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將一應事物都交代給鬼將,鬼將帶著一眾手下留下守城,見到赫連時滿眼都是崇拜。
此次出行不似以往,不能用術法瞬移,否則找不出全部將士的骨灰,需得腳踏實地,才能感應到屍骨所在之地,如此便要多些周折,廢些時日,好在青龍那邊沒什麼動靜。
陶妖斂去身上若隱若現的仙澤,走在陰兵之間瘋子近日乖巧了很多,並不出現。
左相走在一側,大包小包背在召喚的馬背上。“怎麼樣,我的坐騎好看吧,這是我生前最喜歡的了,他叫踏雲。”
陶妖點頭回應。
陰兵大軍夜晚出行浩浩蕩蕩,點亮的綠色鬼火讓許多人不敢夜行。苑清遠眼見著他們從湖面走過,手忙腳亂的施法才勉強追上。
不過一夜的光景已經行至~墨竹山 ~
在墨竹山歇腳,至次日日落。
此處瘴氣瀰漫,不見飛鳥走獸影子,相隔半米遠也只能見到若隱若現的陰兵。唯有赫連的紅色鬼火相隔甚遠也能看清。左相早就挨著赫連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陶妖跟在最末尾,大壯和鴉青走在陶妖兩側,有時候陶妖想停下休息會被兩個架著走。
收到了赫連的鬼火,大壯示意大家在此處休息,不過眨眼間幾個迅速攀上樹間,於樹木融為一體消失不見,陶妖席地而坐,也不管坐到了什麼枯枝爛葉。不過日出剛過,竹林深處傳來細碎的枯枝聲。
一個半大少女,下半蛇身,遊走在陰兵之中。“奇怪,剛才還聽到說話聲,難道我聽錯了。”那少女雖見不到周圍的陰兵,卻在這瘴氣中視野清晰,轉身便看到了一尊帶著面具的陶塑。
“這倒稀奇,誰會做這粗陋的陶塑放在此處,分明夜裡沒有。”說著就上手去碰,卻引出陶妖的金文符咒。
金文一出,將這墨竹林的瘴氣一併打散,那少女被震飛數米遠正趴在地上吐血,陰兵都顯出形蹤來,陶妖在金文有動靜時才醒來,看到的是倒在落葉裡的蛇尾少女和數萬陰兵看戲的表情。
陶妖起身去看那少女情況,發現那少女吐完血沫便倒地不起死了。陶妖手足無措,看了看陰兵和左相,他們只顧著看熱鬧並不打算幫忙,正不知怎麼做那少女的魂魄才慢悠悠的飄出來。
“你殺了我了,你要負責把我救回來。”那少女稚氣未脫,說出的話過於天真。
“我不是有心,他們可以作證。”陶妖說著指了指在一邊的眾陰兵,陰兵只顧看戲,一臉的事不關己。
陶妖無奈,“你說要怎麼救?”
顯然這個問題問住了少女,想了半晌也沒有回答。“不管,你要照顧我,直到找到救我的法子才行。”
一聽對方要跟著她,陶妖有些欲哭無淚“這………我怎麼帶著你,日久天長你會消失的。”
那少女想了一會,“跟我來。”帶著陶妖去了竹林深處,來到一棵綠色的竹子前,那竹子與眾不同依山泉而生長在一浸水的石頭上,散發著綠色的光暈,而這竹林之所以是叫墨竹林,便是這裡的竹子都是墨色的。“把它拿上來,那是我的家。”
陶妖覺得這孩子和她的運氣都太差了,腳步有些沉重,竹子長在山泉瀑布之中,距離有些遠,要是有繩子什麼的,會好一點,這樣想著,手上出現一個儲錢變幻的鏈子。綁住竹子後一把扯過來飛到陶妖手中時,已然去除了根莖。
“算你還有點本事。”說完心滿意足的鑽進竹子裡。
陶妖從竹林出來時,一路上被陰兵嘲笑不止。在看到那少女的肉身後覺得就這樣放在那裡不太好,取來水將她口中的血沫清理乾淨,又將她的衣物整理好,在觸碰到她的臉時還能感覺到餘溫,雖是無心之過,終歸是她引起。在山泉附近挖了一個坑,將屍體放進用儲錢變幻的棺木,這才掩蓋了土。
陰兵和赫連就看著陶妖來來回回忙碌著,起初他們不知陶妖用意,後來才知道她在處理少女的後事。
忙碌了半日,陶妖才坐下,消散的的瘴氣重新掩蓋了這片竹林,不知在什麼時候這裡的竹子不再漆黑如墨,陶妖也懶得深究。
“這陶妖倒有點意思。蛇妖也是粗心。”有陰兵小聲說話。
