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當白行淵醒來時,一睜眼便看見了蕭初妄那張帥的有點太超過了的臉,頓時呼吸一滯。

雖然對方看起來有些疲憊,但也是洗把臉就能夠原地去拍時尚大片的程度,熟睡的狀態下,凌厲的五官和狹長的雙眸都變得“柔和”起來。

美顏就是會讓人選擇性的忘記一些東西,白行淵欣賞了一會蕭初妄堪稱完美的臉才發現不對。

……怎麼他倆躺在同一張床上?為什麼他還活著?

白行淵想起身,腦袋便沒由來的一痛,破碎的記憶隨之呼嘯而來——

百宗鎮內,草木嶺啟動了結界自毀模式,鎮子瞬間化為火海,自己還活著是因為淵字劍的自爆凝成的護盾才得已存活。

周圍一片通紅,尖叫聲和崩塌聲隔著保護罩傳來,彷彿身處的是無間地獄。

但再強大的劍也難以完全抵擋住紅蓮業火的高強度長時間的灼燒,護盾最終出現了裂痕。

在生死攸關之際,蕭初妄如天神一般踏著火光出現了,而記憶從這裡開始出現斷層。

這也是白行淵第一次覺得對方的懷抱不再是充滿威脅意味的,而是安全可靠又值得信賴。

——無法否認的,是蕭初妄救了自己。

白行淵看著躺在身邊熟睡的人,心情有些複雜,愣了好一會他才悄悄掀開被子下床,打算去找點水喝。

白行淵一動,身後便立馬伸過來了一條手臂,從後面將白行淵攔腰抱住直接拖了回去。

“師尊這是要去哪?”低啞性感的聲音在耳旁炸開,一字一句彷彿都碾在了白行淵的心上。

白行淵想拉開點距離,沒想到蕭初妄卻變本加厲的繼續靠近,呼吸幾乎噴灑在脖子後面。

“師尊,說話。”

橫在白行淵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

“······喝水,放開我。”

“······”

蕭初妄沒動靜了,白行淵掙脫不開,就去扒對方的手臂,毫不意外的紋絲不動。

“待著。”

蕭初妄利落翻身下床,給白行淵倒了一杯水送到嘴邊。

白行淵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順勢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然後才接過水杯。蕭初妄就站在旁邊看著他喝。

“······我暈了多久?”

“師尊睡了足足三日。”

三日?

白行淵皺眉道:“那這三日裡,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蕭初妄嗤笑一聲,道:“千萬個壞訊息中,倒還真是有個好訊息。”

“什麼好訊息?”

蕭初妄:“初午賽場奪得魁首的凡人竟是掌門的親生兒子,就在昨日匆匆辦了認親儀式,宗內正式多了個少宗主。”

白行淵仔細搜尋了一番記憶,疑惑道:“是不是叫做雲莫枯?”

“是。據說是當年走失的。”

“那確實是個為數不多的好訊息。”白行淵又問道:“百宗鎮如何了?”

“百宗鎮來時幾千人,回去時加起來未到三百人。”

蕭初妄的語氣平淡,彷彿幾千條人命無足輕重一般。

白行淵沉默的喝完了這杯水,他沒再追問,而此時的腦子裡卻猶如萬馬奔騰。

“後山有一處療養聖泉,弟子送師尊過去。一旦被紅蓮業火灼燒到半分,內臟會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而且這世上還沒有任何一個藥師能夠看出來被業火灼燒過的痕跡。”

“妄兒有心了······”

蕭初妄主動給白行淵穿好衣服,再蹲下來給他套鞋子,儼然把他當作一個生活九級傷殘看待。

白行淵忍不住掃他一眼,回想起這人直接闖火海的畫面,心說需要去泡聖泉的人應該是你吧。

“既然看不出業火的痕跡,妄兒也一起吧。”

蕭初妄眉梢一挑:“師尊在關心弟子麼。”

白行淵的目光不避不讓,蒼藍的瞳眸倒映著蕭初妄的臉龐,他坦誠道:“嗯,為師自然是關心妄兒的。”

“既然師尊擔心弟子,為何事發時沒有給弟子傳訊息?”

