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宋景,有著欣慰。
宋翊一族本來就被劃出族譜,她調節了下心情,想著宋景後來在西盛國陛下膝下長大,受著恩情在。她能夠理解,所以宋瀾對宋景的要求,暫時只有不要丟了性命一條。
在她這,宋景已經是唯一的親人了。
宋瀾吐出一口氣:“那你能對我發誓嗎?若有一天,讓你在宋氏和華久安中選一個,你會堅定地站在宋氏一邊。”
宋景一滯,想發出聲嘲諷的笑,在他看來,這是個笑話,誰會主動找死?他對華久安是有感情的,但他並不認為這份感情可以讓他傻傻地把底牌交付出去,也不認為他們的這份感情可以達到他父母那種可以生死相依的地步,畢竟他和久安之間夾雜著太多東西。
不過看著姐姐認真的表情,他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來。
他蹙眉,想著該用什麼誓言才能讓姐姐放心。
終了。
“我以宋氏起誓。”
宋瀾放下心來,又和宋景說了些話,便離開了,宋景送至門口,讓謝修澤一路護送回去。
左右無人,暗沉的燈籠拼了命地要照亮一室的昏暗,宋景斂下眼眸。
姐姐的話有理,他的小殿下,長大了。
要是放在幾年前,他能確定華久安會堅定地站在他一邊,可如今……她在謀劃些什麼,為了誰,真心還是假意,真是不明白。
當初,他家遭變故送往宮中,宮內宮外不乏有人暗搓搓的嘲笑他,他雖然不喜歡,但也沒有把那些人放在心上。
除了久安。
他在宮裡面聽說過久安的名字,那時候他會遠遠的看著那些皇子們在御花園裡打鬧,他就在那裡看,看久安。
因為母親說,他未來要娶這個姑娘。
“哥哥,太傅又誇你了,為什麼你平時不說話,一回答先生的問題就是妙那個什麼豬一樣啊?”
“哥哥,告訴你哦,三哥哥今天早上摔了個屁股蹲哈哈哈。”
“哥哥,我今天有好好寫字哦,等我被先生誇的時候,你就偷偷帶我去騎馬吧好不好?”
……
她像是有一大堆的事要分享給他聽。
忠義和家仇折磨他痛不欲生,他就是想逃離,逃離這個一直撕扯著要瓜分他的旋渦牢籠。
最終在十五歲那年他等來了機會。
他以那一封賜婚聖旨換陛下對他放鬆警惕,放他前往西北,逃離元京。
那是他第一次那麼直白地說出愛一個人,而計劃底層裡盡是滿滿算計。
如今——宋景心知七年的時間會改變一個人,看吧,自己不就是變成了這樣一副嘴臉。而且,他的恨同姐姐一樣,從未消失。
姐姐看到了整個族人被殺,他也曾見過母親活生生在他面前自刎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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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舒王府進去,三哥身邊的隨從王沛出來一看,雖然是見過了久安各種的民間裝扮,這扮成男人還是第一次,他有些啞然,試探性地問了句:“靜和公主殿下?”
“啊。”久安點點頭,“三哥呢?”
王沛讓她稍等,去請了華青逸出來。
她就在大廳中等候,侍女給她倒上一杯茶,她笑盈盈接下,把手上的糖葫蘆交給侍女處理。
當初還是自己出的鬼主意,讓華青逸同二哥一起選妃,父皇便一起賜下了府邸,沒想到三哥選來選去說一個都沒看上,這時也就先擱置下來,卻是先享受了封王和賜府的待遇。
所以,父皇才每日都催著三哥成親,總覺得當年這事是被三哥戲耍了,但每每也不能說得明白,三哥請罪,父皇也沒得再指責。
便宜了她,經常出宮了待在三哥這裡。
“阿鸞?”華青逸指著她這一身,“你怎麼穿成這樣?”
“先不說這些,一會兒我去聽雨軒沐浴更衣。”
這舒王府裡都有她的一處專有住所了,便是聽雨軒。
久安開門見山 :“聆音閣的老鴇是被三哥關起來了?”
華青逸聞言,覺得奇怪:“你怎麼會知道?我手下的人剛抓的婆子,正打算明日送京兆尹呢。”
“老鴇既然被放回來,那肯定是在京兆尹內過了一遭,三哥是有別的發現嗎?如果有的話,怎地不把人直接送進京兆尹大牢裡去,正大光明地再審一遍?”
這幾日他在這案子中牽扯,明面上還可以說是一時興起,旁觀罷了,可千萬不能再有其他動作。回想宋景和他說這事輕聲的語氣,這事一定還沒有曝光,就怕被人發現了,傳到御史臺那些人耳中。
華青逸思忖一番。
“阿鸞,我手下查到那婆子被放回之後,私底下也在查火案的事,總是偷偷地在那柴房附近逗留。那京兆尹並著嚴指揮使總不想著結案,我只能出此下策,自己去查案。 ”
久安狐疑地看他一眼:“三哥真的喜歡那失蹤了的千伊姑娘?那火案中不是有一個屍體嗎,你一邊不承認那屍體就是千伊,一邊又想著給人家報仇,妨礙京兆尹辦案,你可知你是什麼身份,她是什麼身份?”
華青逸臉漲得紅:“她是我的知己,我和她之間清清白白。”
久安氣急:“既然如此,你就端著舒王府的臉面,不要再和此案牽扯。那火案與趙忠貪汙案相連,你越牽扯其中,最終不是被傳與煙花女子苟合,就是被懷疑與趙忠一案相關。”
她站在華青逸面前:“而且,你不是和我說過,你和她沒關係嗎?啊?”
“便是好友,也該幫上一把啊。”華青逸說,“等等,我先不和你說這些,你問起這事做什麼?”
轉移話題?不過管用。
“我認識的個朋友,就是被懷疑的兇手之一。至於其他事,是我在嚴指揮使那裡知道的。哥哥,你要是真的關心這個案件,那也得偷偷的。”久安軟了語氣,“那個婆子,你在她那問出了什麼嗎?”
“沒有,不過想是不承認罷了。”
久安扶額:“現在就讓人把那婆子放了。就算那婆子有問題,你此舉便是打草驚蛇。還有這個案子,此後再次升堂,你也千萬不能再去現場。”
她低低地說了句:“二哥那邊的人始終在找你的把柄。”
華青逸低頭想想,也是這個理。
雖然他們都不想兄弟反目,但架不住手底下的人搞小動作,就算是自保也不能輕舉妄動。
“這事做小心點,此案你先放一點時間,讓京兆尹那邊放手查一段時間。其他的事明日再說,我先回聽雨閣了。”她轉過身,不放心地留了一句。
“知道了,小囉嗦。快回去睡吧,我馬上遵命,再不睡覺你都要成妖怪。”
“啊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