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火葬場……”
秦韶坐在副駕駛座上,一邊擔心自已的交通安危,一邊還不忘觀察著車窗外的環境。
開玩笑,他可沒有駕駛證,所以只能讓安蓓來開車。
“為什麼會這麼冷清?”
“這裡可是火葬場附近哎,是送別親朋好友的最後一段路。”
安蓓憑藉著稀爛的車技,硬是把一輛轎車開出了身經百戰的賽車的感覺,獨特的推背感更是嚇得秦韶一路上心驚膽戰。
但凡出過車禍的人,都不希望遇見這種司機。
“難道你還指望能很熱鬧不成?”
按照九州國的現行規定,像火葬場這種死氣與陰氣都極重的場所,都採取封閉式管理,不允許外人隨意進入,防止出事。
秦韶聞言若有所思,望著遠方黑沉沉的夜空,卻不經意地搖了搖頭。
不像。
這附近的陰氣與死氣都太過於濃重,甚至於寸草不生,活物匿跡。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只會存在於像亂葬崗這種死屍積壓之地。
火葬場,是不可能存有這麼多屍體的。
除非……
念及此,秦韶強忍著不適,欲言又止。
主觀上,他很想讓安蓓再提些速;但是客觀上,他不敢。
……
一段顛沛流離後,二人到達了目的地。
望著火葬場那上了年頭、歲月斑駁的混凝土大門,就連安蓓都感覺到不對勁了。
月光慘慘,荒草森森。
鳥獸蟲鳴,一概絕蹤。
這裡甚至沒有人類活動的跡象,安靜得詭異。
“今夜天氣也不熱啊,怎麼連個站崗的保安都沒有?”
這都夏天了,又是在火葬場這種地方,居然沒一個人出來透透氣?
她望了望夜空,黑得像是一隻遠古兇獸張開的深淵巨口,欲擇人而噬。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蓓主觀上的錯覺,她甚至覺得這裡有一點冷。
不是那種生理上的冷,而是一種彷彿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給盯上了的,發自內心的陰寒與恐懼。
人乃萬靈之長,對於危險來臨的預感其實比其它動物更為強烈。只是人性複雜,容易將這種預感掩蓋罷了。
作為生物的本能在示警:
這裡存在有大恐怖。
“我說秦韶,你有沒有察覺……”
穿著短袖的安蓓抱著胳膊,嚴重缺乏安全感,回頭正欲招呼秦韶,卻愕然發現——
他不見了!
她環顧四周,入眼皆是一片黑暗,絲毫不見光亮,也無生氣。
她就好像掉進了世界的影子裡,被拋棄了一般。
“秦韶?秦韶!”
受驚的安蓓一邊大聲呼喚,一邊四處闖蕩,卻根本逃離不了這片濃重的黑暗。
恐懼,正一點點地摧毀著她的心理防線,她快失控了!
安蓓此刻就像是一隻沒頭蒼蠅一樣,在原地打著轉兒,完全找不到方向和出口。
突然間,她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頓覺腳下一空,強烈的失重感湧上心頭,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即將陷落。
然而,安蓓卻沒有如她所料的那般失陷到什麼可怕的地方。
儘管她明顯感覺到自已正在往下掉,但實際上她並沒有真正落下去。
更恐怖的是——
手腕上傳來的痛覺告訴她:
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抓著她。
安蓓瞪大了眼睛,試圖看清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拖著她,但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什麼也看不到。
心中惶恐不安下,她開始拼命掙扎,想要掙脫那股神秘的束縛。
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擺脫這種詭異的狀況。那看不見的東西如附骨之蛆般牢牢地抓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啊——”
……
隨著安蓓發出高分貝淒厲的慘叫聲,正抓著她的秦韶都忍不住騰出左手捂住了自已的左耳。
這傻妞真是夠了。
不僅一下車就中了“鬼遮眼”,開始四處亂竄,差點跌落山崖。
(注:所謂“鬼遮眼”是一種陰靈鬼魅透過干擾感知,從而製造幻覺的手段,並不是真的趴在受害者背上遮眼。)
等他好不容易抓住她時,她又一點不配合,撲騰個不停,叫得比鬼都慘厲,弄得秦韶不得不用念力強行定住了她。
要不是安蓓飼養的那一雞一龍都還在養傷,秦韶高低得讓她自已抱著一頭,而且不準撒手。
“上來吧,你!”
