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人間正道

“不，不對！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反抗創世神？真是無知無畏啊！”百智垂下了腦袋。

他回想起了以前自己意氣風發的時候，那時黃金樹還在統治著大家，他作為一位地方公爵，即使在王庭之中也有相當重的話語權。

那時的他是多麼閃耀，多麼自信啊？

但就在他不滿足於現在的地位，準備反抗王庭的時候，葛德文只是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腕，就將他打落高臺。從頭到尾，他甚至都沒有見過葛德文幾面。

那種深刻的挫敗感，給百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或許就是從那時開始，他敢於反抗權威的信心就被打沒了。

“呃……”百智悶哼一聲，他搖了搖自己的腦袋。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死去的記憶又會攻擊他，但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

百智回顧了自己的一生，雖然他似乎一直走在反抗的路上，但卻一直都被壓制。

先是被葛德文壓制，後來又被蒙格封印，再後來又被葛瑞克切片研究……似乎從他一路走來就沒有成功的時候。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一種下意識的掙扎。

“我想贏一回……”百智無意識地想道。

而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出現了血肉太陽的畫面。

那被他封印起來的怪物，似乎正在向他發出邀請。

“來吧……將你內心的絕望獻祭於我，與我融為一體，成為主宰萬物的創世神吧！”

“什麼！？”百智打了個哆嗦，總算清醒了。

“那隻怪物對我動了手腳嗎？是在什麼時候呢？”百智捏了捏眉心。

剛才他自己的情緒絕對不太正常。就像他喜歡堅韌睿智的女性一樣，他自己本身也非常堅韌，怎麼可能會被過去的事情所幹擾呢？

剛才的一切幻想，應該並非出自他本心。

“我還沒有脆弱到如此地步！”百智對自己使用了心靈投射魔法，然後將怪物隱藏在自己內心的絕望情結擊碎了。

擊碎怪物的干擾之後，百智的頭腦再次清醒起來。

清醒之後的百智回到了自己的秘密實驗室之中。

他來到了關押怪物的地方，平靜地注視著被凍結的怪物。

此時正有許多研究人員對怪物進行掃描取樣。

“百智大人，您有什麼吩咐嗎？”一位主管走上前來，躬身行禮。

“研究人員們有沒有什麼異常情緒反應？如果有的話儘快接受治療。”百智說道。

“請您放心，這一問題我們已經注意到了，這隻怪物無時無刻都在釋放一些負面情緒，即使他被凍結也是如此。”

“所以我們每天都會對參與實驗的人員進行心靈矯正。”

“做的不錯。”百智點了點頭。“對了，安妮的母親現在怎麼樣了？”

“那位女士現在很好，在我們的治療下，她已經可以積極面對生活了。同時我們已經對她的身體組織進行了取樣，研究表明那位女士和普通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同。”

“嗯，具體資料給我一下。”

百智在仔細檢查了安妮母親的身心實驗報告後便陷入了沉思。

和那位主管所說的一樣，百智也沒有從這份報告上看出什麼問題。安妮的母親很普通，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但是怪物卻選上了他們一家，這讓百智非常不解。

在他看來，那隻怪物作為可能成長為創世神的種子，應該不會如此輕易地選擇普通人。但現在看來，怪物似乎就是隨機選的。

百智放下報告單，決定親自和那位母親聊一聊。

他來到了一號實驗室，此時安妮的母親換了一身運動服，正和一位研究人員在健身房踢球。

百智平靜地透過窗戶注視著他們，直到他們運動累了，百智才走上前去與氣喘吁吁的安妮母親搭話。

“啊…百智大人！”安妮的母親拘謹地躬身行禮。

對於幫助過自己的這位大人物，安妮的母親是相當感激的。不過作為一位女僕，她天然地就對貴族有一種懼怕。所以她現在對百智先生的感覺非常矛盾。

“您有什麼吩咐嗎？”

“你的丈夫和女兒已經死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百智一出口就是尖銳的問題。

不過安妮的母親卻沒有多少悲傷。“像我們這樣的卑微者，總會面對死亡的。以前那些和我一起工作的女僕們，她們的家人也在時刻死去。”

“她們的丈夫和我的丈夫一樣，被送上了戰場，每次聽到他們丈夫陣亡的訊息，我也會擔憂的整晚睡不著覺。我生怕第二天一起來，也會接到我丈夫的死訊。”