“傳音器不知道落哪了。”白行淵察覺到對方明顯低落的情緒,索性挽起衣袖,露出空蕩蕩的手腕給他看。

蕭初妄捏住白行淵的手腕摩挲,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對方,說道:“那弟子給師尊打一條新的。”

“好。”

療養聖池在後山的一處露天溫泉中,聖泉分佈有好幾處,只有特定的令牌和掌門允許才能夠進入。

周圍被霧濛濛的水汽覆蓋,花瓣飄落在水面上,將地面掩蓋成一片花海。

白行淵的銀髮漂浮在水面上,肌膚白的幾乎與身後的雪山融為一體,人薄薄的感覺一折

就能輕易斷成兩截。

“師尊,要不要吃點東西。”

“還是妄兒貼心,為師是有些餓了。”

白行淵的聲音透過水汽傳來,霧濛濛的。

蕭初妄對著白行淵的背影說道:“那弟子去拿些吃食。”

白行淵晃了晃手腕,意思是讓他快去快回。

蕭初妄吩咐維護聖池的弟子們務必照顧好仙尊,便獨自一個人回了蒼瞑峰。

一片白色的雪山在身後逐漸遠去,最終融與天地融為一體。

蕭初妄的廚藝相當不錯,以前有一段時間都是蕭初妄親手做了飯食後送到白行淵的門前。

別人做的都入不了白行淵挑剔的口味,常常餓暈在屋內,只有蕭初妄做出來的飯食他才會多吃兩口。

只不過那時遭受到重創的白行淵並不知道那是蕭初妄做的,否則就算是餓死也定然不會願意染指半分。

回到蒼瞑峰時,蕭初妄便直奔廚房,裡面全都是蕭初妄置辦的,常常派人去打掃,就算有一段日子沒來過也依舊乾淨整潔。

蕭初妄熟練的拿出食材準備做些糕點,眉頭忽然一皺,感應到了什麼似的,隨手拿起筷子快速往門外射去!

“乒——”

“蕭師兄是我!”

筷子三分之二都插進了門框裡,帶起了一陣風,吹的門外提著飯盒的女弟子的髮絲隨風而起。

陸元清小心翼翼的去看蕭初妄,蕭初妄這才收回目光繼續找他的食材。

“陸師妹,有事?”

陸元清深吸一口氣:“蕭師兄,我近來做了些糕點就想著給你送來,原本想恭喜一番蕭師兄奪得大賽魁首,但又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但我思來想去,只有糕點是我比較擅長的了。”

蕭師兄肯定收了很多昂貴的賀禮,唯有我這一份是十成十的心意!陸元清如是想到,她的臉粉撲撲的,看上去便是仔細打扮了一番。

“還望蕭師兄不要嫌棄。”

蕭初妄頭都沒回,說道:“師妹莫不是糕點做昏了頭,我早已辟穀。”

話是這麼說,但手裡製作糕點的動作確是一刻也沒停過。

“既是辟穀,蕭師兄為何還要做這麼多糕點呢,我前段時間瞧見蕭師兄在廚房裡端出去了食盒,便以為是······”

“是師尊點名要吃我做的飯食。”

陸元清面上劃過擔憂,說道:“多年來仙尊如何待你,大家都有目共睹······蕭師兄辛苦了。”

蕭初妄將糕點放進了蒸爐裡,不解道:“何來辛苦?”

陸元清無意去揭開陳年的傷疤,眼中流露出的全然是對蕭初妄的心疼,於是她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了一旁,囑咐蕭初妄記得吃後便匆匆跑走了。

蕭初妄沒把這茬放在心上,靈力一催蒸爐,糕點便立馬從裡到外都熟透了,散發著陣陣香味,再帶上了兩壺桃花釀便往聖池趕去。

聖池距離蒼冥峰實在是有一段距離,若是換了別人怎麼也要花費半個時辰,而蕭初妄只是心念一動,瞬息間便到了聖池的界碑前。

聖池位於半山腰處開始逐漸向上分佈,其中最純淨,功效最好的一潭溫泉便是山頂,白行淵所處的那一池。

蕭初妄拎著糕點和桃花釀踏過地上堆積成的花海,碾過薄薄一層的積雪。

在他踏進界碑內時卻發現,周圍竟然四下無人,把守的弟子不知道去哪了。

不遠處的池水飄散著嫋嫋熱氣,白行淵的身子全部浸在了水中,只剩個腦袋靠在岸邊。

蕭初妄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大步往白行淵的方向走去。

他朗聲道:“師尊?”

池內無人應答,安靜的只有樹被風吹動的沙沙聲,伴隨著沙沙聲道響起。白行淵好似無意識一般,竟是整個人直接滑進了池中!

