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等了一日,到了第三天,眠山鎮果然變得熱鬧了一些。
大部分鎮民都出了門,聚集在進山的路口,沐灼他們自然也來了。
大約巳時,山下的守衛將等候的人群放進了山,有人領著他們到了山腰的一處道館。
在這裡,沐灼幾人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廣德真人。
那真人穿著一身粗麻道袍,梳著一絲不苟的太極髻,山羊鬍也蓄得很長,與沐灼腦海中對“道士”的刻板印象如出一轍。
廣德真人坐在道觀前方的正中間,眾人在道館中站定以後,紛紛向他的方向打躬作揖,沐灼他們自然也有樣學樣地照做。
“坐。”
廣德真人身邊一位護法一聲令下,場內眾人都盤膝坐在了地上。
之後廣德就開始了傳道。
他所講的內容都是一些修行基礎,跟很多門派新收弟子所上的早課差不多。
這些內容伏馗他們早已爛熟於心,不太明白為什麼能幫廣德真人吸引這麼多擁躉。
講了有一個時辰,上午的傳道才算結束。有幾個人出現將眾人引去了食堂,說真人已經為大家準備好了食物。
食堂裡準備的就是一些清粥小菜,沐灼他們幾人一方面為了保險起見,另一方面也確實沒什麼胃口,就都沒怎麼吃。
用完午膳,廣德真人的手下又來派發了丹藥。這丹藥每人限領一粒,沐灼看著那些鎮民領到丹藥的時候都顯得非常激動,幾乎是感恩戴德地吃了下去。
這種東西沐灼他們哪裡可能會吃,幾人都做了個假裝吞嚥的動作,悄悄將丹藥藏進了袖子裡。
“大家吃完飯以後可以在附近休息一陣,這眠山靈力充沛,大家剛吃了廣德真人賜的靈丹,最適合在此打坐調息吸收藥力。下午的傳道會在未時開始,大家到時候回到之前的道館就行。另外,山中可能有些靈獸精怪,請大家就在這附近活動,避免遇到危險。”
等所有人領完丹藥,廣德真人的手下就放他們自由行動了。
沐灼他們當然要抓緊這個時機到處查探,幾人佯裝散步,躲開巡邏的人,悄悄往眠山深處去。
因為怕施展法術會被發現,所以他們一路上都裝作普通鎮民,萬一被人盯上,就說是不認識路走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廣德真人對眠山鎮鎮民都很放心,幾人一路上走得都很順利,沒多久就到達了山頂的一處建築,裡面隱隱有人聲傳出。
沐灼耳力過人,聽到裡面的人似乎在討論轉移一批人之類的問題,但是沒說幾句就結束了對話。
接著有兩人從屋裡走了出來,沐灼一行人都屏息貓在旁邊的灌木叢中觀察,那兩人中有一人就是廣德真人。而另一個人,沐灼看清他長相的時候,直接僵在了原地。
那個人是洛神司藥堂的堂主羌活。
洛神的司藥堂是專門負責處理藥童和藥人的。而沐灼就是在這個羌活的手下從普通人一步步變為藥童,之後又成為藥人的。
雖然沐灼真實的穿越節點遠在變成藥人之後,但是她卻深刻感知了自已這具身體對於羌活的恐懼,此時整個人跟被凍在原地一樣動彈不得,卻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凌如是在沐灼身側,立刻就發現了她的不正常。因為怕出聲會被發現,所以他用口型詢問沐灼“怎麼了”。
沐灼並沒有留意到凌如是的動作,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羌活,直到那兩個人消失在視野中,她還沒回過神。
“沐灼!沐灼!!”
直到身邊有人用力搖晃她,她才慢慢緩過來,對上了眾人關切的目光。
“沐灼你怎麼了?突然就呆住了,我們叫了你半天你才有反應。”步清歌問她。
“對不起,我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遇到羌活。”沐灼回答。
“你是說……洛神的……?”這個名字之前沐灼和步清歌講述身世的時候曾經提過,所以她知道。
沐灼點點頭,說:“這裡的事情,果然也和洛神有關。”
“……”
雖然之前也大概有所覺察,但是猜想被以這種方式印證,眾人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們先回去吧,未時快到了,我們不回去會引起懷疑的。”沐灼說道。
幾人回到了山腰的道館,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聽完了下午的傳道。
回到客棧,五人聚在一間房內整理這幾天的線索。
沐灼向大家詳細介紹了羌活這個人和他所掌管的司藥堂在洛神負責的事情。
“羌活會出現在這,八成是為了收引子。”沐灼說。
“引子?”眾人不解。
“對,是洛神的黑話,指的是即將被當做藥童的小孩。”
“可是我們今天沒在山裡看到孩子,進山聽道的鎮民裡也沒有小孩。”步清歌說。
“我聽到廣德真人和羌活在討論將人轉移的事,可能那些小孩已經被移到了別處。伏馗,你之前說的那個范家的妞妞,今年幾歲了?”沐灼問伏馗。
“大概九歲。”
“九歲……要當藥童可能已經大了點,但也不是沒可能。”沐灼沉吟道。
“你是說,廣德真人帶走她,是為了送去洛神試藥的?”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而且應該不止她一個人。你們有沒有發現,無論是岷古還是這裡,我們都沒看到幾個小孩。”沐灼指出。
這話讓幾人不知該說什麼,如果真是這樣,這些孩子等於被自已的親生父母推進了火坑。
“那些孩子會被送去哪裡?”過了一會,凌如是問道。
“這我不確定,司藥堂的據點一直在變,沒有固定的位置。不過我今天聽到他們提到了歲圖,不知道是不是把人運去了那裡。”沐灼回答。
“看來只能親自去確認一下了。”步清歌說。
歲圖那邊需要去調查,眠山這裡也要有人留守觀察情況,所以幾人決定分頭行動。
“還有一件事,”凌如是說著,拿出今天他們領到的那粒丹藥,“廣德真人給鎮民的這個絕對不是正常的丹藥,我檢查了一下,裡面沒有任何藥草的成分。但是具體是什麼材料做的,我查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