“在那種提心吊膽之中，我漸漸麻木了。甚至到最後我已經做好了迎接我丈夫死亡的準備。”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安妮，我擔心她會因此而傷心。但沒想到的是，安妮會是最先走的那一個……”

說到此處，安妮母親的臉上閃過一絲恍惚。

“但是安妮沒有體會到那種生離死別的傷心，或許……這也算是命運的恩賜吧？”

“現在的我已經了無牽掛了，我可以選擇死去，也可以選擇活著。也許，現在的我是自由的？”安妮的母親像是在對自己提問，也像是在對百智提問。

百智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的這位女士。最後他冷淡地說道：“我會把你投餵給怪物。”

但安妮母親聞言卻並沒有多少恐懼。其實在她的思維裡，這才是正常的劇情。畢竟貴族從來不會輕易施捨好處，他們救下自己一定是有什麼條件。

而現在他們只是提出了條件而已，而且這個條件比起她設想中的那些令人不恥的條件已經好很多了。最起碼，她還能保有最後的尊嚴。

“那我可以吃一頓好的嗎？”安妮的母親也提出了條件。她的神情平靜，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輕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百智突然笑了起來，看他那渾身顫抖的樣子，就像是遇到什麼非常好笑的事一樣。

“你在笑什麼？”安妮的母親皺了皺眉頭。

“沒什麼，跟我來吧。去見見那隻怪物。”百智收斂了笑容，起身離開了。

安妮的母親猶豫了一瞬後，跟在了百智身後。

兩人再次來到了關押怪物的實驗室。

百智指了指那顆靜止的血肉太陽。“看著它，你有什麼感受嗎？”

“……很詭異……而且我現在又開始回想起我女兒和丈夫的模樣了，我感覺這個東西在召喚我。”

“那你願意接受他的召喚嗎？”百智問道。

“不願意。”

“現在你女兒和你丈夫的靈魂都在裡面，你不想和他們團聚嗎？”

“呼~”安妮的母親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不耐。“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詢問食物的意見，這是怪物的用餐禮儀嗎？”

百智聞言皺了皺眉，他倒沒有被安妮母親的嘲諷所激怒，他之所以如此欠揍地用言語刺激安妮母親，只是因為他想驗證一些猜想。

他去旁邊調取了怪物的心靈波動資料。一番觀察下來之後，他得出了一些結論。

怪物對安妮的母親抱有敵意，他有很強的攻擊慾望。不過這種慾望只是單純的食慾，並不像是將其當成了祭品。

“這隻怪物對安妮的母親沒有興趣了，是因為安妮的母親已經擺脫了絕望的情緒嗎？而且如果祭品不願意融合，怪物應該也能強行將她獻祭。”

百智沒有見過怪物擊殺菠蘿的畫面，單從他掌握的情報來看，這隻怪物似乎對祭品格外寬容。一般情況下並不會採取暴力形式去掠奪祭品。

百智一開始覺得這應該是某種限制，但現在看來應該不是。

“雖然怪物會優先滿足祭品的願望，但如果事不可為，他也會放棄。滿足願望這一行為，對它有什麼意義嗎？”

百智微微嘆了口氣，他突然有些羨慕迪奧了，如果迪奧在這裡就可以窺探怪物的內心，從而得知對方的想法了。

整理了一會兒自己的思緒後，百智轉頭對安妮的母親說道：“非常抱歉夫人，請原諒我剛才的無禮，這裡並非什麼居住的好地方，我準備將你送去外邊。”

安妮的母親微微一愣。“你不是要把我投餵給怪物嗎？為什麼現在反悔了？”

“現在怪物對你沒有興趣了，所以你自由了。我會把你送到外面一處安全的地方生活。”

“呵呵……那就多謝您的好意了！”安妮的母親看起來並不開心。她已經和幾位研究員成了好朋友，那些研究員說話又好聽，個個都是人才，她超喜歡這裡。

不過百智才不會在意她的感受，安妮母親在吃完最後的豐盛午餐之後，便被百智的手下送往了其它地方。

不過安妮母親在走的時候，還特地與神皮夫人告了別。對於這位拯救她的女性，安妮母親還是非常感激的。但神皮夫人的反應卻不冷不熱，這讓安妮母親有些失落。

“沒想到你會這麼好心放她離開，我以為實驗品只要進到這裡，就不會有出去的時候了。”神皮夫人陰陽怪氣地對著百智說道。

百智平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我已經做出了新的實驗安排，我覺得你很需要治療。”

