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何言安心,所以洛以白連夜去了醫院,找姜月問了情況,直接錄了音,發給了何言。

結束母子間的談話,已是凌晨兩點多了,洛以白想坐計程車回家睡覺,姜月怕他凌晨坐車不安全,就強讓他在醫院的值班室睡下了。

實在是昨天睡太晚了,洛以白難得的起晚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值班室的床上已經都沒有人了。

拿起身旁的手機一看,已經八點半了,醫生都去上班了。按了按頭,緩解了一下不適感,可能還沒睡足,有些暈眩感。

剛下了床,門就開了,姜月手裡拿著從醫院食堂買來的早餐,看到洛以白醒了,就把早餐放在了桌上,“給你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先去洗洗,然後過來吃早餐。”

洛以白看見桌子旁放著一個塑膠袋,走過去一看,是一套新的洗漱用品,然後拎著袋子往裡間走去。

洗漱很快,不一會兒就坐在椅子上吃早餐了,邊吃還邊問:“媽,你今天不用上班?”

“嗯,昨天值了個大夜,今天休息。”姜月說著還活動了一下痠痛的脖頸,“今天週末,你下午還要去跳舞的吧。”

洛以白點了點頭,突然又意識到何言上午要去畫畫,想到他昨天晚上的狀態,也不知道今天還會不會去。想著想著就拿過了手機,發個訊息問問不就知道了嘛!

“不趕緊吃飯給誰發資訊呢?”姜月按捺不住自已內心的好奇,心道,這小子該不會談戀愛了吧?不是說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正是會陷入熱戀的時候嘛!要真是談戀愛了,那得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誰知洛以白直接來了一句“何言”,姜月頓時愣在原地,這,何言?喔,那是自已想多了,這小子沒有戀愛傾向,也沒有愛戀物件。

可姜月總覺得哪裡奇怪啊,不是說她不相信自已的兒子,但是憑她兒子的樣貌,怎麼著也不像是沒有女孩子喜歡的樣子啊。

但是她就是沒聽到過,有誰誰追求他啦,有誰給他送情書啦什麼的,都高二了,怎麼一點愛情苗頭都沒有呢?也沒聽說洛以白追求過誰,對誰有意的,姜月覺得這非常的不正常,她甚至都懷疑她家兒子性冷淡呢。

但看他對何言的態度,哪裡是冷淡,簡直就是熱情過了頭,竟然在學習上還要好起來了。

這兩人關係太要好了點,看他昨天那麼晚還來找她問情況這件事就能看出來了,簡直比對兄弟還要好。

想著想著,姜月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很離譜的想法:她家兒子沒有戀情,是因為不喜歡女生?她家兒子莫非喜歡男孩子?

這個想法一出,姜月的心跳都快停止了,簡直匪夷所思,荒謬至極,怎麼可能,不會的,不可能的,我怎麼會有這樣子的想法?

她家兒子可是一個正常的人,怎麼會呢?肯定是自已想多了。

洛以白被姜月看得發毛,幹嘛用這樣子的眼神看我啊?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吃完趕緊溜。

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直接打斷了姜月的胡思亂想,姜月搖了搖頭,看著來電顯示是林聞語,連忙按了接聽鍵,“喂,小語。”

洛以白一聽這個稱呼,就知道跟他老媽對話的是林聞語了,放輕了吃飯的聲音,默默地聽著她倆的談話。

也沒有聊多久,姜月就掛了電話。從姜月的話中,洛以白隱約可以猜到些什麼,放下手中的包子,道:“林姨是要來醫院?”

