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簡廚藝算不上太好,但總歸可以填飽一下肚子。

香噴噴的兔肉香味很快就瀰漫了整個空地。行簡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三下五除二分成了好幾塊,又用原先包油餅的油紙託著,遞給時鳶一隻肥嘟嘟的大腿。

剛烤熟的兔腿有些燙手,在手上跳躍了幾下後自覺地蹦到了時鳶的嘴裡。

時鳶叼著兔腿,吹了幾下,低頭就撕了一塊肉送進了嘴裡,說出口的話也變得含糊不清:“我是認真的,祖師爺也不歡迎我上山,未來幾年可能不會出家了。”

“其實,我是為了找大師兄。”行簡眉眼低垂,勉強牽起一抹笑,兔肉咬在嘴裡,卻不似從前那般香甜。

大師兄烤的兔肉很香,那時候他剛入宗,吃不慣這裡的食物,大師兄當晚就烤了只兔子給他加餐。

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吃過像那晚好的兔肉,也再也沒見過那個人。

似是察覺到了行簡臉上那不自然的神情,時鳶當場差點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她就不該多嘴一說。

她在懷裡摸了半天,最後只摸到了一顆糖豆,躊躇了半刻她還是將糖豆遞了出去:“這是時錦鋪的糖果,據說吃了的人心情會好一點,嘗一下?”

行簡接過糖豆,看著一臉期待的時鳶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你拿我當小孩子哄呢?”

時鳶撇撇嘴:“你也比我大不了幾歲,我都是小孩子你不也是個小孩子麼?”

話還未說完,時鳶就吃了顆脆生生的板栗,“我可是你師兄,沒大沒小。”

“再說了,我名揚天下時你都還沒滾出來呢,我哪裡是小孩子了。”

懶散的陽光打來,少年靈動的眸子閃了閃,白白淨淨的臉上明顯多了抹不易察覺的笑。乾淨利落的長衫落拓在修長的身形上,眼眸微眯,獨立於山間,他自是風景。

許是腦袋瓜子被敲的生疼,時鳶抱頭鼠竄:“別敲了,敲傻了我還怎麼回家繼承家業啊。”

行簡石化了幾秒,“……”

他無奈地扶了扶額,忽的,眸色一厲,只見懷中的刀鞘閃了一下,身後的草堆就被劈出了一條道來。

一個哭的梨花帶雨的粉衣女子癱坐在原地,瑟瑟發抖。

“慕湘?”時鳶眨巴了下眼,眸色頓厲。

女子抽噎了幾聲,趕忙避開時鳶的那冰冷的眼神,轉而看向一臉懵逼的行簡,弱弱地說了幾句:“我是飛仙門弟子慕湘,前幾日與幾位師兄來這裡吃飯,結果一眨眼就在這個地方了。我不懂陣法,也找不到師兄,只能待在原地不敢亂跑。”

“這樣啊,”行簡撓撓腦袋,“那你身上沒帶訊號彈嗎?你和你的師兄同在陣中,他們應該可以看見你的訊號彈。”

慕湘楷楷淚,狼狽地爬了起來,又道:“這位師兄也是飛仙門的弟子嗎?你擅使長刀,定是師父派來救我們的對不對?”

行簡剛想開口說不是就聽見時鳶沒好沒氣來了一句:“蒼刀行簡聽說過沒?他是我師兄,不是什麼飛仙門的弟子。”

慕湘的臉色僵了幾分。

說起這個人時鳶倒還有點印象,上次給她算命時她就覺得有些奇怪,後來才發覺出些許不對勁。於是,她便將之前所有的推演都推倒了,重新算了算。

可這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慕湘,飛仙門的小師妹,拿的貌似是女主的劇本,萬人寵。上到師父掌門下到師兄弟,都是她的舔狗。但慕湘卻為了皇后之位屠盡飛仙門,一把火燒了師兄弟們的屍骨,還假惺惺地給他們建廟祈福。

可算到最後面,前面所有的推演又忽然變成了空白,通常來講,只有給死人算卦才會出現這種不吉利的情況,唬的時鳶趕忙撤了推演鑽進了被窩。

這一系列的迷惑操作直接把時鳶看蒙了。

怎麼,嫌舔狗不夠多,還要來招惹他們青雲宗的人?

“我……抱歉,我一時心急認錯了人,姐姐就不要生氣了。”說著,她還走上前要去拉時鳶的手。

時鳶抽開手,往行簡身後一躲,眼睛眨巴了幾下:“妹妹這是哪裡話,論年齡我得喊你一聲姨呢。”

被夾在兩人中間的行簡只能嘿嘿地傻笑,他一向不懂這些事,就連符融都嫌棄他是個棒槌。

慕湘原本蒼白的臉色泛起了絲絲紅暈,她惱羞成怒地看向時鳶,眼裡眼外都是怒火。

“實不相瞞,我們也被困在這裡了,如果姑娘不嫌棄的話可與我們同行,待出陣後再回宗門也不遲。”行簡見兩人你瞪我我瞪你,搞的好不尷尬,只能出面調節解。

哪知這一調解正附和慕湘心意,差點沒把時鳶氣個半死。

真不愧是棒槌,可長點心吧,萬一哪天你被騙身又騙心的,可別來找她幫忙。

時鳶席地而坐,反觀慕湘,不緊不慢地從懷裡掏出一張方帕鋪在地上,十分優雅地坐了下去。和慕湘一比,時鳶倒像是個不懂規矩的鄉下野丫頭。

她伸手去拿油紙包著的兔肉,夠不著,行簡則好心地給她遞了過去。哪知,肉剛到嘴邊就聽見慕湘一聲尖叫:“那是兔肉嗎?”

時鳶翻了個白眼:“是。”

“小兔子那麼可愛當靈寵多好啊,為什麼要吃它們呢,好殘忍啊。”

好濃的茶香味兒~

“還能為啥,肚子餓了唄。”時鳶強忍著心中的不快將手裡的兔肉舉起來又放下,放下又舉起來,最後冷不丁地塞到了行簡的嘴裡。

行簡:“???”

行簡啊嗚一聲,一口就將兔肉嚥進了肚子裡,剛嚥下去他就覺得噎的慌,於是從儲物袋裡掏出水壺,剛灌了一口水就聽見慕湘茶茶地來了句:

“姐姐和簡師兄是道侶嗎,你們關係好好哦,我真羨慕你們。”

嚇的行簡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時鳶抽了幾下嘴角:“用不著羨慕,你又羨慕不來。”

這話說的,慕湘臉煞白煞白的,她咬咬下唇,這丫頭怎的如此巧言善辯,伶牙俐齒。

時鳶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隨即瞥了眼不知所措的慕湘,順勢就靠在了行簡的肩膀上,眼眸微眯,“我困了,靠一會兒。”

行簡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兀自啊了一聲,也不管慕湘是什麼臉色了,隨手從懷裡掏出一張白紙捏出了一輛馬車。

於是,在慕湘震驚的目光中行簡打橫抱起已經睡著的時鳶走向馬車。一時間她氣的脖子都紅了,也臉皮厚的跟了上去。

“師兄,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你不是青雲宗的弟子,不必喚我一聲師兄。”行簡將刀背在身後,小心翼翼地將時鳶放到馬車裡圍,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去鎮上,你駕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