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的人,漸漸一個一個離開。
只有車懷中還坐在自已的位置上。
他甚至連坐的姿勢都沒有變過。
車在玄故意磨磨蹭蹭,想留在最後單獨和車懷中談一談。
但是車懷中連看都不看他。
而且還有一個人坐著沒有動。
那就是車秀俊。
他看著車在玄,眼神溫和而且帶著笑意。
車在玄看了看車懷中,又看了看車秀俊。
他最終嘆了口氣,然後低頭離開。
整個會議室,此刻只剩下這祖孫兩人。
車懷中似乎在想著什麼事。
車秀俊也很有耐心。
既然爺爺不開口,那麼他就耐心地等著。
車懷中突然嘆了口氣,道:“你怎麼還不走?”
車秀俊道:“我覺得有些事,一個人想不明白,多一個人想一想,或許多個方向。”
車懷中道:“你哪些事想不明白?”
車秀俊道:“慧姝嬸孃挪動公款是事實,但是為了那筆錢去殺害秀銀,我實在想不明白,其實她根本不必這麼做。”
車懷中道:“那她應該怎麼做?”
車秀俊道:“這筆錢她給了她孃家,就算最後要不回來,她也大可以坦白,而不必做這樣的事。這於情於理,根本就說不通。”
車懷中笑了笑:“所以你其實是想說我老糊塗了?”
車秀俊低頭道:“秀俊不敢。”
車懷中悠悠嘆道:“我知道不是她做的,這本來就是有人在栽贓給她的。”
車秀俊驚訝道:“爺爺知道?”
車懷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我還沒有糊塗到這種地步。”
車秀俊疑惑道:“那爺爺為何——”
車懷中神秘地笑道:“為何將罪名扣在她頭上?”
車秀俊點點頭。
車懷中道:“既然有人要殺害秀俊,還想栽贓給她,我不按照這個人的想法去做,又怎麼能將這個人引出來?”
車秀俊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想引蛇出洞?”
車懷中點了點頭。
車秀俊突然皺起眉頭道:“我想不明白的是,會是什麼人居然想對秀俊動手,而且還想栽贓給慧姝嬸孃?”
車懷中道:“這就要問你們了。”
車秀俊道:“問我們?”
車懷中道:“不錯,你們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應該沒有,我做事一向都很乾淨,”車秀俊想了想說道:“要說有,那也只有一個。”
“誰?”
“那個最近將天盛財團鬧得雞犬不寧的人。”
“你是說那個姓沈的?”
“不錯。”
“他好像是全合會的人?”
“是的。”
“你怎麼會得罪他?”
“那是因為那批失蹤的海洛因出現在他的身邊,而那天我們帶著人參與了圍捕他的行動。”
“既然是秉公執法,又怎麼算是得罪他?”
車秀俊苦笑道:“後來我發現,我好像被人利用了。”
“什麼意思?”
“因為那天在沉船的貨輪上,我的人偷偷地藏了一些。”
“竟有這樣的的事?他藏了多少?”
“不多,也不少,大概兩公斤。”
“莫非他缺錢?”
車秀俊點點頭:“不錯,他沉迷賭博,欠了不少高利貸。”
“他偷出來的那點,又能值多少錢?”
“以一克750元計算的話,如果他在黑市中倒賣,大概能賣到一百五十萬左右美金。”
車懷中也點點頭:“對於這樣的人來講,確實值得鋌而走險。”
“但是他與一個蛇頭交易,不僅沒有得到錢,反而被砍了一隻手。”
“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對方驗貨的時候,發現他偷出來的那些海洛因是假的。”
“假的?你們帶去警視廳和檢察廳,不是都驗過嗎?”
“是的,關鍵是我們只驗最前面那排,後面的都自然而然認為全部都是一樣的。”
“所以只有前面那排是真的,後面全部都是假的。”
“不錯。”
“所以沈鳶只是幫別人背了黑鍋?”
車秀俊嘆氣道:“不止他背了黑鍋,好像我們也被利用了。”
“所以他沒死,而且還帶人對天盛財團展開了報復?”
“不錯,天盛財團現在基本相當於一個空架子。”
“你們當時也在,他事後肯定也會報復你們?”
“我只是沒想到,全合會的反應居然這麼快速。”
“你認為有人殺害秀銀,包括栽贓趙慧姝,就是他們對我們已經展開了行動。”
車秀俊又長長嘆了口氣,道:“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到第二個可能。”
“那我們和他們之間,還有沒有迴轉的餘地。”
“我之前也在考慮這件事,到後面發現,幾乎已不可能。”
“為什麼?”
“因為偷換那批海洛因,以及栽贓給他的人,是我們自已人。”
“是我們車家子弟?”
車秀俊點了點頭。
“莫非剛才他也在這裡?”
車秀俊又點了點頭。
車懷中不再說話,他眼睛似閉非閉。
似乎在想一件極為為難的事。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車懷中的眼睛似乎還沒睜開。
“他成立了一個秘密組織,主要以走私和販毒為主,因為這樣來錢快。”
車秀俊的聲音裡,彷彿有一絲無奈。
“他還缺錢?”
“養這麼多人,是一件非常燒錢的事。”
“所以當時你押運那些海洛因回來,倉庫裡那些值守計程車兵,都是他現在的人殺害的?”
“應該是的。”
“他故意偷樑換柱,也是早就在打這批貨的主意。”
車秀俊嘆著氣:“應該是的。”
“尹相度之前就是負責他那邊,是不是發現了他一些事,被他滅了口?”
車秀俊想了想,好像在回憶:“當時張泰對他用了刑,他說出了他名字之後,然後就暈了過去。我們當時還沒來得及細問,就急著去處理其他事。當我們回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死了。”
“那次你帶去的人,莫非裡面還有他的人?”
車秀俊道:“我不知道。”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車懷中第二次這樣問了。
他突然發現,這麼多年,他基本將所有心思放在他的商業帝國上面。
他對自已的兒子和孫子,並不是非常瞭解。
車秀俊慢慢說道:“他們家中出現過那麼一件事,他從小自尊心又強。”
“他其實一直都比較敏感,他一直覺得家裡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他。”
“他應該是想證明自已。”
車懷中聽到這些話,他的眼神,此刻彷彿黯淡不少。
他緩緩地問道:“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車秀俊的眼神卻無比堅定:“再怎麼說,他都是我的親人。”
“我的這些弟弟妹妹,我希望他們每一個都平平安安。”
“全合會勢力再大,但這裡畢竟是南江。”
“如果他們想要找我家人的麻煩,”
“那就需要先過我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