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收服

周正安簡直要被面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氣笑了，可是當他對上季明昭視線的時候，卻不由自主地一愣。

頭戴玉冠，做書生打扮的女子面容稚嫩，一雙眼睛卻像是飽經風霜之人，此刻明明無波無瀾，可週正安卻覺得有兩個漩渦正吞噬著他的視線。

面前之人語氣自然、姿態舒展，周正安一眼便看得出她不是在強裝鎮定，而是真的在居高臨下地看他，好像臣服於她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恍若此刻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不是她一般。

種種怪異觸動了周正安野獸般的直覺，未出口的“你是什麼東西”拐了彎，再說出口就變成了“我不賣身。”

這話一出，百步之外的一棵老榕樹上突然傳出了樹枝斷裂的聲音，引得眾人下意識地朝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誰？！”

周正安警覺的一聲低喝，長刀橫於身前，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隻肥碩的鴿子撲愣愣地從茂密的枝葉間飛出，“咕咕”地叫著，似是在解答他的疑惑。

那頭暗三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以輕功聞名的他不僅慘遇滑鐵盧，還被兩道死亡視線同時鎖定，想到自己回去的悲慘下場，暗三隻覺得苦不堪言。

而這頭季明昭藉著周正安的殺氣被轉移，趁熱打鐵道：“並非是要你賣身於我，而是我想僱傭你做我的侍衛，算是花錢買你的武藝。”

眼瞧著周正安還要拒絕，季明昭流暢地補充道：“月錢八兩一個月，可以預支給你十兩應急，我們只籤三年的契，三年後你攢夠銀錢，天高任鳥飛，我絕不攔你。”

聽到季明昭開出的月錢，周正安拒絕的話頓時凝固在嘴邊。

先不說他本身就正急需用錢，就說江湖人士的名頭雖然聽著好聽，可闖蕩江湖這麼些年，像他這種沒有門派，還不願意打家劫舍的，身上那是一窮二白，要不也不會為了點銀子便賣刀了。

而這假少爺給他開了八兩一個月的月錢，十個月就是八十兩，三年就是……算了算不過來，反正就是很多很多兩！

有了這些錢，不僅妹妹的病可以好好治，甚至他還能買到更好的材料提升他的刀！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周正安不得不承認，面對季明昭的金錢攻勢，他可恥地心動了。

但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周正安還是板著臉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做你的侍衛可以，但我必須提前說明，我不殺婦孺，手上不染無辜之人的鮮血，若你強迫我做有違我道義的事情，你知道那什麼契約困不住我吧？”

季明昭臉上笑意加深，對周正安伸出一隻手，爽快道：“這是自然，不過我也有我的要求，我不會強迫你去送死，但你須得以我的安全為第一要務，只能聽從我一人的命令。”

“啪”的一聲脆響，周正安抬手與季明昭擊掌為盟，另一隻手飛快地把刀入鞘，摟回自己的懷裡。

季明昭則是不動聲色地將發麻的手縮回袖子裡，摸出來了個荷包遞給周正安。

既然答應了別人的要求，周正安自然也不再扭捏，自然地接過季明昭預付給他的月錢，可沉甸甸的手感讓他復又看向了季明昭。

“我昨日有一樁心願達成，身邊人都有賞錢，你現在既然是我的侍衛了，自然該有你一份。”

看到周正安將荷包揣進懷裡，季明昭就知道自己這步是走對了。

對於周正安這種暢意恩仇的人，以利相誘並不能真的讓他對自己信服，循序漸進地讓他習慣自己的做事方式，認可自己的能力，才能真的將這位武藝高強的少俠收歸麾下。

就是不知道若是上輩子搬空了整個東宮乃至幕僚家裡珍貴藥材的趙高景，知道自己僅用了不到三百兩銀子，就獲得了周正安三年的保護是什麼感想，就是不知道周正安要那麼多珍貴藥材是要救什麼人，既然他現在是自己的人了，那自己應該早做打算才好。

而此時的周正安，還以為自己要保護的只是一個普通的高門貴女，正高興不用出生入死便能賺到數不清的銀子，覺得季明昭實在是個善良的冤大頭。

不過既然答應了人家做侍衛，周正安自然不會食言，他向季明昭抱了抱拳道：“我要先回家一趟，待家中事務處理妥當，我一定儘快回來。”

要不是知道周正安的脾性，任哪家的僱主都不會相信這個說法，成功攔截了趙高景一員大將的季明昭此時很好說話，素手一揮便同意了周正安的請求。

“你去吧，忙完之後到戶部尚書府報道，我會提前通知管家給你留好位置，錢不夠了跟我說便是。”

點點頭表示知曉，周正安急不可耐地揣著銀子就往家跑。

這會兒一直保持沉默，生怕壞了季明昭大事的胡薇和徐穎二人終於可以說話了，連忙拉著季明昭問道：“他是誰？你怎麼認識的這人？你膽子也太大了，他要是真的傷了你怎麼辦？昭昭，不是我說你，你也該對人有戒心些，他要是拿著錢跑了，你去哪找他？”

一大堆問題擠進季明昭的耳朵裡，知道自己的舉動惹得胡薇和徐穎擔心了，季明昭也不惱，趕緊安撫下來她們的情緒。

“薇姐姐、小滿，你們慢些問，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今日確實是我莽撞，讓你們擔心了，就當是賠罪，今日吃飯我來請！”

“當然得你請！”趙穎最先蹦起來，“說好了我們三個最要好，你都給了那人一大袋銀子，總不能短了我和薇姐姐的！”

有了趙穎這麼一打岔，三個人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趙薇心裡對季明昭不注意安全的氣惱也散了幾分，小心地用帕子沾掉因剛剛被鴿子吸引，季明昭脖子上不慎被長刀劃出的細小痕跡。

周正安趕回了臨時打掃出來的破廟，抱起稻草堆上昏迷不醒的少女就往醫館跑，還不知道自己剛才差點就要去見閻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