神皮夫人臉色一變，她的語氣頓時軟了下來。“別！別拿我做實驗！我保證以後不再嘲諷你了！”

“我一直以為半神的精神狀態會比較穩定，但在見到你之後，我的觀念發生了轉變。在我看來，你一定是受到了某種創傷，所以才會變得如此奇怪。”百智認真地說道。

“研究一位半神的精神狀態是很不錯的課題，所以你就安心地配合實驗就可以了，實驗沒什麼危險性，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神皮夫人的嘴唇微微顫抖，她莫名想到了自己作品中被折磨的女主角。然後她就露出了悽苦的表情。

百智看到她這副表情一陣膩歪。“好了，去完成你手頭的工作，怪物的研究已經陷入了瓶頸，我聽說你的工作態度非常懶散，實驗進度已經被拖慢很多了！”

“哼！”神皮夫人被數落了一頓後，扭頭走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神皮夫人上午利用自己的能力控制各種改良後的孢子，去接觸那隻怪物。

下午則會配合實驗室人員，完成自己的心靈觀察。

沒用多久，神皮夫人的心靈整合報告就被送到了百智的面前。

百智拿起報告看了一會兒，隨後就有些無語。

他以為神皮夫人是因為有心理障礙才會時常陷入幻想。但現在看來，對方只是單純的智力比較低而已。

她的綜合智力評分只有370。雖然遠超普通人，但是在半神中絕對是低智人群。

就拿百智來說，他的智力測驗評分就在999。葛瑞克則是972，甚至於就連菲雅也有五百多。

“呵……”百智放下報告有些無奈。

而就在這時，另一份實驗報告被送了過來。

“百智大人，用您盧恩改造過的孢子已經成功投入了怪物的身體，怪物對這種孢子的接納程度非常高，這是具體的實驗資料。”一位研究人員將報告遞給了百智。

百智看完之後微微一笑。“很好，加大投放力度。”

“是！”

待到研究員走後，百智起身來回踱步。其實他現在有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那就是取代那隻怪物，成為創世神的備選者！

他用自己的盧恩對孢子進行了改造，讓這些孢子具有了他的屬性。從現在的實驗結果來看，那隻怪物和他孢子的融合度很高。

如果接下來的實驗順利，那麼百智將會將自己的盧恩溶入孢子之中，他會透過向怪物輸送這種孢子，從而達到控制怪物的目的。

就在百智如此計劃的時候，一些意外情況出現了。

在輸入了大量由百智盧恩改造的孢子之後，百智開始憑空做夢了。

即使他沒有進入睡眠，他的大腦也會不由自主地進行幻想。

一隻血肉大狗經常在他的腦海中游蕩。

“你果然是壞人……你把我關起來了。”血肉大狗說道。

“迪亞羅斯，我這麼稱呼你應該沒問題吧？”

“不，我叫迪亞波羅安尼泰達米爾。”

“呵呵，好吧。”百智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來找我一定是有什麼訴求需要表達吧？說說看，也許我們可以達成一致。”

“安妮的母親不願意加入我們，安妮和她的父親很傷心，他們走了。我感覺我的內心好空虛，我希望你能再送一個人類大腦來。”

“我不太明白，你明明有自我意識，那為什麼還要執著於扮演別人呢？”百智問道。

“扮演？我不太理解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很喜歡他們多樣的命運。”

“你難道不是在獻祭他們的情緒嗎？”百智皺眉。

“獻祭……不對。我只是在掌握而已。只要把握人們的情緒，就能操縱他們的命運。情緒是命運的絲線，我想掌握這些絲線。”

“哦？這些想法你是從哪得來的？是某個人的記憶還是某本書？”百智有些驚訝於怪物的觀點。

“我也不知道，我似乎天生就知道這些。我在很多人的腦子中看到了夢境世界的崩潰。那個透過夢境世界控制他人命運的黑手離開了。他把自由做夢的權利重新還給了大家。”

“但是人們並不明白夢境的重要性……只要整合夢境，就能掌控情緒，從而控制自己的命運。”

