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位繼母張細娘,雖是伯府出身,可卻是庶出。她的姨娘是伯夫人身邊的二等丫環,趁老伯爺酒醉爬了床,有身孕後被抬為姨娘。

新科進士打馬遊街時,張細娘看上了榜眼顧千章。奈何自己是庶女身份,姨娘又是爬床上位,前幾年又沒了,母女倆在府中一直不得嫡母喜歡。所以她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壓下。

後來不知怎麼搞的,倆人竟勾搭在一起了。直到張細娘有身孕被嫡母發現,嚇唬她要打死她,張細娘害怕,才說出與顧千章有的首尾。

這事若傳出去,對他們文昌伯府的名聲肯定不好。想到顧千章怎麼也是中過榜眼的人,值得拉攏一下。

顧千章雖說已娶妻,但岳家的勢力不大。區區一個戶部五品官,文昌伯府還是不會放在眼裡的。但他們也不敢冒然將事情公開。

所以就私下裡找到顧千章,明著是問他的意思,實際上是想用勢力壓人。

顧千章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張細娘和文昌伯府,暫時先把事情壓下,不出五年,保證風光迎娶,並且一進府就是當家主母。

於是張府對外說張細娘生了病,送去莊子上養,實際上是顧千章把人接走。

後來李娮一死,顧千章就將張細娘母子三人接進府。

張細娘由見不得光的外室成了顧府主母,她的一雙兒女也成了顧府嫡出的少爺小姐。就是顧松亭比顧蘭亭小半年,顧仙雅比顧蘭若小兩個月。

那嫡出的身份雖然有了,可卻都是嫡次子和嫡次女。

可憐原主兄妹,自從有了後孃,就有了後爹。他們被趕到府中最偏僻最簡陋的院子,顧千章對他們不但十分厭棄,還對他們被虐待視而不見。

自從一靠近尚書府,曉月就隱隱有了胸悶的感覺。

曉月知道這是原主的情緒。

開始還不影響她,可當她跳進院子,記憶如潮水般湧現,輕微的胸悶就變成了強大的窒息。

這可不成。

萬一原主情緒失控,讓這具身體因窒息而昏厥,那她可就危險了。

“顧蘭若,我知道你想報仇,但這需要從長計議。再說,讓一下子就死,豈不是便宜了仇人。怎麼也要讓仇人在死前體會一下痛苦和絕望,鈍刀子割肉不是更疼。”

曉月一番話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窒息感消失。

看來原主是個聽勸的。

吐出一口濁氣,又做了幾個深呼吸,曉月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剛才就像是在死亡邊緣徘徊。

她的小心臟喲!

她的小命喲!

既然答應了顧蘭若,還說了那樣的話,曉月知道接下來自己就不能手軟。

她以前沒殺過人,現在要是讓她直接殺人,估計沒到萬分危急的時刻她下不去手。

先來個鈍刀子割肉,讓她有個過渡期。

曉月又再次確認自己所在的位置,離溶落院最近。

那以前是原主住的,後來原主被張細娘趕了出來,變成了顧仙雅的院子。

心動不如行動。

曉月腳下生風,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溶落院。

院子裡的丫環婆子都睡了,就是廊下守夜的婆子也縮成一團會周公去了。

今夜不管別人,曉月只對渣渣一家人下手。

掂了掂手中的迷藥,曉月思量一番後還是把迷藥送回了空間。她不怕驚動這個院子裡的人,也不怕把事情鬧大。婢女婆子膽子小,定要叫人,要是那些護衛家丁小廝真的過來,她就把顧仙雅扒了衣服扔出去。

原主在這個尚書府裡沒少被顧仙雅欺負。

要不是顧仙雅故意落水,再反過來誣賴原主,顧松亭和張細娘在一旁煽風點火,又故意在言語上激怒原主,讓原主大鬧尚書府。又言語暗示顧千章最好將人除掉,以絕禍患。這才有後面顧千章下定決心要置原主一死。

更可恨的是顧仙雅別看人小卻陰損歹毒,不上一次藉口自己丟了東西去搜原主的住處,還是讓小廝家丁侍衛們去搜。

還把原主逼得落水,讓事先安排好馬伕下去救人。那馬伕是個老鰥夫,年紀跟顧千章差不多。

虧得原主不是軟柿子,身邊還有兩個忠心的人。想搜東西的人被打出去,下去救人的老鰥夫下水後被原主疼打一頓,差點沒淹死。

顧千章知道後偏心斥責原主,原主被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顧千章的鼻子大罵“畜牲”,驚得顧千章愣在原地。

原主這才按下怒意,給顧千章解釋,說自己怎麼說都是顧家嫡長女,自己的名聲若是壞了,顧府也跟著壞名聲。自己破罐子破摔,顧仙雅呢,顧松亭呢。顧尚書在官場上的聲譽呢,張細娘在一眾貴婦圈中還怎麼混。

要是這些誰都不在乎,顧千章就淨可著讓顧仙雅胡來。

顧千章和張細娘雖然不討厭原主,可原主說的他們也是認可的。所以對顧仙雅的胡作非為也有所限制。

但是,不這麼做,顧仙雅就那麼做。

反正就是對原主不做好事。

曉月能明顯感覺到心中的滔天恨意,但也明顯被剋制住了。因為胸口處的窒息感並沒有讓她太難受,呼吸還是比較順暢的。

這就對了。

合作愉快!

鈍刀了割肉。

今天先來個序曲,報仇的序幕要緩緩拉開。

曉月鬼魅般的身影輕輕撬開顧仙雅臥室的一扇窗戶,靈巧地跳了進去。

落地無聲,走路無聲。

藉著月光,曉月看到在腳榻上縮著身子打瞌睡的守夜婢女正是小紅。

可真是巧了。

看著沉沉睡著的主僕兩人,曉月皺了皺眉。

這個溶落院她還沒進來,就聞到空氣中有淡淡的酒氣。

院子裡的酒氣更濃了一些,屋子裡也是。

是知道自己要來,提前做好準備了?

這明明就是洗乾淨脖子挨刀的姿態好。

曉月警惕的掃視了周圍,發現除了自己,確實沒有別人的氣息。

沉睡的不算。

也是,沒人知道自己會來。

曉月放下心來。從顧仙雅做女紅的小笸籮裡拿出剪子,看準就毫不客氣地一剪子下去。

本就不愛學女紅,多少學了那麼幾天,也不咋地。

竟然還用這麼好的傢伙勢。

可惜了。

這回可要發揮一下它的作用。要不然白瞎了這麼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