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家出走

寧玫在看到三哥開車離開後，從潛藏的樹叢中跳出來，再一次跑出了學校。

她不知道她要到哪裡去，但她此刻只想離家裡，離學校越遠越好。

從小到大她沒有出過島，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停船的碼頭。那是幾年前二哥帶自己去接出差的大哥回家時去的地方，二哥指著遠處若隱若現的帆，說馬上就能見到大哥了。她使勁兒眯起眼睛，踮起腳尖努力望向遠處的深海，開心極了。

可是大哥看到二哥帶她來了碼頭，二話不說就狠狠訓斥了二哥一頓，並且下令再也不准她來這個地方。

她嘟起嘴不滿地問大哥為什麼不准她來，大哥朝她寵溺地笑笑，摸著她的頭說這裡太危險。

經歷了這些事情，她更加確信了“真正的世界”的存在。而大哥不讓自己去碼頭，一定是因為只有那裡才能離島，才能離開組織，去到“真正的世界”。

她拼命向前奔跑著，腦海中思緒萬千。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一心想要離開這裡，雖然她現在對組織的殺戮行為，對哥哥們的冷酷無情感到憤怒與痛心，但她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最重要的是，她的親人都在這裡。

她的腳步漸漸放緩。

我該怎麼辦？

她痛苦地蹲下身子，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遠遠望去，已經依稀見到了碼頭的影子。時隔多年，她還是能夠清晰地回憶起那天來接大哥時他冰冷的表情。她想到了姜央如花一般的笑靨，堅定地說著“我一定要好好學習，努力練武”；她想到了路迪說起“真正的世界”時憧憬又渴望的眼神；她想到了盛桉在說起她害死了他們時憤恨的表情……可是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狠下心來，立即起身朝碼頭跑去，腳步決絕又堅定。

碼頭人煙稀少，只有幾輛遊輪停靠在岸邊，幾個身穿藍色工作服的男人來回穿梭忙碌著。

就在她在一旁偷偷觀望，準備溜進其中一艘遊輪中時，其中一個身著藍色工作服戴黃色帽子的男人發現了她。

起初他只是因為這個常人嚴禁進入的地方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孩子而感到驚詫，但當他注意到她的臉時，他徹底愣在了原地。

“A……A6小姐？”他的內心充滿了不安，聲音微微顫慄，“您……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把身邊的工作人員都吸引了過來。他們在看到寧玫後似乎都變得驚慌失措。

見他們認出了自己，寧玫想轉身往回跑，卻發現自己身後也站了不少人，都穿著藍色的工作服。

他們都圍在她身邊，見她在甲板上跑起來都跟在她的後面跑著，生怕她出了什麼意外，卻都不敢伸手去扶她。

只是不停地喊著：“A6小姐！小心！小心！”

寧野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顫抖，他感覺自己的心已經快要崩潰了。寧玫已經消失了好幾個小時，他們連續找了好多地方都沒有見到她的身影。坐在後排的大哥臉色陰沉，一言不發。而他現在連車該往哪個方向開都沒有頭緒。

大哥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去碼頭。”大哥陰冷嚴肅的聲音從後排傳來，寧野立即一轉方向盤，飛速朝碼頭開去。

他們到達碼頭時，只看到寧玫站在甲板的最末端，與工作人員們隔開了一小段距離。

而藍衣服工作人員們滿臉全是慌張失措，不敢前進甚至一步。

“A6小姐，太危險了，您快過來吧！”黃帽子男人用嘶啞的嗓子喊著。

“是啊，A6小姐，真的太危險了！”身後的聲音此起彼伏。

寧淮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寧野緊緊跟在他身後。

看到他們的到來，眾人紛紛低眉頷首致敬，讓出一條道來。

“別過來！”寧玫帶著哭腔喊道，聲音嘶啞。

寧淮的腳步頓了一下，眸色驟冷，卻依然用溫柔的聲音開口。

“玫玫，聽話，過來。”他的聲音低沉有力，一字一頓地說出每一個字，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絲臣服之心。

“你別過來！你要過來我就跳下去！”晚風中帶著蕭瑟的氣息，她雖冷得發抖，卻還是咬牙喊道。

寧淮額頭上的青筋狠狠跳了跳，臉上似乎蒙上了一層冰霜。他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冷風撩起他的衣角，帶著一股令人打心底冷起的寒意。

寧野向前一步，臉上寫滿了焦急：“玫玫，站在那太危險了，快過來，我們回家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回家！你們快走！”她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雙眼泛紅，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在獵人的槍下顫慄著。

寧淮的眸光幽暗深沉，眸底似翻湧著驚濤駭浪轉瞬又恢復了平靜。

他邁著沉穩的步子朝寧玫走去。

寧玫沒想到他會這麼突然地朝自己走過來，不禁向後退去，卻一腳踩空跌落進了海里。

現場亂作一團，幾乎所有藍衣服工作人員都立即一躍跳進了海里，幾秒之內便把寧玫救了上來。

寧玫渾身溼透，冷得顫抖不止，牙齒都在打顫。寧淮脫下西裝外套裹在她身上，將她抱在懷裡，任由她不停踢打著自己，漆黑的眸底不見半點波瀾。

過了一會兒，她終究是累壞了，不再踢打，也不再掙扎，而是在他的懷裡癱軟下來。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而她卻睫羽輕顫，極力避免觸及他透射過來的的目光，緊緊閉上了眼睛。

渾身溼透的寧玫被寧淮橫抱起，輕輕放在了車後座。他坐到她的旁邊，拿車上的毛巾給她擦乾了溼漉漉的頭髮。

一路上，車廂裡寂靜無聲。

寧野一聲不吭地開著車，眼睛卻時不時瞥向後視鏡。寧玫偷偷觀察著身旁的大哥，她從未見到過大哥這樣鐵青的臉色，眼眸中凝聚著的冰霜使她不覺又打了個寒顫。

寧野伸手調高了車裡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