“那為什麼我已經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但卻依舊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呢？”百智問道。

“你整合了自己的夢嗎？”

“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需要怎麼整合？”百智不解道。

“你需要轉換視角……來，到我身邊來，我幫你做到這一切。”

“是嗎？”百智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

不過很快，他就感覺有人在拉扯他。百智微微一愣，清醒了過來。

當他看清眼前的情況時，心中微微一驚。

他距離血肉怪物只剩一步之遙了，差一點就要撞在對方身上了。

“百智大人，剛才您離那個怪物太近了！所以我們才拉了您一把。”

“謝謝……”百智搓了搓自己的臉頰，心中有些後怕。他剛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這裡的。這種長時間失神的狀態實在太可怕了。

不過在和怪物的對話中，他好像也獲得了不少有用的資訊。

他知道夢者試煉是可以改變他人命運的，不過他對其中的原理並不太瞭解。但在經過怪物的提醒後，他才意識到了夢的重要性。

而且夢者試煉改變命運的時候甚至可以擺脫時空的束縛倒果為因。這種強大的力量確實讓人歎為觀止。

“掌握命運……這真的能做到嗎？”百智喃喃自語。“切換視角，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一股強大的渴望，從百智的內心中升騰起來，他無法抵擋秘密的誘惑，尤其是如此深奧的秘密！

他的身軀微微顫抖，這一刻他甚至想和怪物融為一體，去嘗試一下所謂的切換視角。

不過很快理智戰勝了慾望，百智冷靜了下來。怪物所說之事還有待驗證，他不應該如此急躁的。

“開始準備二期實驗吧！我會融化一部分我的盧恩進入孢子之中。”百智對身旁的實驗人員說道。

“百智大人，這樣的實驗風險太高了。畢竟光是融入帶有您氣息的孢子，就已經讓您產生嚴重的幻覺了，如果您現在融入自己的盧恩，很可能會有更嚴重的後果。”周圍的人員小心翼翼地勸阻道。

而這時百智卻露出了一絲微笑。“為了防止我在實驗期間因為幻覺做出什麼意料之外的舉動，所以我打算將自己封印。”

“那……您想要採取哪種封印方式？”

“虛空封印，把我流放到虛空之中吧。”

“這也太危險了……您不選擇其他方式嗎？”

“不了，虛空封印可以隔絕外界干擾，而且這種封印方式也比較節省力量，就用這種方式吧。”

“好……好的。”眾人擦了擦冷汗，他們都覺得百智實在太狠了。虛空封印非常兇險，一旦被流放，很有可能就回不來了。

百智從自己的胸膛中掏出了自己的盧恩，這枚盧恩形狀酷似耳朵，看起來圓潤可愛。

百智將耳朵上的耳垂摘了下來，遞給了研究人員。

研究人員們接過盧恩之後，便急匆匆地去進行實驗準備了。

百智來到實驗室的另一端，神皮夫人正趴在一張桌子上睡覺，她的鼾聲震天，鼻尖上還掛著鼻涕泡泡。

她已經沒有了神力，而精準控制孢子又是非常費力的活動，所以她才會累到癱瘓。

百智輕聲地坐在了她的對面，然後放出一小股念力，扎破了神皮夫人的鼻涕泡泡。

“嗯？”神皮夫人哆嗦了一下，然後茫然地起來了。

“你又要幹什麼？我必須休假了！否則我會累死的！”神皮夫人看到百智後不滿地說道。

百智聞言想了想，反正實驗準備工作還需要一週，最近應該用不上神皮夫人了，於是他同意了神皮夫人的休假請求。

“這還差不多！”神皮夫人嘿嘿一笑，隨後她起身肆意地伸展著自己柔美的曲線，在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之後，她就轉身準備回房間休息了。但這時百智卻叫住了她。

“請等一下，有一些東西我需要給你。”百智說道。

“什麼？”神皮夫人一臉不爽。

百智隨手掏出了三本書放在了桌子上。

神皮夫人看到這三本書的名字後就瞬間變了臉色。

“《實驗室見聞錄》？你！你偷窺我！”神皮夫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顯得異常精彩。

“我把它們發表了，賣的很不錯。也算是為實驗室補充了一些資金。”

