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棋楞在原地,片刻接過茶,低下頭。

他不能抬頭,他怕他的主子看見他眼裡的晶瑩。

他知他命如草芥,從不希翼他人關注,這世界本是這樣,人生來分為三六九等,他不巧,在最後一等。

而現在,他手裡的熱茶告訴他,他的主子,高高在上的侯府嫡長子,願意為他倒一杯熱茶,看見了他的辛苦,願意體諒他。

多幸運,他有這樣的主子。

他肖棋此生必會為司青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等了一會,沒見肖棋動,“快喝啊,暖暖身子,我忘記讓馬車去接你了,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肖棋將茶一飲而盡。

抬起頭來,道“公子,你永遠都不必對我說對不起。”

司青顏感覺有些肉麻,她看著他將茶一口喝完,剛想說不熱嗎?又覺得這時候說這些有點不適合。

“咳。”他坐回椅子,“說說你查的情況。”

肖棋什麼時候這麼煽情了,她搜遍記憶也沒發現這種情況。

肖棋平靜的報告情況。

司青顏聽了覺得和之前猜的差不多,又覺得肖棋今天很奇怪,就讓他下去了。

杜明澤四年前來參加會試,可是卻因為得罪了權貴而被使了絆子,對方放話不讓他參加考試。他本來以為僅僅是玩笑話。可是他第一次考試前中了瀉藥,身體虛弱只能放棄考試。

他不是沒有抗爭過,但是對方不是親自下手,最後也只抓到了對方的替罪羊。還很快就被人拿銀子從牢裡贖了出來。因為盤纏不夠,他回不了家,在京都說書四年。

再次參加考試前,又被人打了一頓,無法考試。

沒有意外,動手的人被抓進去又被保釋。

可是杜明澤呢?他沒有時間了。四年又四年,一個人的一生又有幾個四年!

而這次是杜明澤傷好後第一次來,他想回家了,攢夠了盤纏,就回家。

在如日中天的權貴面前撞得頭破血流,他終於回程了。

原來劉鵬舉就是那個權貴。那麼蕭錦生的出現會不會不是偶然。杜明澤能在京城說書四年也不是沒有原因。可能是是有人瞞住了劉鵬舉,或者他根本就忘了這回事!

杜明澤一家入獄這件事有沒有問題,以她現在的能量還查不了。

時間過得很快,司青顏看了會書,將自己所有銀錢收拾了一下,就到了晚上。

小傢伙吃了點東西,在軟塌上睡著了。想到小傢伙這也不吃那也不吃,非要吃肉的樣子,司青顏不禁一笑。

這小傢伙還挺挑。

司青顏告訴今晚值夜的人不必在房間裡守夜。然後熄了燈。

但是她沒有睡。她在考慮自己的計劃,以便讓它盡善盡美。

於是深夜,萬籟俱靜之時,司青顏穿上衣服,帶上包裹,翻牆走了,沒有驚動一個人。

除了許謹……許謹等他走了睜開眼睛。他去幹什麼?要避開所有人。是因為杜明澤嗎?

司青顏如果能聽到許謹心中所想一定大吃一驚。沒錯,她就是去找杜明澤。

深更半夜,掩人耳目。

她悄無聲息地進到一間衣服鋪子,拿了一身紅衣,還裁了一塊紅布遮面。她偽造掌櫃的筆跡做了帳,又把銀子放進錢箱。

天衣無縫,她現在還有點小激動。她還特意在身上放了一種司青顏不用的香,聰兒營造一種是兩個人的感覺。她將這個人設定為一個熱愛穿紅衣的商業鉅子。

到了杜明澤的家,她進了院子。

這是個多人混住的地方,有一點動靜就會引得別人注意。她小心翼翼地潛進杜明澤的房間。

當杜明澤驚醒時,她已經捂好了他的嘴讓他發不出聲音。

“你別喊,我沒有惡意。”司青顏心裡還有點激動。她在現代學過偽音,現在用的是那種邪魅狂狷又有些少年的聲音。說實在的,感覺不錯。

杜明澤看著身上壓著的人,又看了看捂著自己的手,想用眼神示意自己不會喊,卻接著月光看見一雙極其好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