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挽留
重生改嫁皇叔,廢后她手刃渣男 楚仟 加書籤 章節報錯
藍啟仁看著眼前自己曾經的得意門生嘆了口氣:“曦臣,距當年觀音廟一事已經一年了,這一年你閉關不出,若不是忘機和那魏無羨不時回來及我在族中照料諸多事宜,現在的藍家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曦臣,老夫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如今年事已高,你是一宗之主,一年了,你也該走出來了。你難不成也要同忘機一般閉關三年不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藍曦臣只是靜靜地看著藍啟仁卻不做聲,眼神彷彿卻又在穿過藍啟仁看另一個人。
藍啟仁苦笑一聲離去,寒室的門不一會又發出響聲,藍曦臣沒有抬頭,藍忘機將寒室的門再次輕輕合上,端坐下後開口道:“兄長。”
藍曦臣終於開口應了一聲,只是一直吹奏曲子又長時間沒有說話的緣故藍曦臣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清潤柔和,嗓眼間撕扯出沙啞乾澀的音節而後又閉口不言。
藍忘機再次開口“兄長的想法?”
藍曦臣眼睛動了一下似在回憶,片刻怔忪後嘴角扯著僵硬的弧度搖了搖頭。藍曦臣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出寒室,動作之間有些狼狽,他的手猛地捏住門前的欄杆,被捏碎的木條扎進他的手中,鮮血與硃紅的欄杆互相暈染。細細的雨絲斜織在他的身旁,他身後的藍忘機也已經站起身來,但他卻沒有出去,只是在寒室中靜靜地望向兄長模糊的身影,一如當年藍曦臣在他身邊靜靜地陪著他一樣。
藍曦臣看著細雨在池塘中泛起點點漣漪,心中也被這銀針一般的雨刺的疼痛不斷。他還記得初見他時也是在如現在一般的雨天。
那一天雲深不知處被大火焚盡,族人不知所蹤只有遠在岐山的忘機和負書出逃的他平安無事。他拼了命的朝未知的方向逃跑,他不知道下一秒面對的將會是什麼,但若是被身後溫氏的追兵追上,這姑蘇藍氏數百年的積累就會灰飛煙滅。
可能是他的渴念驚動了某處天機,又或是他將這一生的運氣都在那個轉角處耗盡,向前奔跑的選擇讓他看見了一張堪稱絕美的臉。那人的眼中盛著擔憂與光芒,那人微笑著說他叫孟瑤,是來幫助他的,他在暈倒前一秒滿腦都是這個名字這張臉,然後,一生都再也無法忘卻。
在他醒來時那個喚作孟瑤的少年端過來一碗白粥淺笑著說:“藍宗主你一路奔波勞心費神,現在不太適合吃些重口的東西,喝碗清粥吧。”藍曦臣點頭接過,孟瑤在粥中加了些許雞肉絲,鹹鮮的口感令人胃口大開,他整整喝完了孟瑤煮的一整鍋粥。
孟瑤看到他胃口不錯的樣子很是開心:“藍宗主你再多休息一會吧,我就不打擾了。”
“孟瑤。”
走到門前的人頓了一下又轉過身來問他還有什麼事,他說:“你不用叫我藍宗主,叫我曦臣就可以了。”
那人點點頭說好“那我就走了,曦臣兄。”
在門關上後他重新躺下,心裡卻又再次泛起剛剛那種奇怪的情緒,“為什麼剛剛突然就想叫一聲孟瑤的名字呢?”藍曦臣想著。不多時因為勞累與飽腹他又再次陷入沉睡。
此後射日之徵大勝,孟瑤認祖歸宗改名金光瑤,他與金光瑤、聶明玦三人結為異姓兄弟,併名三尊。
在開始的時候他一直認為當初那種不明的情緒是因為對阿瑤的感激與欣賞,所以他也將聶明玦打罵金光瑤時護著阿瑤,看到阿瑤受傷還要笑臉盈盈之時的心疼與憐惜當做是兄弟之情從不細想。
可情感是一顆種子,沒有人能去掌控它的成長,也沒有人能說清楚它的存在,因為從人的誕生之初它就開始在人的心中生根發芽,慢慢長成參天大樹,每一根枝丫都是人心底最真實的念想。
