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神殿何其廣袤,風無憂二人提前一刻鐘離開,憑藉土伯之身的神魔之力,早已遠遁千萬裡,距離神殿大門只有萬里之遙。

“諸位勿憂,絕地之人乃是偽造的土伯神嗣。”秦廣王神識之力發散,言語帶著鎮定人心的力量,“只需剝奪二人的地煞之氣,他們逃不出幽都神殿。”

宋帝王勝券在握,哈哈大笑道:“大哥所言不錯。吾乃幽都宋帝王,幽都地煞之氣聽令,不得助紂為虐。”

十殿閻羅掌管幽都數百萬年,早與幽都大道密不可分,雖然無法隔著千萬裡動手抓捕,但驅使地煞之氣卻是無妨。

失去了地煞之氣的掩護,風無憂二人便沒有神魔之威,絕對無法從陰差手中逃脫。

“不好!十殿閻羅出手了,小壞胚,全力驅動神嗣異象,絕不能讓地煞之氣被他們掌控。”姜長生面色大變,連忙施展土伯異象。

一尊虎頭牛身、九曲雙角、額生三眼、臀生九尾的土伯虛影浮現而出,濃郁的地煞之氣環繞土伯異象,凝聚出密密麻麻的七十二地。

“土伯異象第三重——永鎮幽都!”

隨著姜長生話音落下,土伯虛影雙目陡亮,張口發出一聲朦朧道音。

“吾為土伯,永鎮幽都!”

頃刻間,被十殿閻羅剝奪的地煞之氣重新凝聚,維持著姜長生的土伯之身。

神嗣亦有高低上下之分,衡量他們天賦差距最直接的標誌,就是領悟異象的精深程度。

土伯乃是至高神君之一,其神嗣異象第一重為陰濁化幽都,第二重異象為幽都七十二司,第三重便是永鎮幽都!

燧人氏驚歎道:“三才境便領悟三重異象,此女天賦當真驚人,即便與純血神魔對比,亦是不相上下。”

“此女竟真是土伯神嗣?”閻羅王震怒不已,“身為土伯神嗣,居然與絕地之人同流合汙,肆意更改生死簿,大鬧閻羅殿,當殺當斬!”

若是絕地組織後天偽造出來的假土伯神嗣,對地煞之氣的掌控,必然不是十殿閻羅的對手。

可偏偏姜長生是真正的土伯神嗣,三重異象一出,猶如土伯降臨,對地煞之氣的掌控力還在十殿閻羅之上。

縱使十殿閻羅聯手壓制,短時間內也奈何不了她。

“既是土伯神嗣,那便是知法犯法。”秦廣王飛身而起,朝著幽都神殿入口而去,“此人身份必定非同一般,拿住他們,必能逼問出絕地隱秘。”

泰山王紅臉紅髮,始終一語不發,其他閻羅關注的是姜長生,他的目光卻一直落在風無憂身上。

“諸位,你們難道沒發現嗎?”眾人急飛途中,泰山王突然開口道,“此女固然是土伯神嗣,但那偽裝成土伯分身之人,對幽都掌控力似乎還在我等之上。”

“不可能!”泰山王此話一出,閻羅王本能地開口反駁。

幽都是盤古神開天闢地後所生,除了秉承幽都大道的土伯之外,對幽都掌控最深的便是十殿閻羅。

換句話說,也只有土伯,能在幽都掌控力上更勝一籌!

可泰山王的話終究是引起了眾人的重視,他們的目光掠過姜長生,落在風無憂身上。

在姜長生出言提醒的一瞬間,風無憂心中頓時犯難。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並非土伯神嗣,甚至連神通者都不是,又何來的神嗣異象?

姜長生竭力維持土伯異象,但又怎能抵擋十殿閻羅的壓迫。

眼看異象即將崩潰,當即大怒道:“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再不動用異象,休怪我大難臨頭各自飛。”

“小子,無需召喚土伯異象。”就在這時,燧人氏忽然開口,“你身在幽都,便是真正的土伯。只需心念一動,縱使十殿閻羅齊出也無法抵擋。”

“為什麼?”風無憂對幽都並非一無所知,從燧人氏沉重的話音中,他聽出了某些隱秘。

然而,面對風無憂的疑問,燧人氏卻是沉默不語。

風無憂眉頭微微皺起,燧人氏很少有如此表現,此刻情勢危急,他也不好追問。

“別急嘛,區區十殿閻羅,何足掛齒?”風無憂心中沉思,面上卻嬉皮笑臉道,“地煞之氣聽令,護我二人周全。”

