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說蒲東的關勝,這個人習慣使用一口大刀,英勇無比,義氣和勇氣都超過常人。那天他辭別了太師,統領一萬五千人馬,分成三隊,離開東京,直奔梁山泊而來。

話分兩頭說。再說宋江和眾將領,每天在北京攻打城池,但一直打不下來。李成、聞達那裡的人馬根本不敢出來對陣,索超又因為箭傷未愈,也不能出戰。宋江見攻打城池沒有進展,心中十分鬱悶:離山已經很久了,卻還沒有決出勝負。這天晚上,他在中軍帳裡悶悶不樂地坐著,點亮燈燭,取出玄女天書來看。看著看著,他突然想到圍城已經很久了,卻一直沒有見到救軍來接應。戴宗回去了,也一直沒有回來。他越想越覺得心神不定,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於是就叫小校去請軍師吳用來商量對策。

吳用來到中軍帳內,與宋江商議道:“我們眾軍圍困了這麼多天,怎麼一直沒有見到救軍到來呢?城裡的人又不敢出來迎戰。眼看著梁中書派人去京師告急,他的岳父蔡太師肯定會派救軍過來,其中必然有能幹的將領。如果他們用‘圍魏救趙’的計策,不來這裡解圍,反而去攻打我們的梁山大寨,這是很有可能的。兄長不能不防啊。我們應該先讓軍士們做好準備,不能全都撤退。”

正說著,只見神行太保戴宗回來了,報告說:“東京的蔡太師請來了關勝這位大將,他是關公的玄孫,人稱大刀關勝。他帶著一隊人馬,飛快地奔向梁山泊來了。我們寨中的頭領們意見不一,請兄長和軍師早點收兵回來,先解了山寨的危難。”吳用道:“雖然是這樣,但我們也不能急於撤退。今天晚上,我們先讓步兵前行,留下兩隊人馬在飛虎峪兩邊埋伏。城裡的人知道我們撤軍,肯定會來追趕。如果不這樣安排,我們的軍隊就會先自亂陣腳。”宋江說:“軍師說得非常對。”於是傳令下去,派小李廣花榮帶著五百軍兵去飛虎峪左邊埋伏;豹子頭林沖帶著五百軍兵去飛虎峪右邊埋伏。又叫雙鞭呼延灼帶著二十五名騎兵和馬軍統領凌振以及風火等炮具在離城十幾裡的地方等候。一旦看到追兵過來就立即放炮為號令兩路伏兵一起殺出攻擊追兵。同時又傳令前隊開始撤軍倒拖著旗幟不敲戰鼓靜悄悄地撤退就像雨散雲收一樣。如果遇到敵軍也不要交戰自然地退回去。步兵隊伍在半夜時分開始行動按照次序依次撤退。直到第二天上午巳時左右才鳴金收兵結束撤退。

城上的人望見宋江的軍馬手拖著旗幟肩扛著刀槍一副要撤回山寨的樣子馬嘶人喊紛紛擾擾地拔起營寨撤退了。城上的人仔細看了看報告給梁中書知道:“梁山泊的軍馬今天已經全部撤退了。”梁中書聽了這個訊息隨即叫來李成和聞達商議對策。聞達說:“這明顯是京師的救軍要去攻打他們的梁山泊老巢所以他們害怕失去根據地慌忙撤退了。我們可以乘勢追殺一定能擒獲宋江。”他的話還沒說完城外就有探馬到來送來了東京的文書要求他們引兵去攻打賊巢;如果賊兵撤退了就可以立即追擊。於是梁中書就叫李成和聞達各帶一支軍馬從東西兩路去追趕宋江的軍馬。

宋江引兵撤退,見城中派出兵馬追趕,他們不顧一切地逃跑,一直退到飛虎峪那邊。突然,背後火炮齊鳴,李成和聞達被驚得勒住戰馬回頭看,只見後面戰旗飄揚,戰鼓震天。李成和聞達急忙回軍迎戰,但左邊衝出了小李廣花榮,右邊衝出了豹子頭林沖,他們各帶五百軍馬,從兩邊夾擊。李成和聞達措手不及,知道自已中了計,於是火速回軍。但前面又遇到了呼延灼帶著一支馬軍,大殺一陣,殺得李成和聞達金盔歪斜,衣甲破碎,只能退入城中,緊閉城門不敢再出。

