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知道這個魏家女在盛京城什麼名聲嗎?不知禮教,不侍公婆,以下犯上,不知廉恥,現在若有閨閣出嫁者,其父母必將此女作為反面教材,在早朝上,皇兄也是見識到的,沈老太君氣成什麼樣子,但凡能容忍一點,也不至於將家醜公佈於世,要知道世家大族討論此女的時候,也必會討論沈家。”
“那要怎樣?”太子不以為然,他就喜歡這樣的,越離經叛道他越覺得帶勁兒。
“怎麼樣?皇兄,現在不同往日,父皇如今身體欠安,你是儲君,想想其中的厲害!”
“一個女人而已,不至於大驚小怪的。”
“皇兄!”
朱景灝恨鐵不成鋼,加重語氣道,
“若此女名聲尚可,也無所謂了,偏偏此女聲名狼藉,此時正是皇兄緊要關頭,若是言官大做文章,直諫大臣抓著不放,別忘了還有二皇兄在虎視眈眈,皇兄可知輕重否?”
太子一愣,那些言官的嘴太厲害了,以前督辦江南大都督案,差點把他摺進去。
“皇兄,女子千千萬,位子只有一個,以後地位穩妥,要什麼樣的女子不是垂手可得?”
太子臉上神情換了又換,最後說道,
“那現在怎麼辦,人都抬進來了。”
朱景灝見太子還有點捨不得的樣子,又道,
“此女千萬留不得,若是有一天,直諫大臣咬著不放,那魏忠再倒打一耙,皇兄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太子的心一驚,魏忠這傢伙他還是不信任的,到時還真有可能攀咬他。
“九弟呀,好阿熹,快給皇兄想想辦法,把這女人弄出去。”
“皇兄,小弟來的著急,還沒想到萬全之策。”
“想什麼萬全之策,趕緊抬走,先抬你那去,對,對呀!乾脆阿熹你收了吧,反正你側門直通東宮,從我這走也沒毛病。”
“皇兄,那怎麼行,此女…”
“怎麼?你也怕直諫大臣?你也肖想那個位子?”
朱景灝一聽趕緊站起來,誠惶誠恐道,
“皇兄,你我兄弟多年,你可冤枉九弟了。”
“你若是抬進你們府裡,皇兄還至於說這話嗎?”
“皇兄…”
“嗯?”
太子一副發怒的模樣,朱景灝只好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太子立刻面色緩和,拍拍朱景灝的肩頭,
“這就對了。來人啊!將星月殿的人抬進九王府!”
外面的人立刻回應,腳步一陣亂響,很快就沒動靜了。
“九弟啊,別說皇兄有福不同享,美人我可送你床上了,趕緊去做新郎官,我這就不留你了。”
朱景灝裝作愁眉苦臉的樣子,垂頭喪氣的走了。
太子坐臥不寧,還有一把火在身體裡亂竄,他高聲喊道,
“小鏡子!”
小鏡子一溜小跑的進來,
“太子爺,奴才在!”
“去告訴何九家的,在房裡等著我。”
“是!”
這何九是皇莊的管事,拜了皇宮裡大太監何公公為乾爹,這才在皇莊裡做管事。
這何九到了年歲,相中皇莊裡佃戶之女,那佃戶之女妖嬈美麗,為了銀子,那佃戶也巴不得找到像何九那樣有錢有勢的姑爺,這女子就嫁給了何九。
偏一年前,太子去皇莊遇到那女子,登時骨酥身軟,那女子也不是好東西,和太子眉來眼去的,很快就扒在一處。
何九敢怒不敢言,只能把苦咽在肚子裡,太子為了讓他閉嘴,也給了他不少好處,這頭封了何九的嘴,那頭給那女子買了一處院子,太子時不時的去那裡鬼混。
不表太子如何混賬,單說朱景灝,在德祥扶持下,慢慢騰騰的回了府。
一進屋子,德祥就開始數落朱景灝。
“我的爺啊,你是好心解決了太子的難處,現在誰解你的難處?”
“現在可好,這燙手山芋掉咱們手裡,可怎麼辦好噢。”
“那些言官原來就攻擊王爺您,現在可好,又有話柄落那幫玩意嘴裡了。”
“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
聽得朱景灝就笑了,德祥公公是他母妃留給他的最忠心的人,晉鵬他們最怕德祥嘮叨,可他最喜歡德祥事無鉅細忙前忙後的叨叨,讓他不覺得孤單。
“好了德祥,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嘛,你先出去安排一下燕雲的住處,我想想再說。”
“那個姓燕的要住這?”
“對啊,你沒看人家捨命也要護著的人在咱們這的嗎,她怎麼肯走?反正多一兩雙筷子的事,去安排吧,本王只相信你。”
“王爺不相信老奴相信誰,我這就去安排一下,還有那個燙手山芋。”
朱景灝莞爾,其實他知道太子的德行,甩鍋給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從小到大,惹禍的是太子,背鍋的就是他朱景灝。
皇后娘娘還叮囑他,說什麼一定要兄友弟恭,兄友不友沒關係,弟恭不恭那才是問題。
朱景灝想到這裡,臉色冷了下來,譏諷的笑了笑,太子若上位,恐怕大周朝離死就不遠了。
他走回臥房,坐在門口,望著躺在他床上的那個女子。
想起魏沐清斥責他的樣子,想著她送給他的警示語,他都能想到,醒來後,這姑娘不知如何臭罵他。
扶著頭,朱景灝陷入了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魏沐清才睜開眼睛。
陌生的床帳,陌生的房間,深藍緞面的被子裡有一股類似青草的香味,一看就是男子用的。
想起她被父親打暈帶回府後,她就醒了,拼命反抗,然而,她那個爹說什麼,他說,
“生是魏家人,死了也得為魏家做事,能進太子府,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
我呸!前世哪來的福分,前世害的她生生不得,死死難以見故人,今生還要害她墜入龍潭虎穴。
“你敢,信不信,我就是進了太子府,我也要鬧得太子府天翻覆地。”
魏忠冷喝,道,
“給她給我灌一碗蒙汗藥,我看她生米都煮成熟飯了還怎麼鬧?”
魏沐清大驚失色,她怎麼都沒想到,她的父親是如此歹毒無情。
她掙扎的大罵,
“魏忠,你不是我爹,你是畜牲,天下虎不食子,你卻連自己女兒都害,你不該活在世上…唔~”
再然後她就暈過去了。
如今已經是物是人非了嗎?
也罷,前世不得好死,今世總比前世略好一些,人間也沒什麼可留戀的,父兄母親,都不愛她,她就是怎麼撲騰,也掙扎不過命去。
再來人間這一趟,也沒有好下場,下次她不要來了。
魏沐清一串串淚流在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