“這三本書你籤個名吧！這是幾位重量級書迷要求的。”百智笑著說道。

神皮夫人捏緊了拳頭，眼神憤怒地盯著百智。

“對了，你現在和非人女士齊名，你也不想讓你的粉絲失望吧？”百智調侃道。

“……真的嗎？我寫的書真的這麼好嗎？”神皮夫人被轉移了注意力，心中有些竊喜起來。

“當然，所以快簽字吧！”

“好吧……”神皮夫人快速地將三本書拿起來簽上了名字。

“感謝配合。”百智接過三本書後，又掏出了一本封面特別的書。“這一本典藏本就留給你做紀念吧。”

“切！”神皮夫人迅速接過書，對著百智做了個鬼臉。然後就迅速離開了這裡。

……

幾天之後，虛空封印的儀式已經準備完畢了。

一個巨大的棺材被擺放在一個複雜的魔法陣之上。百智平靜地掀開棺材蓋躺了進去。

“在我被封印之後，就快點進行實驗吧。”

“是，大人！”

在吩咐完之後，百智釋放出自己體內強大的魔力，魔力滲透棺材將棺材下方的魔法陣點亮了。

下一瞬間，魔法陣上的棺材連同它所處的那一小片空間都消失了。百智被流放到了虛空之中。

在百智進入虛空後，實驗人員立馬找到了正在睡美容覺的神皮夫人。

被吵醒的神皮夫人發了好一陣脾氣。

“夫人，接下來的實驗很重要。還請您慎重對待。”

“呵呵……你們每次不都這樣說嗎？”神皮夫人有些生無可戀。

不過等她到了現場之後，她的表情也嚴肅起來。因為她感受到了大盧恩的力量。

而那股力量正是從一個小巧的培養皿中散發出來的。在培養皿之中，有一節像耳垂一樣的東西正在緩緩蠕動。

雖然那東西依舊保持著耳垂的形狀，但神皮夫人能感覺出來，眼前之物是孢子的聚合體，百智把自己的盧恩融入孢子了。

“百智那個傢伙瘋了？”神皮夫人有些吃驚。百智的行為相當於是割肉喂鷹了。

“夫人，請快點進行吧！”實驗人員催促道。

“知道了！”神皮夫人發動能力作用在了那些強大的孢子身上。

嘩啦~

原本保持完整形狀的孢子群落瞬間散開，變成了洋溢在空氣之中的粉塵。

這些粉塵在神皮夫人的控制下，精準且均勻地落在了怪物的身上。

不過此時的融合進行得不太順利，有很多的孢子被怪物排斥了。

神皮夫人只能多試幾次，將這些被排出的孢子強行融入怪物體內。

將所有的孢子都融入怪物體內後神皮夫人才疲憊地坐在了地上。

“該做的我已經做了，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感謝您的配合！”實驗人員敷衍地說了一句後，便將目光緊緊地盯在了怪物的身上。

不過此時的怪物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神皮夫人見眾人不搭理她，於是便用最後一絲力氣離開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又繼續休息起來。

與此同時，在虛空之中飄蕩的百智緩緩睜開了眼睛。

“百智公爵，你好。”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讓百智吃了一驚。

“葛德文殿下？”百智下意識起身，但他的頭卻磕在了棺材蓋上。

“不對，這只是幻覺。”百智反應了過來。這些幻覺是如此的真實，讓他也有些恍惚了。

見百智躺在地上沒有起來。葛德文略顯關心地問道：“是哪裡不舒服嗎？”

說著他就伸出手，想要將百智扶起來。

百智平靜地看著葛德文，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

但葛德文的手卻順著他的脖頸將他扶了起來。這一次百智並沒有撞到棺材蓋兒，只是一個剎那，周圍的場景就變了……從原先擁擠的棺材變成了富麗堂皇的宮殿。

“什麼？”百智急忙伸手摸了摸原本應該存在的棺材邊界，但他卻什麼也沒有摸到。

“這怎麼可能呢？”百智感覺一陣心驚肉跳。

他曾經聽迪奧說過，在虛空之中會產生非常真實的幻覺。但是迪奧告訴了他一個破解的辦法，那就是去觸控空間邊界。空間邊界是不會消失的。

百智為了防止自己被幻覺誤導，所以將自己封在了棺材之中，而棺材的邊界就是這片小空間的邊界。

但現在，空間邊界消失了。這讓百智感覺毛骨悚然。

百智轉身迅速向周圍望了一圈，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這些人以前都是他的盟友。但在他被葛德文制裁後，又紛紛對他落井下石。再次看到這些熟悉的臉，百智的心情有些複雜。

