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顏葉的孤僻在顏父顏母耐心的開導下漸漸消失,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變淡,但始終回不到最初的樣子了。

鍾鈺是個熱情善良的開心果,顏葉也被帶著開朗不少。

鍾鈺看好友心情低落的樣子,忍不住用手在她臉上摸摸:“就算不同班,我們也可以去找對方玩呀。”

顏葉感受著臉上的冰涼,知道鍾鈺在安慰自己。

她也跟著揚起嘴角:“好嘍。所以,你可以把你冰冷的小手放下來了嘛?”

“哈哈哈哈哈!”

顏葉所在的教學樓很大,一中特意把高一和高三放在同一幢教學樓。

長長的走廊,走到盡頭便是高三年級。

每天看著高三學長學姐忙碌的樣子,萌新的小高一也會有學習的緊迫感。

顏葉的學習幹勁更足了。

期末考前一天晚上。

學校把學生的學號打亂,編排出考場表提前一天貼上出來。

老鍾看著臺下的學生語重心長道:“大家都要好好考啊!檢驗你們一學期學習成果的時候到了……”

一下課,同學們便蜂擁上講臺看自己的考場號。

薛羨看完後下來對陸淮星叫道:“陸哥!你在六班考。”

陸淮星眸光微動:“謝了。”

薛羨回了他一個哀怨的眼神,對旁邊的何落雲道:“小何子,你和我都在一班考。”

何落雲的桃花眼斜睨看他,一副嫌棄的樣子。

薛羨嘿嘿笑,把椅子拉開坐下。

考試如期而至。

高一期末考要考九科,一共考三天。

顏葉帶齊考試用具,提早到了六班,門口的陽臺已經有不少人在等候了。

顏葉一走過來,人群頓時變得有些騷動。

朋友環著林夏至的肩膀,壓低的聲音止不住的激動:“看,那是顏葉,我女神!”

林夏至當然知道她,五班的課代表,廣播站的幹事,長得很美,笑起來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少女及肩長髮鬆鬆地紮在腦後,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巴掌大的小臉,唇紅齒白,眼神靜默無波。明明是平常不過的校服外套,她卻穿出了清純動人的美。

不少男生和女生都在偷偷瞄她。

一樓種的竹子仍是翠綠色,長得很高,在風中凌亂地搖擺。

顏葉只看著空中瑟瑟發抖的竹葉,對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聞。

她有些想念奶奶了。

進考場的鈴聲一響,顏葉進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離髮捲還有十幾分鍾,顏葉撐著頭,看著黑板發呆。

“報告。”男生的音質清冽,像清澈的溪水。

顏葉清晰的聽到身後傳來小小的議論聲:“是陸淮星耶!”

監考老師示意他進來。

陸淮星穿了一件長款的黑色大衣,位置大約到膝蓋。下身是同色系的長褲,整個人顯得乾淨利落,少年意氣撲面而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顏葉。

陸淮星知道顏葉也在這個考場。昨晚下晚修後,他去看過考場表。

何落雲不解地問他:“薛羨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在六班考。”

他只顧著看錶上的名字:“忘了。”

陸淮星寫完語文試卷,又檢查了一遍,離收卷還有半個小時。

他看著前面那抹俏麗的背影發呆。

小魚為什麼不理星星了,她忘記和星星的約定了嗎。

陸淮星手向胸口探去,輕輕拽出來一條銀色的項鍊。

項鍊的款式很老舊了,墜子是一條小魚的形狀,可能被主人戴得久了,甚至已經褪色。

他輕輕摩挲著小魚,眼底滿是眷戀。

陸淮星剛想把項鍊收回去,監考老師快步走上前,嚴厲地問:“陸同學,你手裡握著的是什麼?”

周圍學生的驚訝的眼神頓時看了過來,神色各異。

顏葉聽到後心裡一緊,不受控制地為他感到擔心。

陸淮星的瑞鳳眼透著漫不經心,神色鎮定,把手攤開給老師看。

老師看著項鍊,滿臉歉意:“同學,老師對不起你,我看錯了。”

陸淮星也沒多說什麼,搖頭表示沒關係:“老師,我現在交卷。”

得到同意後,他站起身來,在大家的注視下離開了教室。

顏葉坐得靠前,並沒看見後排的陸淮星手上的是什麼。直到聽監考老師說是誤會後,心裡才默默地鬆了口氣。

為期三天的考試一晃而過,考最後一科時,大多數人都神采奕奕,就等考完迎接快樂寒假了。

考試結束的鈴聲一響,考場便嘈雜起來。

待老師把試卷收上去,考場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所有人都急著收拾東西回家了。

顏葉不緊不慢地收拾好文具,還不忘把椅子移回位置。

周圍的人都離開了,這時,有個人杵在了她面前。

她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比她高了一個頭,她要微微抬頭才能和他對視。

陸淮星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絲沙啞:“我們談談好嗎?”

顏葉沉默了半晌,點點頭。

校園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們一起去了後山,那裡一般沒人。

顏葉一直沒說話,眼睛看著地上的野花,等著他開口。

陸淮星覺得自己的手開始僵硬,來不及緩一下,他問出藏在心底好久的話:“你是小魚嗎?”

顏葉心頭一震,她有多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

只有奶奶和星星會這麼叫她。

過了幾秒,他聽到她淡淡地回答:“不認識。”

陸淮星的眸光瞬間暗淡下來。

“你是不是討厭我?為什麼?”他的聲音乾澀。

顏葉仰頭看他。

他漂亮的眼睛裡面壓抑著情緒,倔強地等待她的回答。

她看著不由得難受起來,呼吸都重了幾分。

她逼著自己強硬起來,聽著自己的聲音像淬了毒:“沒錯。我和你又不熟,老是跟我說我像你朋友之類的話,煩不煩啊?”

“還有,你幹嘛自作多情換走我的試卷?我又不稀罕。”傷人的話一句又一句,從她嘴裡冒出來。

她把自己包裝成一個不識好歹的壞人。

陸淮星不可置信地後退兩步,血色從臉上褪去,嘴唇都在顫抖。

時間好像靜止在這一刻,誰也沒說話,只餘下風吹葉子的嘩啦聲。

顏葉把唇咬得殷紅,已經快要咬出血。

他努力擠出一抹笑,深深地看她一眼:“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

他一字一句:“對不起,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

他轉頭,腳步有些踉蹌,毫不留戀地從小道離去。

顏葉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目光呆滯,宛如干涸的枯井般毫無生氣。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顏葉的眼眶紅了。

她蹲下身,滾燙的眼淚措不及防地滑落下來,落在藍白色的校服外套上,暈開一大片水漬。

你哭什麼啊顏葉,你自作自受。

她哭的不能自已,風颳在臉上,刺骨的疼。

顏葉知道,以後陸淮星不會再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