姜長生一愣,勃然大怒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你以為你是土伯不成,還玩言出法……”

話音未落,姜長生的眼睛忽然瞪圓了。

隨著風無憂一聲令下,地煞之氣驟然暴動,以滔天之勢匯聚在二人周身,抵擋住四面八方陰差的攻勢。

陰差藉助地煞之氣,方才有偽神的威能,隨著風無憂搶奪的地煞之氣越來越多,眾多陰差連蹈虛踏空的能力都被剝奪,如同落湯餃子般墜落地面。

沒有偽神的威能,這些陰差頓時摔得骨斷筋折,發出一聲聲慘叫。

若非十殿閻羅迅速出手,攫取部分地煞之氣進行守護,這些陰差非得死傷慘重不可。

如此聲勢,已遠超姜長生的神嗣異象,也超過十殿閻羅對地煞之氣的掌控。

“怎麼可能?”姜長生心中驚疑不定。

在十殿閻羅的掌控下,風無憂僅憑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便剝奪了地煞之氣。

天地間除了土伯,怎麼還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莫非他真是土伯分身?”十殿閻羅心神大震,心中生出一個荒謬的念頭,飛行速度都不由得慢了下來。

秦廣王察覺眾兄弟心境不穩,傳音大喝道:“莫被此獠亂了心境!土伯神通廣大,坐看幽都,豈會無端戲弄我等?此人必定掌握某種寶術,竊取幽都之力,今日必須將其擒拿歸案。”

“大哥所言極是。”閻羅王心神一震,眼中泛起殺意,“即便無法擒拿,也要將其擊斃。倘若這秘密流露在外,幽都危矣,我等危矣。”

“眾將聽令,無論生死,絞殺此二人者,官升三級,賞幽都大道丹百顆!”

壓制十殿閻羅對幽都的掌控力,難怪能偽裝土伯不露破綻,這件事讓十殿閻羅心寒不已,生出大難臨頭的危機感。

今日無論如何,此子非死不可,否則幽都將永無寧日,十殿閻羅也有隕落之危。

幽都神殿中,除卻隸屬土伯的陰差,以及海量的魂魄之外,還有眾多實力強大的孤魂野鬼。

這些孤魂野鬼,或是壽終正寢,或是意外遭劫,甚至還有修成神魔的元神。

聽到十殿閻羅給出的獎賞,原本在一旁看戲的神魔精神大震,看向風無憂二人的目光帶著赤裸裸的貪婪。

“兄弟們,殺啊!榮華富貴,近在眼前!”

“嘿嘿!官升三級倒也罷了,幽都大道丹卻是可遇不可求。”

“老夫坐鎮此地數萬年,今日靜極思動,不妨伸伸手腳。”

眼見一道道強橫的氣息爆發,閻羅王胸口起伏不定,心中怒火升騰,咬牙切齒道:“這些尸位素餐之徒,寄生幽都之中,向來是無利不起早。”

秦廣王面色淡漠,道:“後天神魔,終究與先天神魔不是一路,此舉倒也正常,五弟不必放在心上。”

所謂先天神魔,乃是天地所生,後天神魔則是在人族開闢五大境界後,依靠自身神魔血脈修成的神魔。

前者不死不滅,後者雖長生不老,但依舊有著殺生之劫、隕命之危。

“桀桀桀!老身在此地寂寞千年,難得遇到生人,看來今日能一飽口福了。”一道龍首人身的身影,宛如流光,從幽都神殿入口方向快速飛來。

姜長生面色微微變化,低聲道:“小心,此人乃是真神,絕非祭祀神魔的偽神可比。”

風無憂好奇看著這位龍首人身的老嫗,她身上毫無生人氣息,分明是一道元神凝聚。

倘若是在洪荒大陸,縱使是修成神魔的元神,也抵擋不住天道的侵襲。

但幽都不同,天地間但凡隕落後失去肉身的神魔,只要元神進入幽都,便能維持長生不老之身。

“婆婆,我還沒長大呢,我的肉不好吃。”風無憂眨了眨眼,伸手指向一旁的姜長生,“你看這位姐姐,面板細膩白嫩,吹彈可破,絕對是上好的美味。”

“嘁!”姜長生伸手捏住風無憂腰間軟肉,鄙夷道,“沒骨頭的小壞胚,你以為這麼說,她就會放過你不成?”