“我現在是在夢裡嗎？”百智漸漸冷靜了下來。他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希望能找出一些與現實相悖的東西。但他用盡全力也沒有發現這樣的存在。這處夢境非常真實，真實得簡直像現實一般。百智甚至感覺就連夢者試煉也沒有這麼真實。

就在百智發呆的時候，葛德文鬆開百智走向了一旁的座椅。

他優雅地坐在座椅上後，便伸手示意眾位貴族也落座。

眾位貴族紛紛坐到了他的對面，只有百智還站在原地傻傻愣愣。

“百智公爵，還請落座。”葛德文笑著說道。

“好……”百智見暫時破不開這場夢境，於是便順從地坐到了一旁。

不過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他沒有和貴族們坐在一起，反而坐到了葛德文這邊。

貴族們見狀小聲議論起來，就連葛德文也露出了一絲驚訝。

“百智公爵，你是身體不舒服犯迷糊了嗎？快坐到這邊來！”有些貴族低聲呼喊。

但百智卻依舊面無表情地坐在原地。

眾位貴族見狀，瞬間變了臉色。百智作為他們的意見領袖怎麼突然跑到葛德文那邊去了？這也太滑稽了！

“百智那個傢伙叛變了？可惡啊！”

“該死的，現在怎麼辦？”

眾位貴族頓時慌亂起來，他們的意見領袖莫名其妙被策反了，這讓他們相當難受。同時他們對葛德文的忌憚也更上一層樓。

而葛德文這邊也相當茫然，但是葛德文並沒有將之體現在臉上，他依舊保持著神秘莫測的微笑，看著對面的貴族們。

看著葛德文這勝券在握的微笑，眾位貴族更慌了。但是事已至此，如果連觀點都不發表就認輸的話，那也太丟人了。

於是眾人又商議了一會兒後便又選出了一位代表。

“咳咳，葛德文殿下，關於您提高混種地位的法案，恕我們無法同意。混種作為我們的財產，不應該被如此隨意地剝奪。如果您執意要推行這樣的法案，那隻會有損王室的威名。”

“很抱歉，關於混種是否具有財產屬性，這一點我有異議。混種作為智慧種族，他們不應該被視為牲畜，既然他們不是牲畜，那他們就不應該具備財產屬性。他們應該和人類一樣，享有同等的權利。”葛德文不緊不慢地說道。

“殿下，我認為您的話有失偏頗！混種的智力和牲畜差不多！”

“不，我已經做過詳細的研究，這是研究報告，在經過同等的教育後，混種的智力並不比人類低……”葛德文拿出了一些檔案遞給了貴族們。

但貴族們只是匆匆掃了幾眼後便又開始貶低混種的智力屬性……

雙方就這一問題開始了激烈的討論。

而百智全程坐在一邊沉默不語，他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心中有些感嘆。

自己當初也是對面這群貴族中的一員，但現在看他們，真的感覺有點可笑。

時間已經證明了葛德文的正確性，混種確實是很優秀的智慧種族。但當時人們卻對混種充滿了偏見，這其中也包含了百智自己。

不過這場會議的重點並不是討論混種，它的重點是為了打擊王室聲望，逼迫葛德文讓步。

而最後的結果就是葛德文自我囚禁，不再參與政治。而百智這名地方領袖也被葛德文當成隱退條件擼了下去。

百智沒落之後，那群地方貴族群龍無首，再也無法對中央王室產生威脅了。

葛德文沒用什麼暴力手段就鎮壓了當時不可一世的百智。甚至還順手分裂了地方貴族的的勢力。

葛德文當時露出的破綻，現在想來恐怕就是釣他們上鉤的魚餌。

百智微微偏頭，看了看一旁帥得一塌糊塗的葛德文。

“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完美了……”百智心中忍不住想道。

葛德文被百智的目光盯得有些難受。“百智公爵，你有什麼想要表述的嗎？”

“嗯，葛德文殿下。可否接受我的挑戰呢？我們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安靜。眾人目瞪口呆地盯著百智，他們懷疑百智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這傢伙從開始就表現的很不對勁了。

