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死去的丈夫就是莫桑?”麥斯卡說。

無作為說:“對的,聽起來你感覺很詫異是嗎?其實我也感覺到很詫異,現在想想當初也許是豬油蒙了腦子吧。”

“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最後還是嫁給了他呢?”

“分手之後的我們,各奔東西,我的父母允許我祭奠我那逝去的愛情一段時間後,就開始不停地給我安排相親的物件,每次都是帶著破壞氣氛的打算去的,每次都能夠成功,直到有一次遇見了他。”

“哎,你是……”

“你是無作為?”

“是我,那你是?”

“我是誰,你當然不記得了,你那個時候眼中可只有莫桑呢。”

這話說出來,那個認出無作為的同學大概自己也意識到有些不合時宜,尷尬地一笑,也就不再賣關子了。

“我是李青河。”

可能擔心無作為對他沒有印象,隨後他又解釋了一遍,就是當初那個坐在你後排那李清河。

他這樣一說,倒是勾起了無作為的記憶,那個時候他跟莫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但是總有這麼一個人在他們的身邊時不時地調侃一句:“你們這撥狗糧,灑的我都快吃飽了,你們快快離開吧,實在是沒眼看你們了。”

那個時候的莫桑經初見人情世故了,只是不願在學校裡運用到同學身上而已,現在自己想想那個時候可真是傻得可愛。

相交過一段時間後,他們也因為專業選修課的事情,經常與李清河見不到面,直至最後也沒怎麼聯絡了,記得當初那個李清河不長如今這個樣子的呀。無作為把自己的思緒拉拉回來。

“對,你說得沒錯,我當初確實不長這樣子。”李清河說。

無作為這一不小心把內心的真心話說了出來了,還被正主聽見了,為了掩飾剛剛自己的冒犯,她主動提出李清河吃飯,實際上她也根本不知道,其實李清河一直都在時刻關注著她。

他知道莫桑和無作為兩個人由陌生到相識到相戀,再到如今的分離,他一路見證了他們兩個人的愛情,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他們倆之間的愛意了,但是他沒有義務去說出這些事情,難道不是麼,他也需要愛,極度需要,等待了那麼久也該是他的了。

自從遇見李清河之後,無作為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生活、工作自律的人,但是隻有她自己明白她現在的內心是封閉的、孤寂的,當他們相處一年之後,李清河跑過來向她求婚的那一刻,她的內心毫無波瀾,她確信自己現在沒有愛人的能力,也不想耽擱別人,那時她與家裡也已抗爭多日,最後她選擇了出國進修。

國外生活是多姿多彩的,但老外每天佈置的作業都可以讓人頭疼一段時間了。

每七天一個高質量小論文,由之前的各種拖延到現在的習以為常,這個過程她給自己了半年的時間來適應。

當某一日她與同學購完生活用品,拎著東西從商場回來時,開門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像是被突然襲擊了一般,那個曾經差點要了她半條命的人,此刻就出現在她的眼前。片刻的愣神,她調整了好了心態,用最簡單的話問候著曾經最熟悉的人。

“你好,好久不見。”一句話道盡了他們那麼多年愛恨情仇。

麥斯卡說:“那個人就是莫桑?”

“對,你猜得不錯,他就是莫桑。”

“所以他是從國內追到了國外?”

“現在回憶起來可見是的。”

“後來呢?”麥斯卡問,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我們經過一系列的感情拉扯可見結果是我依然還是嫁給他了。”

“我們感情重新走在一起,解除了所有的誤會,而他的事業也是越做越大,我們的婚禮上就連副市長的賀詞都有,儘管寫得不怎樣,就是一張大紅的宣紙,然後塗鴉地寫了一句恭賀詞,但仍被當時參加婚禮的人,津津樂道。”

