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許謹輾轉反側,卻怎麼也睡不著。他的腦子裡一會是師父的話,一會是司青顏說自己身負蠱毒,一會是司青顏的臉。

這幾日,他突然想明白了,當司青顏和他站的足夠近的時候,他接受的情緒就會變少很多,當他們有身體接觸的時候,他的世界就回變得一片純白。

顏青和司青顏都能抑制蠱毒,都會醫,都會武術,睫毛一樣長,嘴唇一樣的色澤,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換個身份生活,但他們分明是一個人。

許謹披上長衣,拿著一盞燈,走到庭院裡。風很涼,但他無知無覺。

他感覺周身一暖,回頭一看,原來是顏青(司青顏)出來了,給他披上了披風。

“這麼冷,這麼穿這麼少就出來了。”他整理著許謹的領子,把許謹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

許謹看著他絮絮叨叨的樣子,會心一笑。

“你怎麼出來了?”

“我擔心你諱疾忌醫。生病了就要去看大夫,不管是什麼奇怪的病。”

“可是我有我的責任。不能隨便離開大慶。”

“怎麼會有一個國家離了一個人就轉不了了?皇帝陛下不是個明君嗎?科舉不是選拔了很多人才嗎?不必把自己逼得這麼緊。”

“是啊,不過,你聽說過嗎?我的命格是興盛大慶的。”許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面對這個人的時候總有許多的話說。

司青顏看對方還是一副憂鬱的樣子,環顧四周,發現沒有其他人在,於是貼近許謹的耳朵,悄悄說,“聽說過。不過我這裡有一個秘密你知道嗎?其實我是慶陽侯的兒子,司青顏。”

許謹不知道該怎麼表示,是驚訝還是面無表情。

看著這一幕司青顏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許謹只能承認,“嗯。你怎麼突然說出來了?”

“沒有必要瞞著你。不過,你怎麼知道是我的?”司青顏感到好奇,明明自己之前和許謹沒有接觸啊。

許謹當然不會把自己做貓的經歷說出來,“其實你能緩解我的蠱毒,當你靠近的時候,蠱毒的效果減弱,如果我們有身體接觸的話,蠱毒就不會起作用。”

司青顏突然握住許謹的手,“這樣有效嗎?”她笑的很開心。

“有效。”

“那很好。說回命數,我倒是有一個故事。有個小孩因為有奇特的命格,十五歲之前不能在親人身邊生活,於是自小被送去深山修行,等他長大回家,卻發現。這命格是自己母親找人編造的,因為有特殊的原因的不能讓這個小孩留在家中。你說有趣不有趣?”

“你的意思是命格之說是假的?”

“其實也不然,”司青顏攬著許謹的肩膀,“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師父趙衍和我師父是師兄弟。”

“師父從來沒提起過。”

“好吧,那是因為他們鬧崩了。原本我還要叫你一聲師兄呢。我師父之前提到過你師父,說他的占卜之術非常厲害,但是太過偏執。

因為他和現在的陛下是摯友,非要摻和一國運數。大慶上一個君主是個淫逸驕奢的貪君,在他在任的31年,民不聊生。你師父趙衍因為和現任皇帝李勖是摯友,不僅幫助他奪得大位,而且還用占卜之術推演了很多天機。這才早早離世。

當時我師父聽說你師父趙衍收養了你,還以為他改性了,沒想到也是另一番佈置。”司青顏嘆了口氣,“對了,你師父有提起過在哪撿到你的嗎?”

許謹點頭又搖頭,“我師父說是在大慶的一個小村莊附近找到我並買下。”但為什麼我離魂之時,回到的卻是齊國的土地。

“你沒想過去找找你的父母?”

許謹搖頭,“把我賣掉的父母有什麼好期待的。”

看著忽然間如此脆弱的許謹,心動極了,司青顏上前抱住了他。“感覺你要碎掉了。”

“你說一個人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人存在本身就是意義所在了。好了,很晚了,我們去休息吧。”司青顏拉著許謹的手,送他走進房間,給他塞好被子。

最後忍不住說,“我喜歡你,許謹。”

然後飛速撤離。留下一臉震驚的許謹在原地。

第二天一早,司青顏覺得昨天有些衝動了。他今天不怎麼敢面對許謹,但想到如果不在許謹身邊,許謹還要承受各種情緒的侵擾,而災區的人情緒低落很可能會影響許謹的狀態。

這時候他才真正的後悔,萬一許謹因為這件事不再願意接受自己這個人形遮蔽儀呢?

進到許謹辦公的房間,許謹的眼下帶著的大片烏青,讓他更加愧疚。

“顏青,你來了?”許謹站起,走到司青顏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司青顏呆若木雞,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她呆呆的樣子逗笑了許謹,“昨天不是說喜歡我嗎?今天給你答覆,我也喜歡你,不要再逃跑了。”

司青顏吶吶道,“我還以為你會生氣。”

“我只是對我的內心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