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甲暈暈乎乎的從金祺祥的屋裡出來,找了個地方撒了一泡尿,剛提上褲子,就聽遠處呼隆隆跑過去幾匹馬。
他激靈靈打個冷顫,不好,這幾個還真出去了。白天趙顯昭剛說過,沈鐸命令靜觀其變的,晚上就有人不聽命令私自行動,若是有命回來,輕則三十軍棍,重則斬首。
沈家弟兄因趙顯昭和他關係不錯,出去這幾位可是沈鐸的心腹,若是…
王大甲褲子都沒提好,就向趙顯昭的營帳跑去,結果趙顯昭去巡營去了,還沒回來。
王大甲摸了一把汗,想了一下向沈竇章那裡跑過去。
沈竇章剛洗完腳,正坐在床榻上擦腳,王大甲就闖了進來。
親兵也跟著跑進來,攔著王大甲道,
“你這人怎麼直接跑進來了?”
沈竇章見過王大甲,知道他是趙顯昭部下,但沒跟他說過話,他扔掉布巾疑惑的問道,
“你叫王…王…”
“卑職叫王大甲。”
“有事?你們老趙呢?”
王大甲也顧不得解釋,直接說了今晚的事。
沈竇章一聽,這還了得,也顧不得穿上鞋,趿拉著就向沈鐸住處跑過去。
沈鐸還沒睡,正在看輿圖,沈竇章語速極快的把事說了一遍。
沈鐸的臉立刻黑了,沈丘陵幾個跟著他多少年了,還這麼沉不住氣,被人一激就坐不住了。
他吩咐沈竇章道,
“馬上點兵一千,跟我去追,速度要快。”
“是!”
沈竇章也顧不得鞋,脫下來提著,光著腳板子就向點將臺那裡跑去。
很快,戰鼓雷鳴,將士們聽到了一驚,迅速穿上衣服,帶著兵刃聚集在點將臺前。
金祺祥被祝友埋怨一通,他低著頭也不反駁,等祝友走了,他就坐在狼藉的屋內也不知想什麼。
這時,點將臺戰鼓敲響了,聽著一陣緊似一陣的鼓聲,他的臉也漸漸變得煞白,最後苦笑一聲倒在床鋪上。
沈鐸帶著一千人馬,賓士到營帳大門口,門已經大敞四開,只要奔出去加速前進,有可能追上沈丘陵他們。
然而,沈鐸突然叫停了所有人。
沈竇章心急如焚,著急的問道,
“六哥,怎麼不走了?”
“你還記不記得,魏沐清曾說過與今晚一模一樣的事?”
經沈鐸提醒,沈竇章也想起來了,他心裡一緊,猶豫道,
“可她說是姓全的出賣咱們。”
“你說的那個王大甲呢?”
“好像跟來了,”沈竇章回頭找了一下,衝隊伍裡喊了一聲,
“王大甲!王大甲!過來!”
王大甲急忙催馬出列,小跑著到了沈竇章身邊。
沈鐸撥轉馬頭,見是個身材魁梧的年輕漢子,他問道,
“那個激沈丘陵幾個出營的是誰?”
“金祺祥。”
金祺祥?沈鐸還真有點印象。當年帶趙顯昭出京的時候,有兩個人追過來,說也跟著來西北,其中一個面白如玉,眼睛狹小的少年就是金祺祥。
魏沐清說的事和這次真的很像,可隊伍裡查了很久,也沒有姓全的。
金和全兩個字很像,難道她弄錯了,是姓金?
沈鐸向來是穩妥性子,覺得此事非常蹊蹺,沈丘陵性格不毛躁,不會無緣無故違反軍令,肯定被逼著才出營的。
想到這裡,他命令道,
“後隊變前隊,解衣卸甲!”
沈竇章一愣,著急道,
“六哥,那大丘他們怎麼辦?”
“軍法處置!傳令下去,在營門口張貼告示,若沈丘陵,沈洪濤,沈張威,沈梁山,沈梁水回營,不必請示,直接在點將臺前行三十軍棍,請全軍將士圍觀,若之後還有私自出營者,斬!”