只有陶妖知道,那少女不是蛇妖。她在左相的偏殿看過百妖譜,妖乃自然之物煉化,而那少女並沒有妖氣。
陶妖拿著那竹杖靠在樹邊,聽著頭上陰兵的調侃聲,第一次覺得這群陰兵比石頭村的村民還要多嘴多舌。不去管他們,拿出地圖。根據地圖來看這之後會經過 飛雲峰(常年有雨),雷池(不分時間的有雷)。泥沼澤(全年有霧且寒冷無比),鬼皇大人當真不是尋常人物,專挑人跡罕至的絕境,只希望一切不要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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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清遠在進入墨竹林時便跟丟了這群神出鬼沒的陰兵,只得繞遠一些,正在離這不遠的 路幽城外一茶館處歇腳。
此時正值夏末。暑熱難當,此處歇腳的商人很多,城外濃廕庇日是個避暑的好去處,眼前便是城門,大家都不急著進城。
大家聚在一起閒聊,人語聲不絕於耳,讓人昏昏欲睡。
就在大家都準備席地休息時,只聽得城中馬蹄聲響,一支上百人的隊伍從城內出來,塵土飛揚,惹得路人的茶湯裡都落了塵,靠在樹邊的人吃了一嘴巴的沙土。大家都站了起來看看來人是誰。
只見一個粉色的身影掠過,飛身擋在道路前面,攔下了前行的車隊。
有客人小聲勸說,馬上的乃是城主的守衛,車上坐的是夏初城主。
“大膽,何人竟敢攔路。”守衛滿臉怒氣,圓圓的眼睛瞪的老大,看的有點嚇人,說話聲震天響。
“這位大叔,你弄髒了我的茶湯。”攔在路中的粉衣女子,說明來意。
“找死。”守衛飛身下馬的一瞬拔出長刀,他踏著馬頭迎面向女子砍去。
女子不閃不躲,化作無數藤蔓在地面鋪散開來,守衛措手不及,凌空飛起時被藤蔓纏住腳拖拽出數米遠,有的藤蔓像是尖刀捅穿了守衛的身體,地上滿是血跡,守衛砍去手腳上的束縛,已血畫符擋住了女子,因為失血過多符咒沒撐多久便消失了,守衛躺在地上粗粗的喘著氣。
女子朝馬車去。
只聽得馬車處傳來咳嗽聲,隨後一陣風掀起馬車的簾子一團黑氣直直的朝著空地上打去,掀起一陣泥土,眾人在看地上的守衛和女子都不見了,那女子慌忙間躲進周圍的樹中,馬車處又是結結實實的一團黑氣,那樹被攔腰打斷,女子從樹中出來腹部一片血跡。看到馬車上的人時嚇得躲在苑清遠身後。
正喝茶的苑清遠,瞬間被十幾把大刀指著,才意識到身後有人,只得虛空畫符,縮地千里之術,帶著那樹妖來到郊外的河邊。
再回頭時,那女妖已然昏厥過去,苑清遠好不容易才幫她止住了血,就這樣在這郊外耗費了七日。
七日後那女妖才醒過來,謝過苑清遠又要去尋那城主。
“你傷還沒完全恢復,跑什麼。”果然話音未落,那女妖摔倒在地。苑清遠將其抱回茅屋裡。“你一樹妖找城主做什麼。”
“我要報仇,那城主是個大壞蛋,前些日子派人在崇山肆意屠殺妖怪,奪走妖丹,如今崇山的妖怪都嚇的不敢回家了,那裡成了荒山。”樹妖情緒激動,腹部的傷口滲出血水。
“別動,傷口又出血了。”苑清遠說著熟練的換了紗布,上好藥,“夏初那日出城往北去了,聽城裡的人說,每年的這個時候,城主都會去乾坤城。若想報仇先養好傷,我可是好不容易幫你止住了血。”苑清遠見這樹妖並無惡意,索性幫人幫到底。
樹妖現在虛弱的很,眼下只能先養好傷。舍木看著來回忙碌照顧她的陌生人,心中感激“多謝。”
“這還差不多。”苑清遠端著個破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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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赫連一行出了墨竹山繼續往北走,第一個發現骨灰的陰兵叫孟夫子。感受到掩埋骨灰的位置,鬼火化作一個小小的經幡飄置赫連身邊,綠色的經幡在暗夜裡散發著神秘的光,這似乎是他們之間的暗號。