秦韶嘆了口氣,將安蓓給提溜了上來,再拿起震雷令往對方額頭上一拍。
“噼啪——”
雖然秦韶努力控制了電量,但安蓓白嫩的額頭還是被電得一片焦黑,就連頭髮都被燙得蜷縮了起來。
雷震天靈,神思清明。
原本繚繞在安蓓眼中的鬼氣盡數散去,重見光明的她眨巴了下眼皮,神色依舊極其驚恐,待看清面前景色後,方才撲上去緊緊地抱住秦韶不撒手。
“剛才嚇死我了!”
你也快勒死我了。
差點喘不過氣的秦韶使勁地推搡著安蓓那豐滿到令他有些無法承受其重的軀體,孰料對方反而愈抱愈緊。
“唿唳呦——”
與幻境中不同,現實中的火葬場不僅陰風習習,還寒冷到滴水成霜的地步。
周遭在夜色下舞動的荒草叢中更似有鬼影閃動,時不時現出螢綠色的火光,並伴隨著陣陣怪叫,不似獸聲。
“別瞎動了,這裡聚集了大量的陰靈,你再不放開我,咱倆都得餵了它們。”
秦韶一邊安撫住安蓓,一邊掙扎著將手中閃爍著電光的震雷令拋向空中。
神奇的是,這塊不起眼的黑色令牌竟然懸浮在了空中,並且散發出逐漸熾盛的紫光,一如雷神開眼,注視凡間。
那紫光所照之處,竟連黑夜的陰暗都被逼退,而原本隱藏於怪石荒草中飄忽不定,又虎視眈眈的陰靈們更是被這神光嚇退,四散逃離,只敢遠遠觀望。
震雷令,乃雷公之令,其所散發出的神威足以驅散附近方圓百米內的陰靈鬼魅,
“陰靈,是由死人的怨念所化,以爛草腐屍為滋養,嚴格來說連孤魂野鬼都算不上,攻擊力甚至還不如空氣,而且向來性情膽小,沒有什麼智慧,剛才主動襲擊我們的絕不會是它們。”
秦韶終於推開安蓓,以念力搜尋這裡的一磚一瓦,可惜對手似乎早有防護,隔絕了他的精神感知,導致他始終如霧裡看花,朦朧模糊。
“風水陣法是吧。”
秦韶略一思索後,當即冷笑道。
行內有言:“一命,二運,三風水。”
風水一道也脫胎自奇門遁甲,可借天地大勢自成一方小家,以實用性強以及詭譎莫測著稱,而且普及性極廣,基本上是個修行者多少都會一點。
所謂修行,本身就是設法將天地間的能量,轉化為人的力量。
秦韶也正向王夢瑤學習尋龍分脈的“望氣術”,可惜還沒學會。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有辦法破開這個風水養陰陣。
“元始玉清,真符告盟,推遷二炁,混一成真,陽極為雷,陰極為風。”
秦韶自從得到震雷令後,曾與王夢瑤交流過道門的引雷驅電之法術,以防不測。
這也導致了他每天凌晨都得出門,去公園健身半小時,然後坐到神像下吐納朝陽的第一縷東來紫氣,配以自身元精煉化真氣。
然後再跑回家去接著睡覺。
在道門中,這一階段被稱為“煉精化氣”,是道士的入門功課。
而若堅持不懈,長此以往——
你的鄰居們就會因為被嚇到,而覺得你的腦子出了問題。
雖然過程有點坎坷,但今日恰好能派上用場。
所謂風水,講究的是一個“場”,也就是冥冥之中的平衡。
萬物相生相剋,像這種納陰蘊邪之局,當以至陽剛正之氣破之!
“五方五雷,急會黃庭,氤氳變化,吼電迅霆,令發天威,誅精滅形!”
隨著秦韶的劍指落下,煌煌雷霆劃破夜的沉寂,轟然炸響!
“嗯?”
火葬場內,一個身穿警服的人影緩緩放下了已經端到嘴邊的碗。
“九州聯防局那幫討人嫌的傢伙,還是追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