風無憂撓了撓頭,憨厚笑道:“仙婆婆說了,我天生粉雕玉琢、人見人愛,這位婆婆一看就是知書達理之人,必然不會為難我的。”

“原來是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老嫗神色微訝,微笑道,“小娃娃說的對,婆婆我最喜歡小孩了,尤其是你這般粉雕玉琢的小孩。”

龍首人身的老嫗,臉上泛起古怪的笑意,道:“像你這般細皮嫩肉的娃娃,蒸著吃最是鮮嫩,炸著吃也口感酥脆,怎麼烹調都是人間美味。”

“看在你這麼會說話的份上,煎炸炒燜燒烤煮燉蒸,婆婆讓你自己選。”

風無憂面色一變,握緊拳頭恨恨道:“老不死的,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呔,看我的人皇旗!”

“有種!有種!”老嫗摸了摸臉龐,不怒反笑道,“好久沒人敢這麼對老身說話了,就讓我領教領教你的手段。反抗吧,你越掙扎肉越緊實,老身會好好享用的。”

雙方交談之間,老嫗距離二人已不到百里,陡然探出手來,化作一隻遮天蔽日的龍爪,宛如一座高山砸落,引得地煞之氣蒸騰。

“小壞胚,到我這裡來!”姜長生面色凝重,翻手取出一張符籙,飄蕩在土伯異象身前。

“咦?七轉的神魔級玄武符籙?”老嫗驚疑一聲,隨即冷笑道,“可惜只是防禦符籙,撐得了一時三刻,卻撐不了一世。”

姜長生心中也是暗暗叫苦,玄武符籙最多保二人不死,可卻無法突破老嫗的追擊。

時間一長,十殿閻羅分身親臨,二人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神爺爺說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風無憂面色肅然,“鬼爺爺警告過我,人皇旗有傷天和,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動用。婆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讓開路來。”

“哈哈哈!”老嫗見風無憂似模似樣,情不自禁哈哈大笑,戲謔道,“人皇?燧人、伏羲、還是神農?若是三皇親臨,本神甘拜下風。區區一杆人皇旗,還想唬住本神不成?”

“這可是你逼我的。”風無憂嘀咕一聲,眼看雙方距離不足百丈,眼中閃爍著得逞的光芒,“人皇旗,祭!”

一面赤色旗子高高揚起,在風中獵獵作響,旗面鮮紅若血,流淌著黑色氣息組成的神秘符文,旗杆碧青如竹,閃爍著陣陣熒光。

在旗面下方,掛著一串明黃色流蘇,隨著狂風舞動,發出“桀桀桀”的怪笑聲,猶如惡魔低語。

人皇旗出現的瞬間,龍首人身的老嫗先是一怔,隨即面露驚恐,大叫道:“萬魂幡!”

一股沛然無比的吸力從人皇旗傳出,老嫗拼盡全力施展各種神通,但在人皇旗面前,宛如蚍蜉撼樹。

“魂歸來兮!”風無憂雙手並用搖旗吶喊,旗面飄搖,化作百丈圖卷,唰的一下將老嫗收入其中,化作一張充斥恐懼之色的面孔。

人皇旗是鬼童子的本命靈兵,依照他的說法,人皇旗是修魂神通者的剋星,只需搖旗吶喊,同境無人能擋。

風無憂化身土伯,在地煞之氣的加持下,早已擁有神魔之威。

為了以防萬一,他先是示敵以弱,引誘此人進入百丈之內,這才施展人皇旗將其煉化。

“修煉不努力,萬魂幡裡做兄弟?”姜長生也被這一幕嚇了一跳,“這就是專克元神的萬魂幡?小壞胚,你真是絕地的人?”

“什麼萬魂幡?”風無憂神色納悶,晃了晃手中旗杆,得意洋洋道,“這是我家鬼爺爺的人皇旗,專克魂魄元神。”

姜長生瞅了瞅人皇旗,這面旗子將老嫗收取後,正蒸騰著黑氣,時不時傳出“桀桀桀”的怪笑聲,怎麼看都不像是正經玩意。

“小壞胚盡往臉上貼金,這旗都冒黑煙了,分明是傳說中邪惡至極的魂幡。”姜長生暗自腹誹,“看這魂幡輕易收取神魔元神,至少是萬魂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