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慶餘年（三十三）

“北齊密探與軍中有所勾結？”

“對啊，大人，這事兒，可比刺殺您的事情大的多。”王啟年說道。

“既是軍械，可曾查到出處？”範閒手中沒停，繼續搗鼓著給林婉兒的藥。

“行文上倒是沒寫，不過，我倒是基本上了解。”

“你？”範閒看了一眼王啟年，那眼神中的含義，是個人都能看出懷疑的神色。

果然，王啟年被這眼神刺激了，他覺得這是對他的侮辱，於是立馬說道，“這個巡城司啊，前段時間丟了一批弓弩，我想東夷城那兩個刺客用的，應該就是這批丟失了的物件兒。”

“這事兒，你怎麼知道？”範閒問道。

“大人有所不知，這監察院，有著查檢諸軍之職。那參將前段時間來找過我，說想把這事兒給隱瞞過去。我幫了他”

“呵，收錢了吧！”範閒玩味的看著王啟年。

王啟年則沒有半點兒不好意思，“當然得收了，補貼家用嘛！”

“既然這樣，晚上你去監察院，我去參將的家裡看看。”範閒說完，將手中的藥放入藥罐中，打了點兒水，放入了罐中，隨即將藥罐放在了煎藥的小爐子上。

“是！大人！”

夜晚，範閒來到了那參將的家中，可是他還是來晚了，參將一家整整齊齊的被人吊死在家中，就連丫鬟也沒有放過。

而另一邊，王啟年則很順利的看到了那份密報。就在王啟年走出朱格的房間的時候。

朱格領著一處的人馬在外看著王啟年小心翼翼的關著門。

王啟年衝著一個方向看了一眼，回頭就看見了朱格。

沒法子，王啟年只好尷尬的走了過去，“朱大人！”

“有何解釋啊？”朱格還是一副冷冷的語氣。

“朱大人，您在院裡那是勞苦功高，卑職極為敬仰，我這心中的崇敬啊，無處發洩。”

“所以在給您打掃房間，這一切啊，都是肺腑之言吶！！”王啟年這演技，溜鬚拍馬的詞兒是信口拈來。

可朱格畢竟是一處的主辦，對於這套詞兒，早就免疫了，“這麼說，日間偷查牛欄街刺殺一案的行文，也是發自肺腑了？”

“大人都知道了。”王啟年頓感大事不妙，暗中提氣。

“拿下！！”朱格大手一揮，頓時有人就要上前拿住王啟年。

可王啟年早就防備著朱格這一手，“卑職先走一步”，邊說，邊提氣運功，遊牆出了監察院。

朱格看到這一幕，不可置信的說道，“這廝的輕功造詣倒是了得。”

看著王啟年遠去的身影，朱格只能下令道，“傳令，革去王啟年文書一職。全城搜捕！”

“是！”身後一幫的一處探子，頓時跑出了監察院。

另一邊，範閒面色沉重在參將府內走著，果不其然，參將府上下，無論男女老幼，全部被殺人滅口。

就在範閒想要出去的時候，王啟年突然出現，把範閒嚇了一跳。

“我被朱大人發現了，整個一處的人都在追我！”王啟年慌張的指著外邊說道。

“行行行，別慌別慌，我有提司腰牌，沒人能抓你！”範閒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

聽到範閒這句話，王啟年放下了心，於是指著參將府內問道，“這邊兒什麼情況？”

“參將府全府上下，懸樑自盡！”範閒說道。

“全府？”

範閒領著王啟年走到一處庭廊內，看著上吊的兩個下人，說道，“全府上下，一個不留。”

“這事兒不對啊。”

“我當然知道，這是有人殺人滅口！”範閒面無表情的說道。

“不對啊，這下人們為什麼也要懸樑自盡啊？”

“書房剛剛還在會客，可是客人現在卻不見了，我晚來一步。”

“這事兒怪我，要是我早告知就好了！”王啟年懊惱的說道。

“早告訴也一樣，對方就是想讓我晚來一步，而且只晚來一步。”

“這是警告，也是威脅！”範閒心中頓時有著怒火，自從入大宗師以來，他還是頭一次這麼被人蔑視。

雖然無人知曉他大宗師的身份，可是，他所展現的九品極限的武力，還是有人不放在眼中。

“對方一定位高權重，才能讓參將府瞬間滅門。”

看著這參將府內一具具隨風搖擺的屍體，範閒內心，怒火翻湧。不過還是被壓了下去，現在還不是掀翻棋局的時候。

回範府的路上，範閒問道，“你那邊查的怎樣？”

“這是北齊暗線的令牌！”

“令牌？”

“北齊已有暗線潛入我慶國，就這靠這令牌，調動屬下，指揮行事的。”

“那要是這麼說，程巨樹是北齊暗探？”

“極有可能！”

“呵，這太子和二皇子的事情還沒有完事兒，又冒出了東夷城和北齊暗探，真是夠熱鬧的。”

“大人，還查嗎？”王啟年問道。

“查還是得查，就算我不想查，恐怕宮裡那位也得逼著我查！”範閒看著遠處的皇宮，說道。

“可是大人，線索都斷了啊！”王啟年假裝沒有聽到範閒剛剛非議慶帝的話，說道。

“等等，我想想，忘了什麼？”說完，範閒閉上眼睛回憶了起來。

“忘了什麼？”王啟年問道。

這時，範閒睜開了眼睛，“忘了軍械私售，忘了參將滅門，忘了北齊暗探，忘了幕後主使的身份。”

“可是都忘了，我們怎麼查啊？”王啟年被範閒的這番話說的摸不著頭腦。

“忘掉一切細枝末節，迴歸刺殺本身！”

“程巨樹和東夷城的那兩個刺客為什麼要在牛欄街刺殺？”

“那天你要去醉仙居，必然要經過牛欄街！”王啟年說道。

“他們怎麼知道的？”範閒問道。

“也許他們並不知道，只是暗中跟蹤，伺機對你下手！”王啟年猜測道。

“不可能，你別忘了，弩車是提前佈置的，程巨樹藏於牆後，他們是提前設好的埋伏！早就知道我要經過牛欄街。”範閒當即就反駁了王啟年的猜想。

“那還有誰知道，你要去醉仙居啊？”王啟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