宋江的軍隊依次撤退,很快就接近了梁山泊邊,卻恰好遇到了醜郡馬宣贊攔路。宋江命令軍隊暫時駐紮下來,同時暗中派人從偏僻小路前往水上山寨報信,約定水陸軍兵兩下救援。

此時,水寨內的頭領船火兒張橫與兄弟浪裡白跳張順商議說:“我們兩個自從加入山寨以來,還沒有立過功,只看著別人誇耀自已的能耐,實在受夠了。現在蒲東的大刀關勝帶著三路大軍來攻打我們的寨柵,不如我們兩個先去劫了他的營寨,捉拿關勝,立下這件大功,也好在眾兄弟面前爭口氣。”張順道:“哥哥,我們只管水軍,如果貿然行動沒有救援,會被人恥笑的。”但張橫不聽勸告,執意要去。當晚,他點了五十多隻小船,每船上只有三五個人,都穿著輕便的戰衣,手執苦竹槍,各帶蓼葉刀,趁著月光微明、寒露寂靜的時候,直抵旱路。此時大約是二更時分。

關勝正在中軍帳裡點燈看書時,有伏路小校來報:“蘆花蕩里約有四五十隻小船正向這邊駛來,船上的人各執長槍並躲在蘆葦裡面兩邊埋伏不知何意。”關勝聽後微微冷笑說:“這些盜賊之徒根本不足以與我為敵。”於是他暗傳號令讓眾軍都做好準備等待賊兵入寨後一聲鑼響就四下各自捉人。三軍得到命令後都各自潛伏起來等待行動。

且說張橫帶著二三百人,藏身在蘆葦中,一直摸到關勝寨邊,撥開鹿角,直奔中軍。他望見帳中燈火通明,關勝正手捻鬍鬚,坐著看兵書。張橫心中暗喜,手握長槍,突然衝入帳房。然而,旁邊一聲鑼響,眾軍齊聲吶喊,聲勢如天崩地塌,嚇得張橫拖著長槍轉身就逃。但四周伏兵已經紛紛湧出,張橫和他的二三百人全都被俘,被推到關勝帳前。

關勝看了張橫一眼,笑罵道:“無端的草賊,小輩匹夫,竟敢侮辱我!”他命人將張橫放入囚車,其餘的人全部監禁起來。“等捉到宋江後,一併解送到京師,這才不負宣贊的舉薦之意。”

不說關勝捉了張橫,卻說水寨內的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位頭領正在商議事情,準備派人去宋江處聽令。這時,張順匆匆趕來報告說:“我哥哥張橫因為不聽我的勸告,去劫關勝的營寨,結果被捉了。”阮小七聽後大怒道:“我們兄弟同生共死,現在有難同當。張橫是你的親哥哥,他被人捉了,你怎麼能不去救他?我們兄弟三人自已去救他!”張順說:“沒有宋江哥哥的命令,我不敢輕舉妄動。”但阮小七等人堅決要去救人,張順無法勸阻他們。

當夜四更時分,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和張順等人點起大小水寨的頭領和船隻一百餘隻一齊向關勝寨殺去。岸上小軍看見水面上戰船如螞蟻一般湧來都慌忙報告給關勝。關勝聽後笑道:“這些沒有見識的賊奴何足為慮!”他隨即命令手下將士按計行事。

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在前張順在後他們吶喊著搶入寨中。然而他們卻發現寨內空無一人只有槍刀豎立旌旗不倒。三阮大驚知道中計轉身便逃。但此時帳前一聲鑼響左右兩邊的馬軍步軍已經分作八路將他們重重疊疊地包圍起來。張順見勢不妙率先跳入水中逃生。三阮也奪路而逃急奔到水邊。然而後軍已經趕上撓鉤齊下套索飛來將活閻羅阮小七搭住並橫拖倒拽捉了去。阮小二、阮小五和張順則幸得混江龍李俊帶著童威、童猛等人死命救回。

阮小七被捉、囚在陷車中的訊息暫且不表,卻說水軍已經將這個訊息報上了梁山泊。劉唐便命張順從水路直奔宋江寨中,報告了這個壞訊息。宋江隨即與吳用商議如何才能擊退關勝。吳用道:“來日與他決戰一場,看勝敗如何再做定奪。”他們的話還未說完,突然戰鼓齊鳴,卻是醜郡馬宣贊率領三軍直殺到大寨前來。宋江率領眾人出寨迎戰。

宣贊出馬,只見他身著錦袍、銀甲,金盔鳳翅,護腿雲靴,手提大刀,威風凜凜。馬蹄蕩起紅塵,刀面如同平鋪的秋水,滿身殺氣騰騰。宋江見宣贊在門旗下挑戰,便問哪位頭領願意出馬迎戰。小李廣花榮應聲而出,拍馬持槍直取宣贊。