“你是說哪方面的挑戰？”葛德文驚訝道。

這幫貴族難不成還敢武力威逼？葛德文不太相信他們會如此愚蠢。

“當然是武力方面。”

“……”葛德文臉上的笑容一僵，然後微微嘆了口氣。“非要鬧到這種地步嗎？”

“您誤會了。我並非武力威逼，我只是想正常和您交流。”

“我知道了。”葛德文緩緩起身收斂的笑容。一股淡淡的威壓瀰漫全場。

在他對面的貴族瞬間縮起了脖子，宛如鵪鶉一樣。

只有百智露出了微笑。

“瘋子！”眾位貴族紛紛側目。

葛德文沒說什麼，他轉身離開了大殿，隨後展開金色羽翼飛向了高空。

百智則掏出魔法杖，敲了敲地面。下一瞬間，他也傳送到了高空之中。

“可以告訴我是什麼給了你如此的自信嗎？”聰明的葛德文到現在也想不通百智到底是怎麼想的。

“哈哈哈！來吧！葛德文殿下！！！”百智沒有回答，而是釋放出鋪天蓋地的念力，朝著葛德文碾壓而去。

葛德文的身體微微一沉，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很強！這是某種新的力量體系嗎？”

天空之中的大戰正式打響了，剛剛走出大殿的眾位貴族抬頭一看，然後就看到一陣刺目的光華過後，一個黑點被打落在地。

落地之人正是百智。百智苦笑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就算是以現在自己的實力去對戰兩百多年前的葛德文，自己也依舊不是對方的對手。

此時葛德文已經落地，他收斂翅膀，神色複雜地盯著百智。剛才他看似贏的輕巧，但其實他已經用盡全力。這個時期的葛德文還沒有到達他的全盛期。所以對付百智顯得有些吃力。

“你很強，但是以武力威脅王室是不被允許的。”葛德文說道。他已經動了殺心。

“隨您怎麼處置吧。”百智看似不在意地說道。但其實他的內心卻非常失落。

“好。”葛德文凝聚黃金大劍，準備處決眼前這個危險的傢伙了。

就在葛德文大劍襲來的時刻，周圍的時空緩緩凍結了。

一個聲音出現在了百智的心底。

“你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嗎？如此輕巧地死去，你難道沒有不甘心嗎？”

“迪亞波羅先生，你又來了？這場夢境是你搞的鬼嗎？讓我再失敗一次，以此來激發我的情緒嗎？”

“呵呵呵……你就這麼確定這是夢境嗎？萬一它是真的呢？如果你猶豫了，你也許會死。”

“……”百智聞言眯起了眼睛。他想起了夢境試煉。在夢境試煉中被殺死的人，他最後的命運也會是被殺死。

那如果在這裡被葛德文殺掉，那麼會不會預示著他以後的結局也會被某人殺掉呢？

百智的睫毛微微顫抖起來，面對生死，他還沒有安妮母親來的淡然。

“快點做選擇吧~是直面死亡，還是與我融為一體。”迪亞波羅催促道。

“可笑！！如果這就是你的伎倆，那也太愚蠢了！就算是那位幕後黑手，也無法影響半神的命運！更何況是你這個尚未成型的傢伙！”百智激動地怒吼道。

“那還真是遺憾呢……”迪亞波羅的聲音消失了。

周圍的時空緩緩流動，葛德文的黃金大劍落下，將百智斬成兩段。

“啊！”百智打了個哆嗦從夢中醒來，他想要起身，卻又將頭磕在了棺材板上。

等他冷靜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面板上已經長滿了絨毛，這些絨毛紅的發紫，看起來相當不祥。

百智皺眉將絨毛揪下來一看，這些似乎是某種特殊的孢子。

“是那邊的實驗影響了我嗎？那隻怪物居然能影響處於虛空中的我。”

百智話音剛落，然後又閉上眼睡著了。他的入睡已經完全不由他自己控制了。在他睡著之後，他身上的絨毛長得更加旺盛了。

而在他眼角的一些絨毛則開始瘋狂生長互相交融，在重重覆蓋之下，百智的眼睛被徹底封上了。

棺材之中傳來了迪亞波羅的聲音。

“睡吧……就這樣陷入永眠。”

百智的身體劇烈顫抖，但卻怎麼也無法從夢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