往下一拉,自己則轉身跳出浴桶,快速的裹上長巾,秦澤嶼一擊不中。

扔掉長劍,翻身躲過浴桶,狼狽的單膝跪倒在地警惕的盯著許莫負的身影。

許莫負看著氣息不穩的來人,打量著男人蒼白如紙的臉色,身受重傷、武功被廢,倒是俊美無雙可當小倌!

這是許莫負對秦澤嶼的評價。

眼前的第一女相師身材矮小、骨瘦如柴,唯有一雙眼睛深不可測,假以時日長成,若是為敵斷不可留。

這是秦澤嶼對許莫負的第一印象。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許莫負倒是絲毫不在意的跳上床,躲進被子裡胡亂的替自己綁上衣物。

“你先說。”

秦澤嶼看著許莫負不設防的樣子,訝異於對面人只一眼就知道了自己的現狀。

頓時也不裝了,握拳抵住唇瓣嚥下喉嚨翻湧起來的血氣。

“我有一事想求第一女相師。”

“喲喲喲,求人啊?”許莫負綁好衣服,熱得掀開被子:“求人應該去找許莫負啊。”

“許嘁廣那老賊的掩人耳目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不過你和訊息上還是有些出入。”

“別介啊?”許莫負似笑非笑的盯著眼前的男人,畢竟這面相她可不敢小覷:“要是沒出入,我不就是死了嗎?”

“呵呵、”秦澤嶼輕笑一聲:“不知第一相師如何評價我的面相?”

“明知故問?”許莫負不緊不慢的淡淡回懟:“你要不知道自己啥命格,會做出趁我傻要我命的事?”

自知理虧秦澤嶼臉上倒是沒有絲毫愧色,而是繼續說明來意。

“因為明日的祭祀,天子已經將各個諸侯從各地召回參加,您若有真本事,不除你我必死無疑。”

“若除你,尚有一線生機。”

眼看對面人把要殺自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許莫負也不裝了,乾脆下床,一腳踹在男人心窩上。

“好傢伙,用老子的命來成就你一番大業?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剛想踹完就走,不曾想秦澤嶼卻突然伸手接過只有自己一巴掌大的小腳。

輕輕的替許莫負穿好鞋襪,重新系緊衣裳,嗓音低沉又蠱惑。

“如今天子昏庸無道、沉迷求仙問道,奸臣百出,天下戰亂不斷,民不聊生,各處早就餓殍遍地,他早就該死了!”

秦澤嶼眼底的恨意一閃而過,手上的卻是輕柔無比的替許莫負穿上一件件繁瑣的衣物。

褐色的瞳孔定定的看向那雙漆黑的深眸。

許莫負微微蹙眉,開口說出條件:“黃金萬兩、一世周全。”

“求之不得!”

秦澤嶼微微揚唇,許莫負默默臉紅,直到人影消失,許莫負這才收起羞澀。

滿臉冷漠的爬回床上:“旭日東昇,新的君主已經這麼大了,看來老皇帝死期不遠了。”

“不過······刺殺我?你算是踢到鐵板啦~”

翌日一早,許莫負還睡得香甜,屋外便已經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叩叩叩”

“二小姐,時辰到了,奴婢們來替您更衣。”

“進。”

許莫負輕輕打了個哈欠,眸中還瑩潤著水光,洗乾淨的小臉上雖然枯瘦,但常年不見日光的小臉上卻是白淨無比。

陽光灑進閨房,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率先走在銅鏡前的許莫負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倒是與自己現代長得一般無二。

管事姑姑還以為小女孩愛美,一邊抖著衣物,一邊安慰道。

“二小姐,您不必擔憂,您現在是缺營養瘦小了些,假以時日肯定能長成如夫人般的第一美人~”

“哦?”許莫負順著聲音看著豐盈的管事:“你也知曉我缺營養,為何當初要把眼前的饅頭踢給狗吃?”

“咯噔”一聲,管事姑姑手中的釵子墜落在地,她僵硬的轉身看向許莫負。

“二小姐,您······您沒失去記憶?”

“失去記憶?”許莫負嗤笑,轉頭重新對準銅鏡:“我可是皇上親封的第一相師。”

“天下人的命運皆逃不過我的眼睛,你以為我是許布那個最終會投湖而亡的冒牌貨?”

說完,莫負瞥向藏在窗外的衣角,幽深的瞳孔裡滿是冷意。

心想:“許府真是爛透了,上至許嘁廣、下至燒火伙伕,沒有一個不拿原主撒氣的。”

“但偏不巧,我許莫負可是睚眥必報的·····”

聽完許莫負的話,管事姑姑再也不敢多言,滿心墜墜的恨不得將原本要戴在許莫負頭上的黑色面紗轉頭戴至自己頭上。

在那雙漆黑如墨的眼裡,她好似一點秘密都沒有。

整理完畢,如往年一樣,許莫負依舊一身黑衣,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

很快屋外的鑼鼓再次敲響,許嘁廣踏步而來。

“阿負,可整理好了?我們該去面聖了。”

聽到聲音掌事姑姑如蒙大赦,剛想逃出閨門,不曾想被一隻冰涼的枯手抓住了手腕。

隔著黑色面紗,許莫負圓圓的杏眼彎彎的看向婦人。

“姑姑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畢竟姑姑的兒子年紀也不小了呢!”

“你、你怎麼知道的。”管事姑姑驚恐的看向不到自己胸口的女孩。

許莫負卻是甩開人的手腕,大踏步朝屋外走去。

“王子茹,十六歲成人、十七歲生子,抱養於外,命中有子無孫,享年四十有七,死於心梗!”

話音落,人倒地,權貴之家為保奴僕一心為主,一生不可嫁人有子,而王子茹不僅有,還利用許府的權勢。

將兒子抱養給農戶,脫離奴籍,其罪該當車裂!

不曾回頭看一眼地上因為心梗抽搐的婦人,許莫負徑直大敞房門,任由許嘁廣看到王子茹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