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聖上有意迴避,知道她也不知道細節,那就等著她回頭問問襄親王吧。

至於太后自己,一大把年紀的,就不去給王爺添堵了,咳咳。

“南山,嚐嚐宮中的吃食,這一味雪上白鷺,放了你喜歡的茉莉晨露。”

“多謝王爺。”南山毫不客氣地應道,接過那一道叫做“雪上白鷺”的湯羹。

綵衣嬤嬤原本想說這不符合規矩,正要上前替自己郡主接過那湯羹,就被玄清亦一記眼刀給嚇退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幽深的眼眸。

怪不得,怪不得坊間傳說南越襄親王何止是戰神,那簡直是九州千年來才出的殺神啊,這氣場,她一個老嬤嬤是招架不住的。

“嬤嬤是貴客,快坐下吧。”南山笑著道。

“是。”綵衣嬤嬤這才坐到了她的位置上,見旁邊使臣老兒旁若無人地隨著絲竹之聲輕哼著,一邊搖頭晃腦地看著前方舞姬們的絕豔舞蹈。

好好好,她就是太守禮了,南越民風開放,沒想到皇家也這般隨意,哎,不提也罷。

“綵衣啊,快別朝郡主暗送秋波了,該吃吃該喝喝。”襄親王此人,不近女色的名聲在外,如今在宮宴上對自家郡主公開示好,擺明了要把雙方關係坐實。

她還在中間夾著,豈不是掃興?

綵衣嬤嬤朝他翻了個白眼,老東西,真是可惡。

綵衣嬤嬤吃了一口宮女布的菜,唔,果然是南越,這南方的吃食還蠻新奇的。

也不怪綵衣嬤嬤心中多想,就算是在場的官員,也個個瞳孔地震,武官直接盯著王爺一會兒給郡主夾菜,一會兒給她盛湯的這不值錢的樣子,感到自己心中的信念都差點塌了。

這還是他們的襄親王嗎?啊?

這女子究竟是誰?!

正在武官們修補自己的信念的時候,文官們已經在糾結要不要冒死在太后那求賜婚了。

文官武官一對眼,要不一起去襄親王府推薦自己家女兒?

各位人中龍鳳的小姐們也是偷偷關注著自己心上人那一桌,以往她們之間還互相爭論極力證明自己比其他人更適合襄親王,如今這一次宮宴的功夫,自己一下子失去機會了?

以前的明爭暗鬥全白搭了?

各位貴女們心中悵然若失,但大家都是浸淫在後宅許久的人,耳濡目染了後宅的生存法則,很快就達成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共識。

立刻有不識好歹的不知道哪家貴女要與西嶺郡主切磋舞技。

“郡主乃我朝貴客,若要和各位玩這些小女兒家的東西,豈不顯得我南越小家子氣?”

玄清亦的聲音響徹整個瓊華閣,那位站出來的貴女是京中有名的才女,舞技只是她眾多才華技能中不那麼出挑的一樣,之所以拿出舞技,既有謙讓之意,也有想表現南越子民不為難外來郡主的意思,多少含了一些傲氣。

原本肖想著襄親王能對她的謙讓和傲氣另眼相看,沒想到當下就被他親自懟了回來。

太后&聖上:......對對對,先生說得對。

聖上:“那便請姑娘獻舞一曲,權當歡迎郡主的一點誠意。”

“是。”貴女舒了一口氣,感激聖上替自己解圍,跳得尤其賣力,獲得了滿堂喝彩聲。

其他貴女見此情景,都咬著後槽牙不再言語。

使臣&綵衣嬤嬤:嚯,這襄親王護短護的忒明顯了。

可見傳言不實,不近女色,只是因為那女色不是自己心中之人罷了。

那麼他們家郡主此前的傳聞也必定不對。

“多謝聖上和這位姑娘。南越果然人才濟濟,閨中女子亦是如此才華橫溢。本郡主敬您和太后一杯。”南山起身,朝聖上和太后舉了舉酒杯,便掩面喝下。

對這個剛蹦出來的他國郡主,殿中的貴女們本就心有芥蒂,如今見她起身敬酒,一邊腹誹鄰國郡主過於豪邁失了閨閣女子的矜持,一邊又忍不住投去打量的目光,這一看,大家都沒想到這名不見經傳的郡主,竟是如此貌美之人。

這一下,剛才因為吃味而覺得對方不夠矜持的姑娘們,此刻只覺得那一點不矜持,竟是她們都想要卻不敢要的肆意灑脫。

若是輸給這樣貌美如謫仙又身份尊貴的女子,自己便不顯得那麼丟人了吧?也能向家中的族老們有個交代了。

只是,那位郡主怎麼看著看著有一些眼熟呢?

有朗州官員府中的小姐心中嘀咕,這郡主還挺像那朗州知府大公子的夫人啊?只是那夫人長得更小家碧玉、更內斂一些,沒有這位郡主這麼美豔大氣。

而且那夫人乃商人之女,氣質是絕對不能跟這位顧盼生輝又貴氣逼人的郡主相比的。

一場中秋宴飲,席間的一些公子貴女,竟也有互相看對眼的。

雖說大家沒能和尊貴的襄親王結親成功,但是也不妨礙和其他世家相看,畢竟誰也沒有明著和襄親王發生過什麼。

宴會在和諧的氣氛下順利結束。

百官散去後,太后藉口醉酒回去寢宮了,走之前還給聖上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一定要搞清楚襄親王是真有意於郡主還是話本子上經常有的替身文學?

聖上看看天,假裝沒看見。

太后翻了個白眼便被大宮女扶著走了。

聖上可沒興趣知道襄親王的故事,反正這個人不屬於自己,知道他愛誰幹什麼?給自己添堵麼?作為聖上,她只要知道襄親王忠於大越便是了。

“王公公,咱們也走吧。小六子,送使臣去芳華殿歇息。”聖上吩咐著,不等兩位公公應答,便甩著袖子走在前面。

王公公細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他可憐的聖上主子喲!

聖上心中有事,王公公心中也略感沉重,二人都沒注意玄清亦拉著南山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後。

到了御書房門口,聖上轉身便要打發王公公退下,卻看見玄清亦站在不遠處。

“王爺有事?”

“是。”玄清亦沒有否認。

聖上點頭,揮退了王公公,幾人便進了書房。

王公公心事重重地走了。他家聖上本來就是心煩才來御書房冷靜冷靜,王爺可好,把煩惱帶進去了。

“襄親王有什麼要事需要與朕商議?”

“無甚大事,只需聖上的一道口諭。”

“哦?”聖上靠在太師椅上,身體微微前傾:“先生是為郡主求的口諭?”

“是。”玄清亦冷冷的目光直視聖上。

聖上:先生,給我點面子,這會兒我可是一國之君啊......面對西嶺郡主,人設不立住,還不是給我們大越丟人啊......

“聖上越發幽默了。”南山輕笑。

......

聖上:“郡主果真是朗州那位?”怎麼和先生一樣不知道給她留點臉面?哎......

“正是小女子。”

聖上震驚地倒抽一口氣,什麼什麼?朗州的商人之女怎的變成西嶺郡主了?真貴女流落民間了?

那不是話本子裡的故事嘛!?

“正如聖上所想,臣特來請聖上口諭,准許郡主脫離商戶之身,並在外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