兩人一來一往鬥了十個回合,花榮突然賣個破綻轉身便走。宣贊不知是計,緊緊趕來。花榮趁機取出弓箭,一箭射向宣贊。宣贊聽得弓弦響急忙揮刀一隔將箭擊落在地。花榮見一箭未中再取一箭射來宣贊又巧妙躲過。花榮的弓箭實在高強宣贊不敢再追只好退回本陣。

花榮見他不再追趕又回馬趕來取出第三枝箭射向宣贊的後心。這次雖然又射中了但是卻被宣贊背後的護心鏡擋住了。宣贊慌忙馳馬回陣將情況報告給關勝。

關勝得知情況後便命小校牽過他的戰馬來。那匹戰馬從頭到尾長一丈蹄到脊背高八尺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火紅的顏色如同炭火一般。馬身上還拴著一副皮甲束著三條肚帶。關勝全副武裝綽刀上馬直臨陣前挑戰。

關勝出馬時繡旗飄揚金甲綠袍相映生輝。他騎著赤兔馬手持青龍刀凜凜如寒冰般逼人。這位蒲東郡內產的英雄義勇大刀關勝的威風實在令人敬畏。有《西江月》詞一首讚美他道:“漢國功臣苗裔三分良將玄孫。繡旗飄掛動天兵金甲綠袍相稱。赤兔馬騰騰紫霧青龍刀凜凜寒冰。蒲東郡內產英雄義勇大刀關勝。”

宋江看到關勝一表人才,與吳用暗自讚歎,回頭對眾多將領說:“這位將軍真是英雄,名不虛傳!”話還沒說完,林沖就憤怒地說道:“我們自從上了梁山泊,經歷過大小五七十場戰鬥,從未挫過銳氣。軍師為什麼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已威風!”說完,他挺槍出馬,直取關勝。

關勝見了,大喝道:“你們這夥水泊草寇,怎麼敢背叛朝廷!我只要宋江與我決戰。”宋江在門旗下喝住林沖,親自縱馬出陣,向關勝施禮,說道:“我是鄆城小吏宋江,到這裡來請罪,任憑將軍問罪。”關勝說:“你只是個小吏,怎麼敢背叛朝廷?”宋江回答:“因為朝廷不明事理,縱容奸臣當道,陷害忠良,欺壓百姓。我們替天行道,並沒有異心。”

關勝大喝:“天兵到此,你們還敢抗拒,巧言令色,怎麼敢瞞我!如果不下馬受降,就讓你們粉身碎骨!”霹靂火秦明聽了大怒,揮舞著狼牙棍衝上前來。關勝也縱馬出迎與秦明交戰。林沖怕秦明搶了頭功也飛馬衝過來直奔關勝。三匹馬在戰場上如同轉燈般廝殺在一起。

宋江看了擔心關勝受傷便命令鳴金收兵。林沖、秦明回到陣前問道:“我們正要擒捉這個傢伙為什麼兄長要收兵罷戰?”宋江說:“我們是忠義之人不願意以強欺弱。即使我們在戰場上捉住他他也不會心服口服的。我看關勝是個英勇的將領本是忠臣之後。如果能夠得到他上山我情願讓出首領之位。”林沖、秦明聽了都不高興。當天兩邊各自收兵回營。

關勝回到寨中卸甲下馬心中暗自思忖:“我力戰林沖、秦明兩人眼看就要輸給他們了宋江卻突然收兵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命人把陷車中的張橫、阮小七推過來問道:“宋江只是個鄆城小吏你們為什麼會服從他?”阮小七回答說:“我哥哥在山東、河北都很有名望人稱及時雨呼保義宋公明。你這個不懂禮義的傢伙怎麼會明白!”關勝低頭不語讓人把陷車推走。

當天晚上關勝在寨中悶悶不樂坐臥不安。他走出中軍帳外觀看月色只見滿天繁星霜華遍地心中不禁感慨萬千。這時有伏路小校前來報告說:“有個鬍鬚將軍單槍匹馬要見元帥。”關勝問:“你沒問他是誰嗎?”小校回答:“他沒有穿軍甲也沒有帶兵器就是不肯說出姓名只說要見元帥。”關勝說:“既然如此就讓他進來吧。”

沒過多久那個人來到帳中拜見關勝。關勝看了覺得有些面熟在燈光下仔細辨認了一下便問他是誰。那人說:“請讓左右的人退下。”

