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天，換命

大抵是玉容之的關係，近幾日小院沒有再來過搜查的人，可能是實在找不到聽雨，街上搜查的人也少了起來。

不過，蕭府近日卻沒有一點風聲，蕭家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呢，蘇雪凝十分好奇，歷經百年盛寵不衰，僅僅依靠早早滅絕的鮫人？

只是卻沒想到，蕭家的事情尚未查清，皇城又出了一件事。

軒轅溫玉重病，舉國宣召治病之人，街頭流言四起，傳聞，只有避塵珠可逆轉人之生死……

“避塵珠哪有什麼逆轉生死之效？這分明是誘導那些亡命之徒與我鮫人一族為敵？”聽雨忿忿不平說道，鮫人世代隱居海外，與世無爭，從不害人，卻屢屢被人類算計，可憐公主……

“大肆捕獲鮫人，除了為錢，這其中必定有人從中引導。”

“若是避塵珠在這流言擴散者手中倒可解釋是如此，若是真的呢？”嵇無妄最近個頭變高不少，不知是不是心性也變化了，性子居然臭屁了些，整日就喜歡搖著那把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破扇子，頗像一箇中二少年，蘇雪凝想起了以前班裡的同學，那種走兩步就三步上籃一下的男同學……

但她還是問了，“這話怎麼說？”

嵇無妄正要說什麼，忽然臉色一變，“有人！”

高牆忽然翻進來一抹白色身影，說是白色，全身卻已經鮮血遍佈，只是少部分料子可以看見是白色而已，踉蹌跪地，蘇雪凝連忙上前，“玉容之！怎麼回事？”

後者卻是來不及說一句話就倒了下去，明顯重傷能夠撐到這裡，已經是十分不易。

“快，幫忙把他先抬進去。”

不說這人之前幫過她，單說這樣一個陌生人渾身是血倒在路邊，她想她也不會袖手旁觀，嵇無妄抬步把她拉開些，嘴裡吐槽道“髒死了。”然後將人毫不客氣的粗暴的扛進了屋子。

蘇雪凝不想與他計較，知道他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真的嫌棄，就不會伸手把人救進去了。

聽雨已經打好了溫水，玉容之此刻身上滿是刀傷劍傷，需要簡單處理一下，具體發生什麼事，怕也只能等到他醒了之後再問了。

只是當天夜裡，他的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發起了高燒，蘇雪凝也不敢冒險去找什麼大夫，只能將手頭上治療的靈丹妙藥給他用上，只不過按理來說，這些藥對於一個凡人，甚至是散修來說應該是見效極快，可在他這裡卻是效果甚微。

“怎麼會這樣？”

蘇雪凝看著給他注入的靈氣都沒有什麼作用，也察覺到了古怪。

嵇無妄也是第一次遇見這麼奇怪的人，他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忽的合上，朝一旁一指，“我猜，你肯定知道。”

角落的聽雨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公子你在說什麼，我……我怎麼會知道？”

蘇雪凝也看出她的不對勁，往日聽雨雖然沉默，但是今日，從剛才開始，她都表現得過於緊張了。

聽雨看向蘇雪凝的目光，對上嵇無妄那玩笑似的表情，緩緩跪了下去，語言顫抖的說著，“我並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是……”似乎想起了什麼極其不好的回憶，“只是並不是藥材靈力對這位公子不起作用，而是，而是有人正在與這位公子換命……”

“換命？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情，你如何知道確定這是在換命？”蘇雪凝再次探查，發現玉容之此刻周身靈力氣息更加微弱。

嵇無妄握著扇子的手也停了片刻，面色凝重的開口“鮫人換命之術當真存在……”

聽雨聲淚俱下的抬起頭，“姑娘你快救救我家少主吧，鮫人換命之術，是我族不可外傳之秘法，只有族中繼承人方可配以避塵珠施展，換命兩人不僅需要血脈相連，還需要一母雙生，眼下玉公子一定是在為他血脈至親換命，我家少主行此舉一定是被人脅迫，姑娘……求你快想想辦法吧！”她在地上重重叩首。

“你是說蕭府？只是眼下如何終止這換命之術，玉容之這，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她在腦海中搜尋，避塵珠的氣息全無，她眼下毫無辦法。

“我家少主身體漸衰，是撐不起這咒術的，眼下必有同族皆在他們手上一起協助……”

“說這麼多，卻是一點用都沒有，玉容之的血脈至親，我們如何去找？”嵇無妄嗤笑道，“你無非也就是想要去救你家主子罷了。”

聽雨一愣，而後鄭重叩首，“姑娘，鮫人秘法，我以鮫人之法可以破解，換命之術，需要至親之人骨血相溶，追蹤之術順著眼下玉公子體內的血引就可以找到他的血親，只求姑娘相助，救回我家少主。”

“既然如此，那為何這麼久沒人順著血引找過來？”

“一旦開始換命，被換命之人必死無疑，除非……除非我族中之人破壞，否則咒術必成，所以，玉公子即使逃走了，也對換命之術不影響。”

嵇無妄抬步，緩緩走出門口，“走吧，這麼好的機會，該去蕭府好好探探了。”

“不，不是蕭府。”

蘇雪凝以血為媒，靈符緩緩飛出，那方向，明顯是皇城……“能夠讓蕭家如此，怕是隻有軒轅皇室有這權利了，皇室之中，近日恰逢軒轅溫玉病重……”她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她沒記錯的話，他只是軒轅溫玉的侍衛。

她們兩人近日靈力確實都有恢復，只是寡不敵眾，皇城此刻必定守衛森嚴，眼下匿行符的效用不知能撐住多久，宙術施展有限，她們只能小心行事，必要時，也只能先撤回了。

在他們走後，聽雨緩緩走向床邊，一行清淚還掛在臉上，眼中滿是決絕，地上零零散散的掉落著幾顆珍珠，“少主，聽雨只能為您做這麼多了……”

她雙手在扣在胸前捏訣，隨著指尖飛舞，一粒粉紅色的鮫珠自她胸前飛出，在空中旋轉幾周，最終飛入玉容之眉心，她也無力的癱坐下去，換命之術是鮫人秘傳之術，卻有違天道，族中任何一人不同意，皆不可施展，只是除了繼承者可毫髮無傷撤去這咒術之外，其他鮫人，只能以鮫珠封印血脈，而失去了鮫珠，鮫人就如同失去了心臟……

玉容之躺在床上，周身靈力緩慢恢復，房間內空無一人，只剩下地上散落的零星的幾顆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