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忙完廚房的活計後,直起腰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然後轉身準備去叫鹿曉筱吃飯。就在這時,劉雨華趕忙站起身來,輕聲說道:“媽,還是讓我去吧!”
奶奶聽後,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劉雨華,目光交匯的瞬間,奶奶清晰地從劉雨華的臉上捕捉到了一抹深深的自責之色。奶奶心裡明白,劉雨華一直想要化解她和鹿曉筱之間的心結。別看鹿曉筱平日裡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奶奶深知,這個孩子的內心深處,比任何人都更渴望能夠擁有那份來自母親的關愛。
劉雨華深吸一口氣,緩緩朝著鹿曉筱的房間走去。每靠近一步,她心中的緊張感就愈發強烈起來。當終於站在了鹿曉筱的房門前時,傳入耳朵的便是一陣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那笑聲彷彿具有某種魔力一般,讓劉雨華原本就緊繃著的神經變得更加敏感。
她緊張得雙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攥在一起,放置於身前。作為一名母親,由於長久未曾與自已的親生女兒相見相處,如今要直面女兒,那份愧疚之情使得她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侷促無措。
劉雨華猶豫再三之後,終於輕輕地推開了鹿曉筱房間的門,只留出一道窄窄的縫隙。她小心翼翼地將眼睛湊近門縫,向著房間內窺視而去。
在這個溫馨的房間裡,每一個角落都散發著溫暖的氣息。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下,照亮了整個空間,彷彿給這裡蒙上了一層金色的紗幕。
鹿曉筱坐在柔軟的地毯上,笑容燦爛如花,她的眼神充滿了幸福和滿足,就好像從未經歷過被拋棄的痛苦一般。此刻,她心中的心結已然消失無蹤,留下的只有對生活滿滿的熱愛。
鹿興明在不遠處歡快地玩著他心愛的搖動車,那小巧精緻的車子在他的操控下靈活地穿梭於房間之中。而鹿曉筱手中握著遙控器,熟練地操作著,讓搖動車做出各種有趣的動作,她的手法嫻熟得猶如一位專業的賽車手。
另一邊,許媛媛安靜地坐在地上,專注地擺弄著手中的玩具。鹿曉筱不時會湊過去,陪著她一起沉浸在玩具的世界裡,時而歡笑,時而低語交流。
就在這時,鹿曉筱一會兒起身跑到鹿曉霖身邊,與他一同追逐著搖動車;一會兒又回到許媛媛身旁,與她並肩盤腿坐在地上,共同探索著玩具帶來的奇妙樂趣。這一刻,時間彷彿凝固了,所有的煩惱和怨恨都離鹿曉筱遠去。
然而,在房門處,劉雨華靜靜地站在那裡,默默地注視著屋內的一切。她的眼眶漸漸溼潤,淚水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滑落。劉雨華無力地倚靠在牆上,一隻手捂住嘴巴,極力抑制著自已悲傷的哭聲,生怕發出一絲聲響驚動到鹿曉筱。
鹿曉筱突然感覺心頭一陣刺痛襲來,彷彿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牽引著她。這種疼痛似乎源自於一種深深的母女間的心靈感應,使得鹿曉筱產生了一種難以抑制的衝動——想要去門外看一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於是,鹿曉筱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緩緩地推開了那扇門。就在門被開啟的瞬間,一個令人心碎的場景映入了她的眼簾:只見劉雨華正蜷縮著身子蹲在門口,整個身體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不停地湧出,她哭得是如此傷心欲絕,以至於那悲泣聲迴盪在寂靜的走廊裡顯得格外悽慘。
看到自已的母親這般模樣,鹿曉筱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那種疼痛瞬間傳遍全身。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母女連心吧,即便她們曾經歷過那麼多的波折和分離,但那份血緣親情始終深深地紮根在彼此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曉筱,對不起......對不起......”劉雨華完全沉浸在自已的悲痛之中,根本沒有察覺到鹿曉筱已經來到了身邊。她的嘴裡不斷重複著道歉的話語,每一句都飽含著無盡的悔恨與自責,而眼淚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不停。
聽到劉雨華一聲聲呼喚著自已的名字,並不斷向自已表達著歉意,鹿曉筱的內心充滿了疑惑和糾結。她不禁暗自思忖起來:“媽媽,難道你真的覺得虧欠我嗎?媽媽,你是否有那麼一刻後悔曾經拋棄我呢?”這樣的念頭一旦冒出來,便如同野草一般在鹿曉筱的心中瘋狂生長,令她原本就隱隱作痛的心變得愈發沉重起來。
鹿曉筱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緊緊地鎖定著蹲在地上的劉雨華。她那美麗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情感,有思念、有渴望、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猶豫。
只見鹿曉筱不由自主地緩緩伸出了右手,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一般。她多麼希望能夠像兒時那樣,毫無顧忌地撲進劉雨華溫暖的懷抱裡,將這些年來所承受的委屈和痛苦一吐為快。她甚至已經在心中默默地演練了無數遍,要如何親口對劉雨華說出那句藏在心底已久的話:“媽媽,我好想你!”
