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攔路豬出沒！

沈月：【別說了！別說了…】

心肝都在打顫，沈月把頭埋進了烤乳豬裡，

痛哭不止。

那個出言不遜的老光頭，原來是如此可憐之人。

【其實那場車禍，只要他願意深踩一腳油門，他們一家也許就躲過了那輛闖紅燈的寶馬。】

【可在他前面，也是一輛送孩子上學的電瓶車，孩子穿著和她女兒一樣的校服，甚至編著一樣的麻花辮。】

【他猶豫了，他沒有踩油門撞向電瓶車，而是踩了剎車，把生的希望給了另一個家庭。】

【也正因為這一腳剎車，他承受了很多很多責備，謾罵，甚至毆打。】

【在那之後，他拒絕了一切親近的人，拒絕一切社交，只玩命的工作。】

【他也自暴自棄過，發瘋過，】

【可最終他還是選擇善待這個世界，在大山裡有了一大幫孩子，】

【也許那所小學並不能真的讓孩子們改變命運，但知識的星星之火，因為嚴教授傳到了那裡。】

【對工作，他更是幾十年如一日，哪怕病入膏肓。】

【無怨無悔，自己默默承受著一切…】

辦公室寂靜的像墓地，

連印表機也默默卡了紙，不再吱聲。

唯有偶爾的抽泣和擤鼻涕的聲音，偷偷摸摸從這個那個工位發出。

哭，都給我哭。

他是不幸的，終其一生，他都將困在那個十字路口，再也邁不出一步。

可他是如此溫柔，如此善良的對待這個殘酷的世界，

命運實悲慘，他卻活成了一道光，

一道真正的光。

【快別哭了！嚴…嚴教授來了！】

系統第一次哽咽了，

嚴教授徐徐走了進來，

步子邁的非常堅定，彷彿沒病一般進了總裁辦公室。

“沈董，咳咳…”

“老嚴…”

沈爹何嘗不是潸然落淚，

對於嚴教授的事，他知道的並不比員工們要的多。

“您…怎麼了？”

“嗷！沒事，沒事…眼睛進沙子了。”

“這…”

窗戶都關著，辦公室更是打掃的一塵不染，

這哪來的風，哪來的沙子啊？

“來老嚴，快坐。”

“不了沈董，我來告訴你一個好訊息！咳咳…”

“是新產品的事嗎？”

“對！最關鍵的晶片環節已經攻關，離量產不遠了！”

“真的嗎…”

“嗯！不遠了！不遠了…”

嚴教授眼中亦有淚光閃爍，像天上的星星，不止一顆。

他沒有一絲痛苦或惋惜，憔悴的臉上滿是歡樂，

也許對他來說，人生的劇本他早就在天堂看過了，

之所以選擇這一本，是因為他覺得這一生有值得的地方。

病入膏肓又怎樣，

通往黃泉的列車，月臺上站著三個他最思念、最想見的人，

這哪裡是悲劇，這是團圓。

“老嚴…”

“咳咳…沈董，就這事兒，我接著幹活去了！”

“老嚴！你歇一歇，歇一歇。”

“歇不了，嘿嘿～雖然最難的已經搞定，但整體方案我得親自盯，不然不放心！”

“求你了，”

沈爹強忍著眼淚，前所未有的拉住了嚴教授的手，

“歇一會兒，就一會兒…”

“沈董？…”

嚴教授一臉疑惑，

但片刻之後，他又豁然開朗。

董事長，自然有董事長的訊息源，

看這反應，自己得病的事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嘿嘿…終究、終究還是沒有瞞過您。”

“你真的病了？…”

“就…食管長了顆小豆，小事兒，小事兒～”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嗐，這麼關鍵的時期，我這個帶頭人怎麼能掉鏈子呢。”

“錢可以再掙，產品可以再研發，可你…你只活一次啊老嚴！”

總裁辦公室門沒關嚴實，

大辦公室靜靜悄悄，

沈爹和嚴教授的對話，外頭聽的一清二楚。

沈爹實在是繃不住了，

所有部門老大里，沉默寡言的老嚴是最容易被忽視的一個，

沒人關心他的生活，大夥只關心產品進度，

只知道他永遠泡在研發中心，永遠不會掉鏈子。

“董事長，別…別這樣。”

“我欠你，我欠你很多…老嚴…”

“嗐~”

此刻的老嚴反倒更加放鬆了，

拉了凳子過來坐下，翹起了二郎腿，豁達的像個神仙。

“如果還有命，等產品問世，我會去看病的，您放心。”

“不行，不管產品，我現在就送你去上海最好的醫院，用最好的藥！”

“不，現在不行。”

“有什麼不行？！”

“新產品就像我的孩子，我不能…不能再一次丟下我的孩子。”

“可我也不能丟下你！”

“還有，孩子們馬上開學了，我要去學校給他們送教材，送書包，送筆和紙…咳咳！咳咳咳！…”

“學校？…”

“嘿嘿，董事長，我資助了一所小學，全是留守兒童，有五十多個呢！今年人又多了，我得讓他們順利開學，還要再請一個老師才行！…咳咳！…”

他眼中閃爍的淚星，喉管嘶啞的聲音，都帶有一份不容辯駁的堅定，

光是看一眼沈爹就已經明白，

勸不動了。

“董事長，人都要死的，但只要活過，總能留下點兒什麼，對吧～”

“還有希望…你還有希望啊！”

“我知道。但是…”

“沒什麼可但是的，治病！”

“不，這一次，我不會再踩剎車。”

“剎車？…”

“我要踩油門。”說著，嚴教授站起身來，整了整領帶，理了理衣袖，

莊重的像是給自己讀墓誌銘：

“不管前面有什麼，這一次，我絕不再踩剎車。”

“老嚴…傻子，傻子！”

嚴教授淡淡一笑，又淡淡朝沈爹鞠了一躬，繼續淡淡說道：

“董事長，十多年了，你待我，高低不錯。”

“我還有一件事拜託您，”

“等我死了，希望您能…咳咳、能繼續資助我的小學，資助大山裡的孩子們，”

“我會把學校資訊發到您郵箱。拜託了，拜託了…”

說完，他用盡全力擠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轉身推門而去。

沈爹甚至連阻止他離開的勇氣都沒有。

他知道嚴教授這是鐵了心，

鐵了心絕不踩剎車了…

“嚯去！”

眼淚還沒落地，沈爹就聽見老嚴的一聲驚叫。

他趕緊追出門去：

“怎麼了老嚴？！”

“沈…沈董，有一隻攔路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