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殯

陳芊羽被隔離在門外，只能透過透明的玻璃視窗看著裡面的一切。

裡面是一排燒得通紅的火化爐，她見著一具一具沒有生命的遺體被送進去，出來的時候，就剩那麼一小堆骨灰。

聽說火化後的重量只有5-8斤，和人出生的時候差不多。

也聽說靈魂的重量是21克，會在死亡的時候離開人體。

一想到外婆的靈魂此時正在某個地方遊蕩，陳芊羽的心裡五味雜陳，她此時的眼裡已經沒有了淚，因為她知道流淚挽回不了任何的東西。

此時的她只希望傳說是真的，那樣她親愛的外婆應該很快就能返回人間了，雖然她不再記得她了，承載她靈魂的也將是一具陌生的身體，但是就像現在的她一樣，重生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想到這裡，她似乎看到了不久的未來，她與外婆重逢的樣子。

她相信，不管外婆的靈魂去了哪裡，他們終究是會再次相遇的。

於是，剛剛還沉浸在悲痛中的她一下子釋然了。

她平靜地目送著外婆的遺體被送進火化爐，等著她變回出生時的重量，最後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骨灰盒。

外婆的墓地在陳家村後面的山坡上，和外公合葬在一處，這塊地是外公生前定下的，說是葬在此處可以庇廕子孫後代。

這塊地是當初外婆花錢問村裡人買來的，結果現在舅舅舅媽卻將這份開支算在了外婆身上，擺明了是想從陳芊羽這裡訛更多的錢。

陳芊羽不敢想，要是從前的她，遇到這種情況該如何應付，也許只能乖乖地交出外婆老屋的繼承權吧。

自從聽了季越幸的話，陳芊羽便開始考慮如何儲存外婆老屋的問題。

想讓兩個舅舅放棄老屋的繼承權，他們肯定會獅子大開口，胡亂報價的。

如今也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

外婆的骨灰盒放進墓穴的時候，舅舅和舅媽們都哭得很大聲，像唱歌一樣。

陳芊羽扶著貝如瑜站在他們的身後，冷冷地看著他們演戲。

戲演完後，陳芊羽讓工作人員將她帶來的外婆隨身物品放入墓穴，酒罈子放不進去，只能擺在外頭。

工作人員在鞭炮聲中封閉了墓穴，親友們買的鮮花繞著墓穴圍了一圈。

陳芊羽就讓工作人員幫忙將酒罈子開了，給外婆和外公滿滿斟了兩大杯，和水果糕點等一起放在墓前。

花圈也從殯儀館拉過來放在墓地的兩旁。

舅舅舅媽們按照農村的風俗點上蠟燭，燃起香，送葬的人依次走上前接過三支香拜別老人，說一些一路走好的話。

最後就是燒紙錢的環節。

以前外婆帶著陳芊羽上墳的時候，每每看到紙錢的餘燼隨風飛舞的時候，就說那代表逝去的親人得知他們來祭拜，心情很高興。

所以當陳芊羽看到紙錢飛起來的時候，就想著外婆看到有這麼多人來送她，應該也是高興的吧？

葬禮的最後環節是吃席。

賓客們在外面吃飯的時候，舅舅舅媽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拉著“陳芊羽”到裡屋算賬。

“墓地五萬，酒席兩萬，喪葬費用一萬，其他費用兩萬，總共十萬元。”

“陳芊羽”就問他們禮錢收了多少。

小舅媽就回道：“總共這麼幾個人，能有多少禮錢？而且我們都是要回禮的，算下來幾乎等於沒有。”

“陳芊羽”又問他們其他費用具體是什麼費用。

“我們四個人這幾天都請假沒有去上班，又忙裡忙外的，各種採買東西，兩萬就算少的，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我們出力，你出錢，你現在不會是想要抵賴吧？你要是拿不出錢來也行，只要你寫一份申明，主動放棄老屋的繼承權，餘下的錢就我們自己想辦法墊上，就當我媽沒養過你這個外孫女好了。”

加上季越幸給的紅包，陳芊羽這邊明明已經給了三萬元，再加上殯儀館的費用，她就是再無知，也知道這次葬禮開銷的錢不會超過四萬。

只不過人一旦無恥起來，就不可能跟他們講道理。

只可惜現在的“陳芊羽”已不是從前的陳芊羽。

她給季越幸打了電話，讓他把村長和貝如瑜請進來調解糾紛。

屋子裡一下子多了三個人，舅舅舅媽肉眼可見的慌了。

大舅指責她道：“你這孩子，我們說的是家事，你把外人請進來做什麼？”

“陳芊羽”沒有理會大舅的話，轉頭對村長道：“村長，這件事還請你來幫我們主持下公道，我回來之前呢，電話裡跟舅舅舅媽說好的，這次葬禮他們出力，我出錢。我們回來之後，隨禮給了一萬，支付寶和微信我各轉給兩位舅舅一萬，殯儀館的費用一萬，加起來總共四萬，但是兩位舅舅說葬禮的費用有十萬，連外婆生前買墓地的錢，還有他們這兩天誤工和採買的錢都算在裡面，還麻煩村長評評理，我應不應該出這些錢？”

村長聽後沉思了一會道：“根據我的經驗呢，農村辦葬禮花銷一般都沒有超過兩萬的，當然，你們家這才葬禮的確辦得比較體面，但是應該也不會超過四萬，至於買墓地的錢和你們兩家的誤工費算到你們外甥女頭上，也的確不妥。”

“是她說可以拿出十萬元錢的，”小舅舅林建武嘟囔道，“而且我們也沒有逼著她拿錢，就是跟她商量一下，結果她就迫不及待地把你們叫來了。”

“陳芊羽”冷冷道：“你們都要我放棄老屋的繼承權了，還說沒有逼著問我要錢。正好村長在，我倒是想問問這老屋究竟值多少錢，讓你們如此惦記？”

村長就問大舅陳建文老屋的面積。

陳建文就讓老婆把老屋的產權證拿了出來，上面明明確確寫著89平方。

村長就把在外面吃飯的會計叫了進來，讓他算一下老屋的估值。

很快，會計給出了結果：“現在地基每平方一千元，一層的造價是十萬，按新房子算估值是三十萬，這房子建了有上百年了，所以打個對摺的話也就值十五萬。”

“十五萬不可能！”陳建武激動地喊道，“上百年的老房子，相當於古董了，比新房還值錢，怎麼可能只值十五萬。”

村長就發話道：“你們兄弟倆都已經自己建了新房，按照一戶一宅的政策，這套房子你們只有使用權，等房子倒了之後就歸集體所有了。要我說啊，你們還不如把這老屋轉到你們外甥女的名下，讓她象徵性地給你們些錢來得划算。”

話音剛落，屋裡就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