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淵跟著老奶奶回了家,一路上有什麼風吹草動都引得他側目而視,他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盯著自己。

是有人圖謀不軌,還是······

“公子,我們到了,家裡沒什麼能招待的,還望公子莫要嫌棄。”老奶奶開啟門將白行淵迎了進去。

老奶奶的家是一間帶著前院的瓦房,灶臺都修建在院子裡。

白行淵微微點頭,跟在身後進去了,屋子裡只有一些簡單的傢俱,正廳上還供奉著一個神像,神像前的香爐中堆積著厚厚的菸灰。

“老身還有一個孫女,此時應該睡著了。明日再介紹給公子認識。”

老奶奶帶著白行淵前往了一處空房。

空房收拾的整潔乾淨,白行淵沒什麼不滿意的,說道:“好,夜也深了,您也早點歇息。”

老奶奶替他關上房門,白行淵等著腳步聲遠去後便從納戒裡拿出一套新的衣服換上,這裡沒有條件洗熱水澡,只能等明日離開之後再說。

白行淵換好衣服躺在床榻上,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瞧見窗外的一輪高懸著的明月。

閉著眼睛小憩了一會,白行淵便猛的睜開了眼,他聽到屋外有腳步聲正在逼近。

還真是有人圖謀不軌?白行淵皺眉,從納戒裡取出他的骨扇。

骨扇是大能羽化後的屍骨,本身便具有一定的殘留靈力,即使是對付一些高階的修士也綽綽有餘。

但如果靈力還在的話,白行淵根本不用這麼提心吊膽,隨手佈下一張防禦用的結界就能高枕無憂。

又過了一會,腳步聲和悉悉索索的人聲突停了下來。

白行淵耐著性子又仔細聽了聽,大約過了半炷香的時間,那些聲音奇怪的沒有再出現,而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應當是在燒餅攤前拿靈石的時候不小心露富了,這才被有心之人盯上。

白行淵抓緊了骨扇,靜悄悄的翻窗而出,決定一探究竟。

周圍的蟲鳴成了黑夜中唯一的聲音,白行淵在屋子周圍轉了一圈,什麼可疑的痕跡都沒有發現,彷彿那些聲音從來沒有存在過。

是有人暗中保護?白行淵心下一沉,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人選只會有一個人。

白行淵又繞回了原來的視窗,不出意外的在拐角處迎面撞上了一個溫暖寬厚的胸膛。

緊接著自己的腰就被對方緊緊的攬在懷裡。熟悉的氣味一出現,白行淵不用抬頭就知道對方是誰。

“師尊。”蕭初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個受了委屈的大型犬一般,抱著白行淵不肯撒手。

“你來幹什麼。”白行淵冷冷道。

“······”蕭初妄悶聲道:“對不起。”

白行淵抵著他的胸膛,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把對方推開,蕭初妄依舊紋絲不動。

白行淵放棄了,深深的無力感再次充滿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看來不管他怎麼努力,都無法逃出一座名為‘蕭初妄’的大山。

以魔尊大人的手腕和實力,想要逮他簡直是輕而易舉,但白行淵偏偏就是不想坐以待斃。

蕭初妄的眼眶猩紅,低著頭像個正在認錯的孩子,“我想見你。”

白行淵有點難以理解他的腦回路了,“我給你下毒,聯合著蕭暮將魔宮攪得天翻地覆,你現在應該殺了我。”

“我自願的,我不恨你給我下毒。”蕭初妄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恨的是你的離開。”

白行淵出奇的冷靜,反問道:“我不應該離開你嗎?”

“······”蕭初妄沉默的點頭。

“你還是那麼固執。”白行淵嘆了口氣,問道:“所以,你此番前來是想把我抓回去困一輩子?”

白行淵實在是沒有力氣去生氣了,宿命感牢牢壓在靈魂上,壓得他像個沒有生氣的提線木偶。

蕭初妄忍了又忍,他現在確實想直接將人帶回魔界,冰冷的血液衝上頭顱,分離所帶來的慌亂和恐懼佔據了他一大半的理智。

白行淵輕聲道:“蕭初妄,別讓我更恨你。”

“······對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蕭初妄被迎面澆了一盆冷水,面前的人一副軟硬不吃的模樣,他竟然想不出任何一個好辦法來對付白行淵。

白行淵知道這是個死衚衕,誰都沒有辦法掰扯的清清楚楚,於是轉而問道:“你剛才幹什麼了?”

“處理了幾個雜碎而已,師尊別擔心。”蕭初妄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處,一米九的人硬是擠在白行淵的懷裡。

“魔尊大人別叫錯了,這一聲師尊我可擔待不起。”白行淵有些煩躁。

蕭初妄:“對不起,師尊別不要我······”

“待在你身邊,我總有一天會被你親手殺死。”白行淵不介意將他們之間的傷疤重新揭開,再撒上一把鹽。

“從你一開始的選擇和算計之始,你應該想得到會有今日。”

蕭初妄當然想到了,他不介意困著白行淵一輩子,生命如此漫長,白行淵總有一天會原諒他。

但回想起白行淵看向自己那厭惡的眼神,犀利的言語和日漸消瘦的身體,蕭初妄突然就下不去手了,他有點後悔了。

他想看見的是鮮活的白行淵,不是死氣沉沉的一具行屍走肉。

蕭初妄顫聲道:“對不起,你告訴我應該怎麼做,我願意改。”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白行淵歡天喜地的就答應了,但現在只覺得諷刺。

白行淵張了張嘴,啞聲道:“不用改,你從未認為自己有錯。”

“不,不是······”蕭初妄有些慌亂起來,他想解釋。

白行淵趁著他一時不備,順利的掙脫了蕭初妄的懷抱。

白行淵深吸一口氣,“你走吧,夜深了,我要休息了。”

蕭初妄:“那我明日再來看你。”

這句話似乎點著了白行淵,憤怒頓時湧上心頭。

他壓低著嗓子吼道:“我白行淵到底欠你什麼了?”

“能不能放過我?”白行淵的眼眶一瞬間溼潤。

蕭初妄下意識的想為對方拭去眼角的淚水。

白行淵偏頭躲過他的手,恨聲道:“你走吧,別再出現。”

蕭初妄錯愕一瞬,“那弟子過些時日再來看你。”

白行淵沒有再理會他,而是進了房間。

這一晚上他幾乎沒怎麼睡覺,滿腦子煩躁的都是蕭初妄離去的背影。

第二天,敲門聲響起。

“公子,祭拜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