蕭初妄瞳孔驟縮,毫不猶豫的縱身跳進了池中!

“撲通——”

蕭初妄一頭插進了水裡,溫熱的泉水瞬間將他包裹,他破開重重泉水往正在沉下池底的白行淵游去。

白行淵的雙眸緊閉,任由自己下落。

蕭初妄奮力伸手將他撈進了懷裡。

兩人出水的一瞬間,蕭初妄幾乎是立馬便按著白行淵的後腦吻了上去。

源源不斷的靈力頓時疏通了被水嗆進的部位。

白行淵眉頭皺了一下,艱難的睜開了雙眸,第一幕映在蒼天之瞳的便是蕭初妄的臉。

平心而論,蕭初妄長的確實很帥,完美的符合了白行淵對帥哥的認識。

他先是意識到是蕭初妄救了自己,再是意識到,對方似乎正在親他?!

“咳···咳咳咳······”白行淵止不住的開始咳嗽起來,整個人被溫熱的泉水蒸的粉撲撲的,哪裡都泛著不正常的紅潤。

“你······”

蕭初妄的喉結無意識的滾動,他甚至能夠聽見自己狂跳的心臟砰砰聲。

於是蕭初妄又親了上去,靈力不斷的流入對方的體內,白行淵被吻的暈頭轉向,伸手就去推對方的胸膛。

白行淵泡的渾身都泛軟,甚至來不及計較對方出格的舉動,“出去,快出去,太熱了。”

蕭初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師尊這麼著急出去?身上的傷都好全了嗎?”

白行淵眼中全是被嗆出來的生理淚水,要掉不掉的匯聚在眼眶,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多虧了妄兒在百宗鎮內的捨身相救,為師毫髮無傷。”

兩人的呼吸交錯,目光都緊緊交纏在一起,瞳孔中相互有對方的臉龐。

蕭初妄嘴角噙著笑意,他雖然說不上來自己此舉的具體行為原因,但他就是想這麼幹。

“既如此,那弟子是不是該向師尊討賞?”

太近了,太近了……

白行淵努力仰起頭想拉開點距離,但這反倒是把脆弱的脖子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之下。

白行淵只好順著對方,說道:“你想要什麼?”

蕭初妄鬼使神差的,近乎虔誠般的輕輕吻了白行淵的喉結。

“弟子還沒想好,師尊先欠著吧。”

白行淵滿目震驚,一時不知道臉是因為太熱了而變得更紅,還是因為蕭初妄在親他而害羞。

“你······放肆!”

“弟子還可以再放肆一點。”

說罷,蕭初妄緊緊將人摟在懷中,像失而復得的寶物一般珍重,再不容反抗的捏著對方的下巴吻了上去。

“唔······”

白行淵不知道哪來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蕭初妄,抬手毫不猶豫的就往他臉上扇去。

“啪!”

巴掌聲響亮,但在蕭初妄看來不痛不癢,反倒像是被未滿月的小奶貓在心上撓了一下。

蕭初妄面色如常,問道:“師尊生氣了?”

白行淵瞪他一眼,狠狠的抹了一下自己泛著水潤的薄唇,“看來是春天到了,妄兒逮個人就開始想入非非了?”

蕭初妄也不反駁,笑的像個地痞流氓:“師尊說是,那便是了。既然師尊被我逮到了,那弟子自然是要想入非非的。”

白行淵被氣得兩眼一黑,一口氣下去差點沒上來,再加上這溫泉實在是太熱了,周圍的花香又有安神的功效,泡久了人就容易頭昏眼花,再被蕭初妄鬧這麼一遭,索性直接再一次昏死了過去。

蕭初妄抱著暈過去的人,大發慈悲般的終於肯上岸了。

而站在界碑處的霖雨目睹了全程,簡直看傻了,手裡凝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打溼了他手中握著的卷軸。

霖雨硬著頭皮遞過手中的卷軸:“主上,這是掌門特意吩咐要給你的。”

蕭初妄抱著白行淵,沒有手去接卷軸。一個眼神過去,霖雨便立馬會意。

霖雨展開卷軸,一字一句的唸到:“蕭初妄救駕仙尊有功,特此嘉獎,可去禁地挑選任意寶物。”

蕭初妄眉梢一挑,顯然是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真是天助我也。

“去查在此把守的弟子去哪了。為何仙尊暈在池內都無人照應。”

霖雨低著頭,目光粘死在地上,完全不敢亂看。

“是,屬下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