關勝說:“無妨,你說吧。”那人便道:“我是呼延灼。先前我曾統領連環馬軍,征討梁山泊,但不幸中了賊人的奸計,失陷了軍機,無法還鄉。現在聽到將軍到來,我非常高興。今天早晨宋江在陣上,林沖、秦明想要捉拿將軍,但宋江急忙收兵,是怕傷到您。宋江一直有歸順朝廷的意願,只是無奈其他賊人不從。他私下裡與我商議,想要驅使眾人歸順。如果將軍願意聽從,我們可以在明天夜間,帶著輕弓短箭,騎著快馬,從小路直入賊寨,生擒林沖等賊寇,解赴京師,共同立功。”

關勝聽完大喜,請呼延灼入帳,設酒款待。呼延灼詳細地說了宋江如何以忠義為主,以及他如何無辜地從賊。兩人互相傾訴衷情,都無疑心。

第二天,宋江率眾挑戰。關勝與呼延灼商議:“今天我們可以先贏取他們的首將,晚上就可以執行計劃。”果然,呼延灼借了副衣甲,兩人各上馬,都到陣前。宋江見了呼延灼,大罵道:“我不曾虧負你半分,你為何要在深夜私自離去!”呼延灼回道:“你們這夥草寇,能成什麼大事!”宋江便命令鎮三山黃信出馬,與呼延灼交戰。不到十個回合,呼延灼手起一鞭,將黃信打落馬下。宋江陣上的軍士搶出來把黃信扛了回去。

關勝大喜,命令全軍一起追殺。但呼延灼說:“不能追殺,吳用那傢伙詭計多端,如果繼續追殺,恐怕會中他們的計。”關勝聽了,急忙收兵回營。

回到營中,關勝設酒款待呼延灼,並詢問黃信的情況。呼延灼說:“黃信原是朝廷命官,青州都監,後來與秦明、花榮一同落草為寇。今天先殺了他,可以挫挫他們的銳氣。今晚偷營,必然能夠成功。”

關勝大喜,傳下將令,教宣贊、郝思文兩路接應;自已帶領五百馬軍和輕弓短箭出發,呼延灼引路。他們計劃在二更起身,三更前後直奔宋江的營寨放炮為號裡應外合一齊進攻。

是夜月光皎潔如同白晝。黃昏時分他們已經披掛整齊馬摘鸞鈴人披軟戰軍卒口中銜枚快速行進。呼延灼在前面引路眾人緊隨其後。轉過山徑大約走了半個更次的時間前面突然撞見了三五十個埋伏的小軍。小軍低聲問道:“來的可是呼將軍嗎?宋公明派我們在這裡迎接。”呼延灼喝道:“別說話跟在我馬後走。”說完他縱馬先行關勝緊隨其後。

又轉過一層山嘴呼延灼用槍尖一指遠處出現了一碗紅燈。關勝勒住馬問道:“有紅燈的地方是哪裡?”

呼延灼道:“那裡便是宋公明的中軍。”他急忙催促人馬前進。當他們接近紅燈時,突然聽到一聲炮響,眾軍緊隨關勝殺奔前來。然而,到了紅燈下,他們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連呼延灼也不見了。關勝大驚,知道自已中了計,慌忙回馬。這時,四周山上的鼓聲鑼鳴一齊響起,使得他們驚慌失措,各自逃生。關勝急忙回馬時,只剩下數名騎兵跟著他。當他們轉出山嘴時,又聽到樹林邊腦後一聲炮響,四下裡撓鉤齊出,把關勝拖下馬鞍,奪了他的刀槍,卸去他的衣甲,然後前推後擁地將他押解到大寨裡來。

與此同時,林沖和花榮率領一支軍馬截住了郝思文,與他展開激戰。在月光下,可以看到郝思文身穿戰袍錦繡,掛著七星甲和龍鱗,豪氣凌雲,精神抖擻。林沖大喝道:“你的主將關勝已經中計被擒,你這無名小將,何不下馬投降!”郝思文大怒,直取林沖。兩人交戰無數回合後,花榮挺槍助戰。郝思文漸漸不支,回馬便逃。這時,女將一丈青扈三娘從肋後衝出,撒起紅綿套索,將郝思文拖下馬來。步軍一齊上前捉住他,然後解送到大寨。

另外一邊,秦明和孫立率領一支軍馬去捉拿宣贊。他們在路上正好遇到了這位醜郡馬。宣贊捲縮短黃鬚發,凹兜黑墨容顏,睜開怪眼似雙環,鼻孔朝天仰見。他手持鋼刀閃耀如雪,身穿連環鎧甲護身。他騎著一匹海騮赤馬,錦鞍韉裝備齊全,顯得英勇無比。宣贊出馬後大罵草賊匹夫,聲稱擋他者死、避他者生。秦明大怒,躍馬揮動狼牙棍直取宣贊。兩人交戰數回合後,孫立從側面殺來。宣贊慌張之下刀法大亂,被秦明一棍打下馬來。三軍齊聲吶喊一聲向前捉住他。