“婚後的兩個人如膠似漆的,而莫桑的事業也正飛速地發展,他與當地的上位者關係處得不錯,引進了諸多企業一起下鄉去振興農業、商貿等,一去就是大半年,那個時候無作為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她肯定是不願意他離開的太遠的,但是仍然抵擋不住他對權利、名望的追逐,即使期間他也多次回家看望在孕中的無作為,但婚姻尤其是懷孕和生產時丈夫的不在身邊,仍然讓無作為心裡有些難受,我想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過去這一道坎吧。”

企業快速地發展隨之而來的也有,新的困難,他每天都興致勃勃地跟他說企業的上市,企業上市之後的種種運作等。但是她也確實享受到了一定的福利,包括孩子,即將上小學了,然後原本很困難的重點小學,在他那裡不費一點力氣就能辦到。當她因為照顧還在賦閒在家看到曾經那個家庭一貧如洗窮小子,如今搖身一變成了電視上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沒來由地有一種陌生感,她無法想象那個曾經即使家貧也堅持靠自己的農村男人,如今變成了人人都稱讚的企業家、政治家,交稅大戶等。

逢年過節或者任何一個大小節日都是往來人員不斷,有人送禮品,有人送保健品,就連衛生間的坐便器加溫器都有人送,凡是吃的,用的都沒有漏下的,儘管他只是個企業家,這些東西也都可以自己購買了,但總是有些投機取巧、心思靈活的人會想方設法地給送東西。

但是莫桑他都不收,他的意思是,他跟政府的人員關係密切,他要是收了,就可能會有人說閒話,說他是代替別人收的,而且這些東西他也都可以自己買,有些規則可以破壞,有些不能破壞,現在沒事還好,有事了,以後就是毒死他的毒藥,他的這一個做法,讓無作為有了極大的安全感,在家中也心甘情願地做起了企業家的光鮮亮麗的富家太太。

沒事她就去做做美容,參加參加展覽或者集聚一群有同樣愛好的官太太一起打麻將,購物、聽音樂會、再者去國外參加各種走秀,日子過得豐富又愜意,而且平時還可以帶薪休假,那個時候好像所有的好事都落在她的頭上,哪個是會後她才知道,真的是一個女人最大的財富不是什麼養足自己的本領,而是嫁一個好老公。一個好的老公好似女人的第二次投胎。

一週前,莫桑接到G城分公司正在施工的單位發生了意外,有人不慎掉下手腳架受傷了,目前正在醫院救治,生死不明,作為企業最大的負責人,怎麼樣都要親自過去檢視一番,無作為從電視機看到新聞報道時正在家中給他做清蒸排骨,外加一個西紅柿炒蛋,當廚房牆壁上的電話響的那一刻,無作為正在品嚐湯汁的味道是否適中,電話是莫桑打來的,說是工人有些嚴重,他中午暫時回不來了,晚上回去的時間也不定,讓她今日早點休息,不用等他了。

莫桑的工作雖然平時沒怎麼跟無作為說,但對於一個時刻關心關注他的家人,不能不知道,雖然比較擔心他企業的事情,但是無作為也相信他能夠處理好,多年夫妻默契這點她是比較有自信的,嗯,確實是自信,就是自信的比較過頭了。

無作為有時也在感慨還是她慧眼識珠,當初一眼就相中了他,而且這麼多年雖然之前也有鬧得不愉快,但是反而讓兩個人的感情更加親密了,這麼多年兩個人是愛情也是親情,她要比較欣慰的是,她的丈夫是這樣一個充滿責任感又有擔當的人,哪怕他如今已經成了知名的企業家,依然好保持著貧苦民眾的優良品質,也是當代最具親和力的為人民服務的企業,無作為一度為他自豪。

那通不回來吃飯的電話是他們最後一次的聯絡,那天無作為擔心做的排骨和炒的菜太多吃不完變質,連把上高中的兒子都叫回了家一起吃,兒子的學校離自己家只有20分鐘的車程,兩個人那天險些都吃撐了,無作為還說等莫桑回來了,一定要再做一次他喜歡的排骨,不然辛苦做的飯,他沒吃到總是有些遺憾,而且這也是她好不容易下廚做的,平時都是叫的鐘點工來家裡負責的,那天她專門還給他們所有人放了假,結果莫桑還是沒有吃到。

