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顏青愣神的時候,黑衣人向後一躍,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營地裡,那些黑衣人都被解決了。地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好些熟悉的面孔也躺在地上。顏青下意識抓緊了自己手裡的劍。後知後覺地發現如果不是那個黑衣人太強,她今天就會殺人了。

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她拿劍的手。順著對方的力道,顏青松開了劍柄。

許謹從顏青那裡拿了劍,遞給清風。清風沉默地接過劍,稍稍走遠了些,和大家一起為同伴收殮。

看著清風走遠,許謹好像鬆了一口氣,他又牽起顏青的手,帶著他離開這個血腥味極重的地方,絲毫不覺得這樣曖昧。

“別走了,離營地太遠可能有危險。”顏青本來渾渾噩噩,但看到許謹的舉動,還是感覺有一絲暖意。“這裡已經是上風向了,聞不到了。”

“那好吧。”許謹溫聲道,“你今天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場面嗎?”

他溫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顏青想,“這就是吊橋效應吧,太可怕了。我居然也動搖了。”但她還是控制不住的問,“是啊。這是第一次經歷。你以前經常遇到這種情況嗎?不會害怕嗎?”

沒防備他會這樣問,許謹自然地接上“習慣了。”後知後覺地發現話裡有點可憐的意味。他抿了抿唇,心裡忽然有些期待。這個能消解他周圍情緒的人,有沒有可能願意陪在他身邊?

顏青一下子愣住了。她雖然是為他而來,覺得他為國為民卻不得善終很是可悲,但也未曾料想他的生活會危險成這個樣子。

“你有沒有看清那個黑衣人的臉?”她並不高明地轉移話題。

“沒有。你看清了?那我們可以發個通緝令?”

“通緝令?不,我他動作太快了,我沒看清。”她撒謊了。

她想起了白煙夫人曾經說過的,她有一個同胞哥哥在出生後不久就被奶孃給偷走了。怎麼現在被培養成了死士。

在這次刺殺事件後,大家加快了腳步,此後雖然也遭受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刺殺,但最終也順利的到達了淮安。

淮安的知州已經在押送到南鄭的路上了。許謹到達這裡後先是恢復了這裡的秩序。

剩下的大大小小的官員此時正聚集在城門迎接他們。

“大人,您看,城門口沒有流民,這裡的情況難道比我們預料的要好一些嗎”顏青問道。

許謹說,“怕是不然,我們來的路上遇上多少股流民了,這裡又怎麼會沒有呢,怕是被這群人趕走了。”

“這群人真是可惡。”清風忿忿不平。

“讓他們回去吧,我們直接進城。”許謹聲音平靜。

“諸位大人回去吧,丞相要先進城。”侍衛揚聲道。

一個渾身肥肉,高高壯壯的中年官員弓著身子低聲請求,“我們設好了宴會,大人不如先去休息,明天再處理。”

侍衛不語。

這人又湊近馬車,“大人?”

顏青從馬車裡探出頭來,“大人說先去府衙,看看情況。如今正是緊急的時候,個人的享受先放在後面。”

他們來時,帶來了糧食,醫藥。此時應當分發出去。

進城的路都被清理出來了,等進了衙門,許謹吩咐道“把此地災民的統計結果拿來。”

這句話之後就是整日的通宵達旦,每個人都忙了起來。

受災的百姓有多少?哪些是本地的?哪些是流民?

先給這些百姓施粥吧。

在哪裡施粥,施多少粥?人手從哪裡來?

粥不夠了怎麼辦?

百姓們住哪裡?病了怎麼辦?屍體誰來處理?

許謹儘可能詳細地安排這些事情。

“大人,你這樣會累壞的,不如交給一些有能力的人,大家一起來幹!”顏青道。

她的武功在這裡沒有什麼用武之處,連救災的先進經驗也說不出幾條。她之前提議以工代賑,可卻被大家嘲笑。“顏侍衛,你出去看看,那些災民面黃肌瘦,瘦骨嶙峋,讓他們幹活?他們能幹什麼?”

顏青回想了見到的災民,發現自己確實是想當然了。此後一直抱著謙虛地態度學習。

“這淮安城裡,還有乾淨人嗎?”許謹嘆了口氣,“我實在是不能放心他們。”

拿起一個摺子,“你看,這個小吏,因為一個村的人和他更加親近,所以在施粥的時候故意偏向。”

司青顏拿起摺子,“不能讓他們在自己本家附近施粥。人有遠近親疏,這樣的事情必定層出不窮。”

“不容易,我們的人太少了!這已經是故意調換的結果了。”

“人不夠的話就招些志願者!”司青顏靈機一動。“那些書院的書生不是整天悲天憫人,關心時政,不如我們就招他們來幹活,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不一樣的經歷嘛。”

許謹露出久違的笑容,“是個方法,你真的有幾分急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