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號象徵著我們的身份,”一向對待外人不耐煩的寧野此刻充滿耐心地回答道,一貫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意,眼神也柔情似水,望向她的目光中滿是寵溺,“也象徵著武力值,一年一度的比武大會後,所有代號都會根據新的排名重排。”

寧野側過臉,對著她輕笑出聲:“放心,我們的A代號是永久代號,不會改變的。”

寧玫的目光裡充盈著熾熱與坦誠,如湖水般清澈見底,“為什麼?二哥,你不覺得這樣很……很不……公平?”

公平?寧野差點被寧玫的話驚掉了下巴,她這都是哪學來的詞?

他回過頭,看到她那烏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眼神清澈,眸光清潤,卻明顯泛著些迷離疑惑的色澤。

“在這裡,姓寧的人決定什麼是公平。”寧野衝寧玫偏頭大笑,側顏上的笑容分外明朗,得意的笑意在他的眉目間久久盪漾,“所以啊,玫玫,你不用……”

寧玫卻像沒聽到一般,有些黯然失色,眸中浮也現出點點憂鬱,“都怪你,還有大哥和三哥。我聽說班裡幾乎所有同學從小就進行體能訓練。盛桉和麥冬五歲就能越野五公里了,我十歲了還跑不下來。你們從來都不帶我訓練,讓我當了全班最後一名。”

寧野一邊心疼小妹妹,一邊又暗自感嘆寧玫不服輸的志氣跟自己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玫玫,其實你沒必要這麼辛苦的。最後一名也沒關係啊,我們都會保護你的。再說了,你三哥當年也當過最後一名的。”

“我才不要你們保護,我也不要當最後一名。”寧玫面頰上驀然湧上兩片紅暈,那紅暈一直蔓延到她的眼角眉梢,臉上怒色微露。

寧野看著一臉不服氣的妹妹,唇角有意似無意勾起一抹無奈的苦笑。

晚飯時,寧淮一直關注著無精打采、滿臉倦容的寧玫,還未來得及開口問她今天過得怎樣,寧玫頭一歪,趴在餐桌上睡了過去。

“大哥,我把玫玫抱回屋吧,她今天太累了。”寧野剛要起身,被寧淮示意坐下。

“我來吧。”寧淮抱起寧玫,朝樓上走去。

怎麼感覺比上次還要輕了些。寧淮看著懷裡熟睡的妹妹,睫毛微翹,面頰紅潤,像一個精緻的洋娃娃。

他在寧玫的床邊靜坐了許久。

寧老爺子把襁褓裡的寧玫託付給他時,他才二十歲。一邊要準備擔負起組織的責任,還要照顧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他萬分不樂意。

可當他看到寧玫的第一眼,就改變了想法。小小的,軟軟的,就安靜地躺在那裡,不哭也不鬧。即使弟弟們怎麼逗她,她也不惱,只是咯咯地笑。

寧玫三歲時,寧老爺子去世了。寧玫哭得很傷心,可她不會想到,她眼中的老頑童,卻是整個組織的人眼中不折不扣的惡魔。

那天,他正式上位,掌管了整個組織的命門。

他成為了組織中殺人不眨眼的A3,讓人聞風喪膽。可在妹妹面前,他永遠都是溫文爾雅的模樣。他教她穿衣服,教她自己吃飯,教她讀書。

可他唯獨不願意,讓她走上組織中每個人必走的道路。他不想讓她也成為一個殺手,不想讓她經歷如此艱苦的訓練。

可在暗中請示過上級A2時,卻得到了意料之中卻最不願聽到的答案。

組織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包括他最愛的妹妹。

他不甘,在組織面前卻又無能為力。

在此之前,他從未跟她講過組織的規矩,那些冷酷無情卻又不得不遵守的規矩,他不希望她的童年會像自己一樣,會像島上所有人一樣,是殘忍的,是血腥的。可她終究還是入學了,這些規矩將再也瞞不住她。

如果可以的話,他只希望能把她藏起來。她是他親手養大的玫瑰,他會呵護她,讓她遠離一切風霜。他愛她,他希望她只能存在於自己的手心。

他長嘆一口氣,他那英氣上揚的劍眉下,有著一雙亮如寒星的眼睛,總是泛著凜冽的寒光和森冷的殺意,此刻他的目光卻柔情似水,眼底滿是毫不掩飾的愛意與寵溺,唇邊掛著溫文爾雅的笑意。

他深知,只有在寧玫面前,他才能享受到難得的一方平靜。也只有面對她時,他才能卸下全部鎧甲與偽裝,成為小時候夢中那個清和溫柔的自己。

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內心,她的微笑彷彿是他心跳的引子,每一次露出的笑容都讓他的心動情不自禁。她的眼神像夏日的陽光,明亮而溫暖,每一次她看向自己的時候,都會融化他冰冷的內心,讓他感到滿足。

他最後望了下寧玫的睡顏,然後起身離開。

寧野和寧寒在餐桌前等了很久,終於聽到了大哥下樓的聲音。

“大哥。”待大哥落座後,寧野忍不住開口,“玫玫從來沒經歷過這麼嚴苛的訓練,明天是不是先休息一天?”

“不必了。”寧淮抿了口黑咖啡,目光凌厲,“早晚都要經歷的。”

“可是……”

“這事不用商量了,既然玫玫願意,我們就不要干涉她。”寧淮打斷了還想要繼續勸阻的寧野。

“還有一件事,D3的刺殺任務失敗,人也失蹤了。”寧淮的面色突然變得陰沉,“組織決定派AB層成員前去收尾。”

“大哥,我去吧。”一直默不作聲的寧寒冷然道,他原本神情淡然的臉龐上,一雙深邃的雙眸中掠過一縷深幽的寒光,“逃跑的人該怎麼處理我清楚。”

寧淮點頭默許,眸中不再有剛剛面對寧玫時的溫柔與平靜,而是恢復了無限的陰狠和森冷的殺意。

“背叛的人,可不配輕鬆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