與此同時撲天雕李應率領大小軍兵搶奔關勝的營寨而來。他們首先救出了張橫、阮小七以及被擒的水軍士兵等人並奪回了所有的糧草和馬匹。然後他們去招安那些四下逃散的殘兵敗將。

天亮後,宋江召集眾人在山上聚會。此時東方漸漸明亮,忠義堂上已分好座位。關勝、宣贊、郝思文被分別押解到堂上。宋江見了,急忙走下堂來,喝退士兵,親自為他們解開繩索,把關勝扶到正中的交椅上,然後叩首認罪,說道:“我這個亡命之徒,冒犯了您的虎威,希望您能寬恕我的罪過。”關勝連忙回禮,卻無言以對,手足無措。

呼延灼也走上前來認罪道:“我既然接受了將令,就不敢不遵從。萬望將軍能寬恕我的欺瞞之罪。”關勝看了看眾位頭領,覺得他們義氣深重,於是回頭對宣贊、郝思文說:“我們被擒在這裡,應該怎麼辦呢?”兩人答道:“我們聽從您的命令。”關勝說:“我們無顏回京,我們三人願意早賜一死。”

宋江說:“將軍何出此言?如果您不嫌棄我們卑微低賤,就一起替天行道吧。如果您不願意,我們也不敢勉強留您,現在就送您回京。”關勝說:“人們稱讚宋公明忠義,果然名不虛傳。如今我們有家難回,有國難投,願意在您的帳下做一名小卒。”宋江非常高興。

當天,宋江一邊設宴慶賀,一邊派人去招安逃散的敗軍,又得到了五七千人馬。其餘的人各自散去。投降的軍隊中,有老幼的,隨即發放銀兩,讓他們回家;同時派薛永帶信前往蒲東,接取關勝的家屬。

在飲宴間,宋江突然想起了盧員外和石秀被困在北京的事情,不禁潸然淚下。吳用安慰他說:“兄長不必憂心,吳用自有安排。只要過了今晚,明天再起兵去打北京,必然能夠成功。”關勝聽後起身說道:“我無法報答你們不殺之恩,願意作為前部先鋒。”宋江大喜過望。

第二天早晨宋江傳令下去讓宣贊、郝思文撥回原有的軍馬作為前部先鋒;其餘原先攻打北京的將領也一個不缺;再派遣李俊、張順帶領水軍盔甲隨行;之後大軍再次向北京進發。

梁中書在城中正與索超飲酒療病,突然探馬來報,說關勝、宣贊、郝思文以及他們的軍馬都被宋江捉去,並且已經入夥了梁山泊。現在梁山泊的軍馬又到城下了。這個訊息讓梁中書嚇得目瞪口呆,手足無措。索超卻表示要報之前中賊冷箭之仇,隨即被賞賜並引本部人馬出城迎敵。

宋江率領的梁山軍隊也到了,索超在飛虎峪下寨,第二天就引兵迎敵。宋江則帶著前部呂方、郭盛等人上高阜處觀戰。三通戰鼓響過之後,關勝出陣與索超交戰。兩人打了不到十個回合,李成看見索超有些力不從心,就舞雙刀出陣助戰關勝。宣贊、郝思文見了也各持兵器前來助戰,五騎攪做一塊。宋江在高處看見,指揮大軍卷殺過去,李成的軍馬大敗虧輸,連夜退入城中堅守不出。

宋江催兵直抵城下紮營,次日索超又親引一支軍馬出城衝突。吳用看見後,便教軍校迎敵戲戰,假裝敗退引誘索超追擊。索超中計追來,吳用便趁機指揮軍隊退卻。當晚天空彤雲密佈,大雪紛飛,吳用計上心頭暗差步軍去北京城外靠山邊河路狹處掘成陷坑並用土掩蓋。

一夜之間雪下得很大,到平明時分已經有二尺深了。城上守軍望見宋江軍馬都露出懼色心神不定。索超看了便點起三百軍馬出城追擊宋江軍馬。然而宋江的軍馬卻四散奔走引誘索超深入追擊。同時水軍頭領李俊、張順也前來迎敵與索超交戰幾個回合後便棄槍逃走引誘索超奔向陷坑邊。

這裡一邊是路一邊是山澗李俊棄馬跳入澗中向前跑去並口中叫喊道:“宋公明哥哥快走!”索超聽了不顧一切飛馬搶過陣來想要追趕李俊。然而就在這時山背後一聲炮響索超連人帶馬都掉進了陷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