然而,就在鹿曉筱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劉雨華身體的瞬間,時間似乎突然凝固了。那些小時候劉雨華狠心拋棄自已的畫面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一幕幕清晰得如同剛剛發生過一樣。那時的無助與絕望再次籠罩住了鹿曉筱的心,讓她無法再向前邁出一步。
鹿曉筱的手就那麼僵硬地懸在空中,微微顫抖著。淚水漸漸模糊了她的雙眼,但她卻強忍著不讓它們滑落下來。她知道,過去的傷痛依然深深地烙印在內心深處,即使此刻面對久別重逢的母親,也無法輕易抹去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
鹿曉筱緊緊地抱住劉雨華的大腿,彷彿那是她生命中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淚流滿面,嘴裡不停地哀求著:“媽媽,不要走,求求您不要拋下我!”聲音悽慘而絕望,讓人聽了心碎不已。
劉雨華同樣泣不成聲,她懷抱著鹿曉筱,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下。她一邊哭泣,一邊哽咽著說道:“對不起,曉筱,媽媽永遠愛你!”說著,劉雨華輕輕地在鹿曉筱嬌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這一吻飽含著無盡的母愛和深深的不捨。
然而,儘管心中痛苦萬分,劉雨華還是狠下心來站起身,緩緩轉過身,背對著鹿曉筱。每一步邁出都像是踩在了刀尖上,但她強忍著悲痛,不敢回頭看一眼身後那個可憐的孩子。此刻,她的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媽媽,不要走!”鹿曉筱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她的心彷彿被撕裂成了無數碎片。她害怕極了,害怕失去媽媽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於是,她不顧一切地拼命向前追趕,小小的身影在泥濘的道路上奔跑著。
由於跑得太急,加上雨後的農村水泥路溼滑不堪,鹿曉筱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她的小臉瞬間與泥水來了個親密接觸,變得髒兮兮的,可她根本顧不上這些,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繼續朝著媽媽離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可是,無論她怎樣努力,始終無法追上劉雨華漸行漸遠的背影。一次又一次的跌倒並沒有讓鹿曉筱放棄,她咬緊牙關,一次次頑強地站起來,繼續追逐著媽媽的腳步。因為在她幼小的心靈深處,清楚地知道,如果媽媽離開了,她將成為一個沒有媽媽疼愛的孩子。
“曉筱,曉筱,乖啊,咱不追了,不追了……”奶奶遠遠地就瞧見了那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狼狽不堪,心中一揪,急忙邁著蹣跚的步子奔上前去。
當奶奶終於跑到鹿曉筱身邊時,一把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眼中滿是心疼與憐惜:“曉筱,你還有奶奶……”
鹿曉筱抬起頭來,那雙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刻已經哭得紅腫不堪,淚水混合著臉上的泥土,形成一道道髒兮兮的淚痕。她抽泣著對奶奶說道:“奶奶,你快去叫媽媽停下來好不好?媽媽......媽媽她是不是不要我了?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走掉呢?”
奶奶望著鹿曉筱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心如刀絞。她一邊輕輕拍打著鹿曉筱的後背安撫著她,一邊轉頭看向劉雨華離去的方向。只見劉雨華的身影漸行漸遠,沒有絲毫停留或回頭的意思。
奶奶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過頭來溫柔地注視著鹿曉筱說:“曉筱啊,媽媽她......媽媽她也有自已的生活,奶奶會一直陪著你的!”