“天上的上神就是這樣對待我們的屍骨的,散的到處都是。”鴉青死的早不知前因後果。
“可不就是了,當年我們將軍位極人臣那是一等一的榮耀,那無腦帝王中了上神變幻成道士的離間之計,竟然賜死我們大人,不識好歹。”孟夫子說的頭頭是道。
陶妖路過剛好聽了一耳朵。
“神,他們所做之事於惡鬼何異,成神也是天下人的栽秧。”蘇峰很少生氣,提到神,眼裡殺氣騰騰。
“不過是群貪得無厭,為了一己私慾,便要天下人陪葬的小人,不必動怒。”大壯說完大家都閉口不言。
“陶妖,你有問題?”桑顯子從竹子中飄出來。
陶妖站住腳,看了看烏雲密佈的天空“只是有些疑惑?”不過話音剛落,原本晴朗的夜空,落起了傾盆大雨。陶妖儲錢化傘一氣呵成將兩個遮住。
“哇,好險,差點淋成落湯雞了。”桑顯子誇張的扶額,手上一個鏈子上面點綴著五色的小石頭。
在陶妖眼裡,桑顯子模樣過分搞怪,忍不住的想笑,隨後不由自主的捧腹大笑,大笑的聲音引來陰兵側目。
“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陶妖邊說,邊收回笑聲。
桑顯子看著莫名笑起來的人。“陶妖,跟著心走便好。”說完回到竹子裡。
陶妖拿著那竹子,若跟著心走,我倒覺得你有幾分神的味道,這樣想著,握緊了手中的竹子。
半夜,行走的陰兵隊伍,只有在雨水中出現的兵器碰撞聲,忽而隊伍前面一團紅色的火焰緩緩移動直至隊伍末尾消失,眾陰兵得令瞬間施障眼法消失在雨幕下,陶妖慢半拍,被大壯一手拽住。後知後覺隱身在大雨中。
不過下一刻,一高一矮兩個模糊的身影從雨幕裡漸漸清晰了起來,其中一個似乎不是人類,“我說城主大人,這一帶的妖怪已經被你趕盡殺絕了,沒有可尋得妖丹了。”一個滿身妖氣的蛇妖跟在一邊,黑色花紋的蛇尾來回擺動,滿頭朱翠紅妝豔抹分外妖嬈,說話時嘴裡時不時發出滋滋的聲音。
“我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評頭論足。”馮青青乃是附近飛雲城的城主,因為要如數上交的魂魄珠不夠,便在北上的路上找機會尋找妖丹湊數?“剛才明明感受到這邊有魂魄的,如今卻感受不到了。”
蛇妖聽城主大言不慚,懶得理會,當初來協助這馮青青捉妖,也是答應的乾坤城主,如今只要不來殺她,她便不願多嘴,不過這裡確實隱約能感受到魂魄珠的氣息,且數量還不少。
眼看著蛇妖穿過眾多陰兵來到陶妖跟前,轉過頭後,猝不及防的一尾巴甩過來,直接將陶妖的障眼法破了。站在陶妖身後的孟夫子也摔了出來。
大壯剛想動作,便收到赫連的命令,靜觀其變。
“一個陶塑成了精,拿了這麼多的魂魄珠是特意來孝敬我的麼。”蛇妖吐著信子,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蛇妖出手極重,陶妖想起剛無意殺了一妖如今縮手縮腳,被打的只得躲避,另一邊的孟夫子一直躲閃馮青青的刀劍,不料那馮青青在劍上畫出血符,刺傷了陰兵,陶妖知道一味退讓不是辦法,心下一橫用陰陽之氣包裹儲錢裹住撲上來的蛇妖,隨後打落了馮青青的長劍。
“你怎麼不還手?”陶妖不解,他不是陰兵嗎?
“我,我只負責傳信不會刀劍。”說完躲在陶妖身後。
經過大壯的時候,陶妖喊道。“你們就光看著嗎?”陶妖束住馮青青好不容易有喘息的機會。
蛇妖滿口求饒,眼下沒了剛才狠戾的表情,一時陶妖還不適應?
“放了你們?說的什麼傻話,你先問問他們答不答應。”陶妖半信半疑的鬆開儲錢,兩個被陰兵死死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