凌晨兩點鐘,無作為睡到迷迷糊糊的,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領導幹部和企業家們最怕的就是半夜的鈴聲了,簡直跟懸疑恐怖電影還嚇人,不是那個倒塌就是山洪專案被阻,要麼就是任人官司,電話那頭說了什麼話,無作為沒有聽清楚只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話,莫總不在家,期望把來電的人給打發了,但是,可見她的願望要落空了。

對方講話,非常的小心且思維清晰,無作為還以為是她單位找自己的,直到現在她思維還在困頓自己的思緒中。

我是莫總的助理小張。

無作為雖然不怎麼去管理莫桑的公司,但曾經興致來的時候,也會去公司給他送過幾次飯,因此莫桑的幾個助理中,在她的印象裡確實有個姓張的助理。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小透明,現在能夠直接打電話到家裡了,看來他這幾年在莫桑的跟前混得還不錯。

你這個點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情麼,小張?吳作為有些明知故問,誰會在沒事的時候擾人清夢給自己的直系上司的家裡打電話呢?

是這樣的,夫人,你先聽我說下事情,先不要緊張哈,莫總他出了一點事情,這會兒正在G市的醫院呢,您看,您是否現在趕過去一下?本來莫總是不打算給你電話的,他想等到天亮的時候再給你聯絡,但是現在主任醫生需要家屬籤一些資料,所以還是需要您過來一下。

我這邊跟您安排的車已經在您家的樓下了,您看你要不要下樓跟他一起來G市,您不用擔心的,請您保重,醫生說莫總沒有太大的問題的。小張雖然口中儘量地用平靜的語氣安慰著無作為,但是他講話的邏輯卻前後矛盾,後來他又說了了什麼,無作為已經完全聽不清了,她只記住,莫總、醫院、醫生、簽字等字眼,知道他現在可能凶多吉少……

“我就是打算明天把他的追悼會鬧的風風火火,我要讓他這個騙子身敗名裂,我要讓世人揭露他那個虛偽的外表,即使企業股票崩盤也無所謂。”

麥斯卡聽完了很長的一段故事,久久不能平靜,曾經那麼相愛的兩人,經歷種種磨難才在一起,結果中年夫妻,相知相識多年,卻一直都是被甜言蜜語矇騙,莫桑給她編織了一個天大的牢籠,那個牢籠裡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她曾經還那麼的津津樂道,這會看來,他是死了,結果呢,他倒是一了百了了,而無作為還要承受世人對她的評頭論足,對她的冷嘲熱諷。

他的那些所謂真情到底是什麼時候變的呢?無作為很想讓莫罩起來,當面問個清楚,當他一面對著她溫柔體貼、一面在外面養了一群小三、小四、小五、小七、小八的時候,他的心是什麼樣的呢,她真的想要好好地把他的心給挖出來,看看是紅色的還是黑色的。

此時的情景,哪怕是身經百戰的專業能力過強的麥斯卡,都無法用她的方式來安慰無作為,唯能夠做的就是靜靜地陪伴她的左右,面對一個面目猙獰、長期被情感欺騙的女人,她有一種感同身受的無法言語的情緒,無作為和莫桑的那麼深的感情,到了最後都能變質,那麼她的呢,她跟林一白的感情,又該如何自處呢?

林一白也是世家企業繼承人,他每天接觸的人、事、物是麥斯卡所不知道的,愛情有時不是單純地靠荷爾蒙兩個人就能走在一起的,當激情消退後,他還會喜歡她麼,她從小就沒有媽媽,她未來能夠做好一個妻子、一個母親麼,一時間麥斯卡陷入了茫然中。