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應該做自己擅長的事情。

這是他的父親告訴他的,有時候,殺手也會想自己的父親,至少那時候無憂無慮,也不用去殺人,才能討口飯吃。

但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世道就變成了這樣。

殺手穿過七拐八彎的小巷,很快來到了一處院子前。

門口站著一名莽漢,眼神有些兇狠,但是看到他的瞬間,立刻就像是綿羊看到了狼,獵物看到了獵人,溫順又膽怯。

“公羊樓主。”

殺手微微點頭,他已經習慣了這些人看到他時的模樣。

推門進入院子中。

陳博文就坐在井邊,不知在想著什麼,聽到開門的聲音後轉頭看向了他。

“你不該送我來這兒的!”陳博文憤怒地快步走到殺手的面前:“你忘了當初我是怎麼對你的了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殺手搖了搖頭:“我已經提醒你了。”

“誰能想到那天晚上他是要動手,你甚至都不知道,你處理的屍體被人挖走了!”

殺手面無表情地說:“那你就不該找上北寧王的世子,早在找上他的時候,我就說這個人不能深信。”

“好吧,我現在不想說到底誰對誰錯,送我離開京城,如果繼續在京城待著,我早晚要死在這裡。”

殺手點了點頭,這倒省了他的事:“丞相讓你想辦法在秦羽歸來的路上將他暗殺,不管事情成不成功,我會把你送到草原上,讓你輔佐北朝王。”

“呵,呵呵,這,這是要卸磨殺驢!連我最後的一點錢都要拿走!”

面對陳博文的憤怒,殺手並不在意他猜到了丞相的想法。

殺手只管完成任務,不管想法和對錯。

兩人收拾東西,迅速離開了這間院子,門口的守衛不知道去了哪裡,但殺手也並不在意。

兩人就這麼在路上走著。

為了低調,殺手在陳博文的臉上抹滿了灰塵,看起來就像是逃難的人似的。

二人前往北境的路走了一半,卻突然發現大道上滿是運送糧食的車,看旗子,應該是其他州的糧商。

而且一家又一家,數量可不少。

殺手雖然心中好奇,但是不關自己的事,他從不過問。

相反,一旁的陳博文就有些忍不住,晌午路過一處破廟休息時,正好看到有車隊在旁邊停留。

於是陳博文上前找了一名民夫詢問。

“請問,我看這道上全都是運送糧食的,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當然是去北境了,那裡缺糧食,缺得要命,一旦糧食二十兩銀子,人家知府說有多少收多少,現在都搶著往那邊送,別看那些老爺掙錢,俺們也掙錢,這一路上給的報酬回去可以買幾畝地,還能娶個婆娘……”

殺手聽後,不由得嘖嘖稱奇。

二十兩銀子糧食都敢收,有多少銀子都不夠花吧?

若是在平時,二十兩銀子都夠買一個人的命。

滿足了好奇心,二人繼續上路,一直快走到北境的地界時。

陳博文不敢繼續走了。

秦羽此時在北境的勢力,猶如龐然大物。

要是被人認出來,恐怕會被人賣了收銀子。

殺手見狀也不催,反正陳博文有自己的辦法。

只見陳博文先是前往雲城,那裡有隱樓的一處分部。

進入雲城,人行走在大街上,但很快陳博文就發現有些不妥。

剛進來沒多久就被人跟上了,他有些疑惑地拽著陳博文走入小巷中。

七拐八彎之後,本以為能夠憑藉熟悉地形將人遠遠地甩開。

但殺手很快發現,對方輕輕鬆鬆就跟上了!

高手,並且不止一人!

殺手正想著該怎麼辦的時候。

陳博文憤怒地問道:“隱樓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靠我,怎麼一朝失勢,你們就要忘恩負義了?”

殺手沒有生氣,因為他知道陳博文說的是對的。

這座小城,幾乎被隱樓掌控著。

不論是誰進了城,隱樓當地的負責人都會立刻清楚。

尤其是那些手上拿著兵器進城的,更是會被跟蹤一段時間,避免有人要對分部不利。

現在有人跟蹤上了他們,而且還不止一個。

這種情況只能是隱樓在行動。

就在殺手思考的時候,他卻突然發現周圍的牆後有聲音響起。

“出來吧。”殺手淡淡地說道。

果然,突然有幾人直接飛上牆壁,這些人身上穿著黑色或灰色的常服,手中拿著刀,頭上戴著斗笠,用紗巾遮住了半張臉。

正要張嘴說話。

拐角處突然走出一人,手中拿著一支錐槍。

這槍,常人難用,不論是刺,還是砸,碰之即傷,觸之即死。

“公羊樓主。”來人禮貌地叫了一聲:“這次來,是請您離開雲城的。”

“邊樓主,按照規矩,陳博文有一次命令八大樓的機會。”殺手直勾勾地盯著眼前被稱為邊樓主的人。

“沒這個能力。”被稱為邊樓主的男人直接搖了搖頭:

“他現在惹上了西廠,那個人我們惹不起,公孫樓主,我也勸你一句,咱們江湖人別摻和朝廷事。”

“那個姓秦的帶兵直接圍了王爺府,在京城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了隱樓在幫助陳博文,你覺得他能不來?到時候,從上到下全要被他屠個乾淨!”

邊樓主看著陳博文帶著些許憤怒的目光,又說道:“我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隱樓可以出人把陳老爺送到南方去。”

“三十萬兩銀子奉上,就當做感謝陳老爺這麼多年對於我們的幫助。”

陳博文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三十萬兩銀子?簡直就是在侮辱我!從我開始扶持你們到現在,哪止三十萬兩?”

“還有,要麼就幫我最後一次,要麼我們魚死網破,大家一塊死。”

邊樓主冷笑一聲:“沒有我們,你已經是將死之人,憑什麼魚死網破?”

“就憑,北寧王世子的護衛,就是隱樓下手殺的!”陳博文看向一旁的殺手說:“就是他,屍體也是他埋的,就連世子都是他親手送到草原上的。”

“現在你們殺不了我,殺了我丞相那邊就沒法交代,不殺我,就得幫我最後一次!”

陳博文興奮且猙獰地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