這可真沒手下留情,若這五人有命回來,別說偷襲有沒有功勞,回來得先領三十軍棍,半死不活不說,還得光著屁股被人圍觀,這可是裡外都受傷害。
沈竇章想想都臊的慌。
回去的時候,沈鐸悄悄吩咐沈竇章,
“你找幾個人盯住金祺祥,事無鉅細告訴我。”
沈竇章驚訝的看著沈鐸,
“你是說他?”
沈鐸點點頭,
“任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相信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特別在這奪嫡的時候,我們沈家處在風口浪尖上,有些人得不到沈家就會毀之,這時候不能不戒備些。”
“是,六哥,我這就去辦。”
不表沈鐸回去又把魏沐清的信拿出來細看,就說沈丘陵幾人。
出了營門,五人一路疾行,到了嘉峪關關口就被攔住了。
對了暗號,城門守衛詢問為何出關?
沈洪濤道,
“奉大帥命令,前去匈奴軍營打探。”
守衛隊長皺眉道,
“可我們沒接到大帥命令啊?”
“稍後就到,趕緊開門,晚了就天亮了,出事你負責任嗎?”
城門守衛隊長想了一下道,“各位長官,請原諒則個,不是我不聽各位長官的話,確實有規定的,若出事我腦袋都得搬家。”
沈丘陵點頭對他隊長道,
“我明白你的難處,”
他轉頭用眼神詢問,回去怎麼樣?
哪知沈洪濤今晚上喝的確實有點多,守衛隊長不順著他的意,他的脾氣就上來了,上前踹倒守衛,跑過去用力去拉門栓。
“大丘哥,過來呀!”
沈梁山此時有點醒酒了,腦袋漸漸恢復清明,他們這是幹什麼,這是武力闖關,若守衛隊長往上打報告,說好聽他們去打探敵營,說不好聽點,說你叛逃都可能。
他和沈丘陵對視一眼,都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
沈張威催馬過去,對沈洪濤說道,
“濤子,我們不出關。”
“啥子?”
正在這時,一個穿著總旗官袍的男人一溜小跑過來,邊跑邊問道,
“啥子事?”
隊長趕緊報告。
“你個棒槌,你怎麼不認識他們,這是沈家人,還用什麼手令?開門開門!”
守衛隊長不苟同,攔住守衛們,
“總旗大人,出了事我可不背,我現在就去報告去。”
說完就走了。
守衛們望著總旗,這門是開還是不開?
總旗揮揮手道,
“開門開門!”
守衛們吱呀呀開啟厚重的大門,大門外面漆黑一片。
沈洪濤一馬當先縱馬跑了出去,沈張威沒動,他回頭望向沈丘陵。
沈梁山湊近沈丘陵,小聲說道,
“大丘子,咱們沒有手令,這一出去可算是闖關了。”
沈丘陵激靈靈打個冷戰,頓時酒完全醒了。
他高聲喊道,
“洪濤,回來!”
“幹啥子,你們快點出來啊,只要片刻功夫,咱們就能手刃幾個匈奴,老子都心癢癢了。”
總旗討好的笑道,
“各位長官,大門開了,快點出去吧,我們要關門了!”
沈洪濤叫道,
“你們在幹嘛?快點出來!”
這時,沈丘陵後面有人暴喝,
“都幹什麼?大門怎麼開了?”
沈丘陵等人回頭一看,竟然是趙顯昭帶著人過來了。
原來,守衛隊長跑出去就碰到巡營的趙顯昭,他簡單說了沈丘陵幾個人闖關的事,趙顯昭火急火燎的就趕來了。
總旗見了趙顯昭,往後退了退,偷偷隱入黑暗中。
趙顯昭問道,
“誰在門外?”
有人回答,“是沈洪濤!”
趙顯昭大怒,罵道,
“沈洪濤,你犯什麼渾?趕緊滾進來,否則我們關門,到時我告你投敵!”
沈丘陵等人心頭大震,趙顯昭和他們關係密切,都如此定性為投敵,其他人呢?
幾人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
沈洪濤不情不願的進來,守衛們把大門又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