第一次他真真切切誒的察覺到自己的愛慕之情時是在一次金家舉辦的清談會。
那天他在與在場家主打過招呼後發現金光瑤並不在金光善身邊,他便藉口透氣出去尋找阿瑤,最終在花園裡牡丹花叢中找到了孤身一人的金光瑤。
但他沒有繼續向前走,而是站在那棵大樹下盡力平復自己的緊繃的快要炸裂的心。
眼前的金光瑤被籠罩在銀白色的光輝中,潔白的月光勾勒著他面部精緻的線條,金星雪浪袍好似也應和著月光泛起柔和的淡金色的光。他素白的臉上一點硃砂分外醒目,映著星河的眸子,高挺的鼻樑,小巧嫣紅的唇,纖細修長的頸子。
金光瑤抬頭望著明月,他就這樣呆呆的望著金光瑤,他努力平息心跳唯恐驚擾了這周身縈繞著花香的花中人、月下仙。
藍曦臣捏住欄杆的手又加大幾分力度,他突然開口:“我不知道那樣呆呆的看了多久,但令我無法忘記的是我後退一步不小心踩到了枯枝時,他向我的方向轉過頭來,當看到我時他眼中的驚訝與戒備全都變成了盈盈的清輝。他喚了我一聲‘二哥’,眼和唇都是最好看的弧度。”
“我看著那樣的他卻突然有些愧疚和害怕,他那般美好怎會知道他的二哥對他存著些世人所不容的齷齪念頭。他若是知道,怕是再也不會對我笑的這般好看了吧。”
藍曦臣頓了頓:“我從來都不敢說出口,在此之後我只能假借這兄弟之名將自己想對他的好,將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一切給他。”
“觀音廟那一晚的雨下得很大。”藍曦臣像是在給藍忘機講述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阿瑤最後推開我時望向了門外,他的眉眼一如當年的好看,即使沒有明月照耀只有燭火明滅,就連阿瑤的臉龐上沾染的血跡也只是使畫面更加的絕美,可是他從前燦若星辰的眸中的淚水與絕望令我無法冷靜。”
“我那一刻真的快被無與倫比的恐懼壓垮了,我的小仙子,我好看聰慧的小仙子,那個會笑著叫我二哥的小仙子真的真的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藍曦臣劇烈顫抖著,聲音也像要破裂一樣,他的手仍然用力的抓著快要斷開欄杆,指節慘白,鮮血已經開始順著豎杆蜿蜒著流淌下去。
“忘機。”藍曦臣叫了一聲。
藍忘機仍然注視著他的背影,他的衣服與頭髮已經貼在了身上。“嗯。”藍忘機回了一聲,他知道藍曦臣這時最需要的只是傾聽。
“那是我第一次那麼清楚地體會到你當年快超過極限的痛苦與哀傷。”
阿瑤······
“我想再聽阿瑤彈一次琴,彈什麼都無所謂;
我想能再次與阿瑤徹夜長談,說什麼都可以;
我想在喝一碗阿瑤親手煮的粥,就像當年雲深被燒他煮給我的那樣;
我想······再看看阿瑤笑······”
藍曦臣再也無法控制淚珠的滾落,大滴大滴的淚水打在他的手背上。他仍然緊緊抓著像救命稻草般的欄杆,欄杆卻咔嚓一聲斷了,藍曦臣怔怔的看著手中的斷木和掌心的鮮血,突然崩潰的嚎啕大哭。
沒有雅正,沒有澤蕪君的風度,沒有第一世家公子的儒雅俊逸,只是宛如稚童一般將掌心的斷木貼在心口,失魂落魄的樣子像是那一晚抱著金光瑤的斷臂。
藍忘機撐開一把油紙傘走到藍曦臣的身旁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嚎啕大哭的藍曦臣。
藍啟仁站在遠處嘆了口氣,走遠。
學堂中的藍家小輩早已趴在窗臺朝遠方看去,無奈細雨薄霧一片模糊,藍思追讓大家都回到位子上,自己也坐好繼續修習,向後翻一張書頁開頭看到一句話
“瀟瀟細雨故人憶,滿腹思緒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