說完這番話後,奶奶輕輕地替鹿曉筱擦去眼角的淚水,可自已的眼眶卻也忍不住溼潤起來。她知道,對於年僅十歲的鹿曉筱來說,失去母親的關愛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而此時的奶奶,既有些怨恨劉雨華就這樣狠心拋下年幼的女兒,又覺得或許每個人都有權去追尋屬於自已的幸福。儘管內心矛盾重重,但最終,奶奶還是選擇尊重劉雨華的決定,並下定決心要用盡全部的愛來呵護和照顧鹿曉筱長大成人。
想到這些痛苦的往事,鹿曉筱的心就揪著痛,她沒有辦法不去想,也沒有辦法原諒他的爸爸媽媽。
鹿曉筱靜靜地凝視著劉雨華,腦海中不斷地閃過那些令人心碎的往事。她緩緩抬起的手,在即將觸碰到劉雨華的瞬間,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拖住,最終還是無力地垂落下來。因為心中的那道深深的溝壑,始終如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橫亙在兩人之間。
與此同時,在鹿曉筱的房間裡,許媛媛正沉浸於歡樂的玩耍之中,完全沒有察覺到姐姐已經悄然離開。當她終於從玩具堆中回過神來,才驚訝地發現姐姐竟然不見了蹤影。於是,她開始焦急地四處尋找起姐姐來。
許媛媛先是在房間裡翻箱倒櫃地搜尋,但一無所獲。接著,她又跑到客廳、廚房等地,依然不見姐姐的身影。最後,當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門口時,卻驚喜地看到鹿曉筱正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那裡。
許媛媛滿心歡喜地快步跑向門口,然而,還沒等她靠近姐姐,便敏銳地捕捉到一絲異樣——只見媽媽劉雨華正蹲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著,晶瑩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停地滾落。而姐姐鹿曉筱雖然強忍著悲傷,但眼角處那未乾的淚痕仍清晰可見。
許媛媛不禁瞪大了眼睛,滿臉疑惑地問道:“姐姐,媽媽,你們怎麼都在這裡呀?媽媽,您為什麼哭啦?還有姐姐,您怎麼也哭了呢?”面對妹妹天真無邪的詢問,劉雨華心頭一緊,連忙伸手迅速抹去臉頰上的淚水,並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輕聲安慰道:“寶寶,媽媽和姐姐在玩遊戲呢!”
果不其然,眼前所呈現出的場景,讓鹿曉筱內心深處被深深觸動了——那便是真正意義上的母愛啊,絕非僅僅是滿心的愧疚所能比擬的!此刻,鹿曉筱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劉雨華,只見她對待許媛媛時,那副小心翼翼、百般呵護的模樣,簡直將寵愛發揮到了極致。這種關愛與寵溺,正是鹿曉筱長久以來夢寐以求的,然而自劉雨華和鹿興明分道揚鑣以後,這樣溫馨的畫面便從鹿曉筱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她再也未曾親身感受過這份溫暖。
“姐姐,這是真的嗎?”許媛媛仰起頭,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是疑惑,直直地望向鹿曉筱,似乎急切地想要從她那裡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鹿曉筱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回過神來。她連忙抬手迅速抹去眼角悄然滑落的淚水,強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笑容,回應道:“對啊,我和媽......呃......我們正在玩遊戲呢!”話說到此,鹿曉筱突然意識到,儘管她努力想要說出那個親切的稱呼“媽媽”,可不知為何,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堵住一般,無論如何都難以啟齒。
劉雨華自然留意到了鹿曉筱的神情變化,尤其是當看到女兒面對著自已,竟然連一聲“媽媽”都叫不出來的時候,她的心猛地一沉,一股無法言喻的沮喪瞬間湧上心頭。不過,劉雨華很清楚,造成如今這般局面的罪魁禍首其實就是她自已,如果當初她能夠處理好婚姻中的種種問題,或許今天的一切都會截然不同。
“那我也要玩遊戲嘛,好不好?”許媛媛蹦蹦跳跳的圍著劉雨華轉,很開心的樣子。
“寶寶乖,等吃完飯媽媽和姐姐再陪你玩好不好?”劉雨華寵溺的哄著許媛媛。
“好吧!”許媛媛也乖乖聽話。
“哥哥,去吃飯了!”許媛媛朝房間裡喊了一聲!
“來了!”鹿曉霖立馬從房間出來。
然後四人一起朝廚房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