姜月也沒有隱瞞,道:“嗯,她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了,問問什麼時候能辦住院手續。”

洛以白點了點頭,確實是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儘快住院,儘早治療才好。

“你林姨說下週一來醫院,具體的情況,我在電話裡也說不清楚,反正我今天休息,回家找她好好說說。”

姜月的表情還是沉重的,好閨蜜變患者,還是癌症患者,姜月的心裡哪裡能這麼快就接受?後面會變得如何都是未知之數,她不能做出保證,一定會痊癒,但她更不想眼睜睜看著好友就這樣放棄啊。

同時她作為醫生,給不了患者任何保證,也不希望患者沒有希望,這種無力感和矛盾感真的太折磨人了。

“對了,你一會兒是跟我一起回去還是要去哪裡?”姜月問道。

“媽,我就不回去了,我直接去舞蹈房練舞了,反正輝哥他們管我飯。”洛以白笑道。

“好吧,那你趕緊吃,吃完我送你去跳舞,然後我再回去。”

姜月不意外洛以白的答案,反正她兒子是舞痴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何言人是在興趣班了,但是心還在為林聞語的病情牽掛著,人對已知的事物並不感覺害怕,但是對未知的事物卻是恐懼的,林聞語做完手術之後的後續發展是未知的,所以何言根本就靜不下心來畫畫。

剛巧洛以白髮了訊息來,他回了訊息過去後就跟老師請了假先走了。

姜月把洛以白送到了之後就回家了,洛以白也沒往舞蹈室去,而是去了奶茶店,何言說會在那裡等他。

才早上9點多,奶茶店裡的人應該不會很多,但因為週末的關係,人還是比平常多了很多。

在這人來人往的店裡面,洛以白一眼就看到了靠窗坐著的何言,笑著走過去,往他對面一坐,道:“喲,想不到你還會有不想上課的一天啊!”

看著來人,何言微笑著遞過一杯奶茶,道:“喝吧,特意給你點的檸檬茶,看能不能堵不上你的嘴。”

終於不再是昨晚那副沮喪的樣子了,洛以白高興地接過檸檬茶,樂滋滋地喝了起來。

對面的何言也受洛以白的感染,心情開朗了許多,吸了幾口手中的奶茶,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桌子,突然抬頭看著洛以白說道:“洛以白,以後我就不來上興趣班畫畫了。”

正在低頭喝著茶的洛以白猛地一抬頭,“為什麼?你不畫畫了?你要放棄你的夢想?”

看著隱隱還有些生氣的洛以白,何言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在心裡無奈地嘆了口氣:什麼夢想,在現實和生命面前就太微不足道了。

想到洛以白髮給他的錄音裡,問到過治療費用的問題,整個住院期間,包括手術的費用大概會在六到八萬,後面的化療還沒算,但是一次化療就得一萬多。

也許這個費用對別的家庭來說不算多,也都能拿得出來,但是對於他們這個家庭來說,還是有壓力的。

教師薪資不算高,高中教師也就比小學和初中的教師稍微高一點,但一年也就能拿到個10萬的樣子,去掉生活開銷,一年也存不了幾個錢。

林聞語一個人,既要贍養老的,還要撫養小的,真的不容易,何況這個病也不是說休養個把月就能好的,病假期間,教師工資是很少的。

如果何言還要繼續畫畫的話,根本就是在給這個家庭增加負擔,有的時候,人是要面對現實的,這世上有多少夢想敗給了現實的例子啊。

何況,何言覺得若能用自已的夢想換林聞語的生命,非常的划算,自已還賺了呢!

生氣何言的決定,但是洛以白站在何言的角度來看他的選擇,認為何言沒有做錯,也很理解他做出這個選擇的原因,可就是心裡難受。

悶悶地說:“何言,我······”本來洛以白想說自已家可以幫忙的,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因為洛以白太瞭解何言了,驕傲如他,怎會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而且還是很大的幫助。

何言像是明白洛以白沒有說出口的話,努力寬慰道:“好了,我只是說我不去上興趣班了,又不是說我不畫畫了,畫畫又不是隻有在興趣班才能畫,你說對吧?”

明明知道他這是在安慰,洛以白沒有點破,順勢接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好了,只要我媽能治得好,這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嗎?”

這是何言的心裡話,沒有什麼比生命重要的,錢可以再掙,夢想可以再生,但是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洛以白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心裡才難受。

“走吧,陪你去練舞,順便去蹭一頓輝哥的飯。”何言打趣著說道。

洛以白也笑了,“好,走,把他們三給蹭窮了。”

既然已經發生,愁眉苦臉毫無意義,還不如打起精神積極面對,走一步看一步,要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